我微怔了一下,骆冰的话还在继续,我便直接挂断了。
喉骨间发出讽刺的笑声,心底像是寒冬凛冽的冬天一样,让人觉得十分刺骨。
我咽了口气,脑子乱成一团,沈牧存说谎,无论什么原因,我想,我都做不到原谅。
我坐上去自贡的车,情绪一直不太好,原本想让沈牧存陪我一块过去,一方面是担心我自己去他会不高兴,另一方面是因为苏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我怕出事,有沈牧存在,我心里比较有底。
我现在不免觉得可笑。
可笑我自己想得太多。
沈牧存的电话,在我上车后一个小时打来的,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疲惫,嗓音低哑道:“我准备结束了,你收拾一下,我让戴鑫去接你。”
我沉默着,脸上面无表情,耳边是男人发出的呼吸声,见我许久没出声,他低喃道:“在听吗?”
“嗯。”我淡淡开腔:“我有些不太舒服,不如今天就不去了,反正你也挺忙的,等你处理完了我们再去吧!”
其实我大可直接告诉他我去哪里了,但话到嘴边,我还是犹豫改变想法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严重吗?”他不生气发脾气的时候,嗓音都是一个度,听着总是能愉悦人心情,但此刻对于我来说,却有些烦躁。
我抿着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事,就是有点儿头疼,应该是昨晚太高兴没睡好,睡一觉就会好的。”
沈牧存顿了顿,用我辨别不出情绪的嗓音淡淡的道:“好,你先睡,我早点结束回去陪你。”
“嗯。”只是应了一声,我便主动挂断电话了。
收好手机,头看向窗外,风吹在脸上,吹乱了我的头发,头也晕涨涨的。
到自贡已经下午了。
打车去到苏烟在电话里说的地址,在自贡市区的一处公寓里,我敲开门,是个中年女人开的。
她朝我微微一笑,语气十分客气:“你是芩小姐吧?”
我点点头:“嗯,是我,请问苏烟在吗?”
“在房间里。”她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给我,换上后将我带到苏烟的卧室门口。
当门推开,卧室里窗帘紧拉一片昏暗,听到动静,床上的人坐起身将灯打开,四目相对,里头的人就是苏烟,她的头发剪了,原本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变得憔悴消瘦。
我眉心紧皱,迈步走进去,苏烟朝我笑着,转而对门口的中年女人说:“王姨,你帮我准备点饭菜,我和我朋友一块吃。”
等中年女人关门离开后,苏烟才伸手拍了拍床边示意我坐下,我紧紧盯着她,语气带着质问:“你怎么跑来这里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边哪里不舒服?”
“你别着急,我没事。”苏烟握着我的手,她脸上始终乏着笑意:“我怀孕了。”
“怀孕?”我呆泄住了:“谁的?”
她依靠在床头,嘴角乏着读不懂情绪的笑意,言语有几分苦涩:“一个客户的。”
“客户?”看着苏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出国旅游了吗,怎么现在又怀了客户的孩子?”
苏烟看着我,目光暗淡无光,她说:“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可我能怎么办?”
看着苏烟,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那我能做什么?”
“我想把阿玛尼的房子过户给你,然后你帮我卖掉,钱留在你手里,等我以后要用的时候再找你。”苏烟声音很轻,应该是怕外面的阿姨听到,我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但她现在不方便,我也不好多问,只能点头。
苏烟攥着我的手拉到她腹部轻轻放在上面:“刚两个月,最近反应有点儿大。”
我轻轻抚着,挺心疼她的:“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跑来自贡,在成都多好,我还能陪你。”
苏烟叹了口气:“笑笑,我没想瞒你,就是怕你知道看不起我....”
“你胡说什么呢?”我瞪着她:“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
“我知道不是,我就自己害怕而已。”她仰起头,眼底没有以前那种女孩子的活泼感,剩下的全是忧愁,她说:“我比那些做小三的还要无|耻,毕竟我只是为了钱帮人生孩子而已。”
苏烟担忧的东西,我知道,她怕自己做代孕会被看不起。
别人不了解她,但我懂。
以前的她多么的骄傲,她的骄傲绝不是瞧不起别人的骄傲,而是以自己为榜样的自豪,她高中就勤工俭学养自己养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靠本事挣得。
多少同学羡慕嫉妒甚至是恨。
她一定不想别人知道,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种心里的压抑。
我主动伸手抱着她,下巴靠在她肩上,鼻子酸酸的,我说:“我们同病相怜,谁都别嫌弃谁,这么多年不是一件事一个人就能改变的,以后什么都别瞒着我了。”
苏烟点点头,抬起手拍着我的后背,我和她促膝长谈聊了许多。
但自始至终我都不曾多过问一句有关孩子的爸爸的事情。
除非她主动提起,否则我是不会问的。
晚饭和她一块的,她胃口不好,喝了几口粥便吐了,照顾她的王阿姨说女人怀孕害喜都这样,等月份大些就好了。
吃过饭已经六点多了,苏烟乏困,我便陪着她一块躺着。
也许是太久不见了,对这个关系交好谁都比不上的朋友,我真的表现的特别依赖。
口袋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我轻轻掀开被子下床,担心吵到苏烟,连鞋子也没穿便直接走出卧室了。
是沈牧存打来的。
他应该回到家了。
电话接通,没等我出声,那端传来沈牧存的声音,他问:“你在哪里?”
“我来自贡了。”
“什么时候去的?”
“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上车了。”
“芩笑。”他低沉喊了一声,我能够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一定是眉头紧锁,嗓音沙哑道:“你生气了?”
“嗯,对,我生气了。”气得不行,不过见到苏烟之后消了不少,但此刻接到他的电话又重新点燃了。
沈牧存突然没了声,如果不是还有隐隐约约的呼吸声,我一定认为已经挂掉了。
良久,他才发出音:“抱歉。”
“你确实应该感到抱歉。”我抿着唇,目光盯着窗外,在桐梓林,我也喜欢站在卧室的窗前看外面,虽然同是一片天,但心情完全不一样。
我平淡的对他说:“沈牧存,你知道我为什么暗恋闫磊那么多年,可以一刹那就对他毫无感情吗?”
“芩笑。”他嗓音低沉试图打断我的话,我也明白他不喜欢提到这个名字。
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所以我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因为他欺骗我,用工作需要找我一次次借钱追求富家女,我无比痛恨他这样的行为,我宁可他直接告诉我他需要这笔钱去满足富家女的要求和条件。”
“也许当时会觉得打脸会觉得难堪甚至会觉得难受到死,但也比最后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好。”
“沈牧存,你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不会再过问,也希望你不要告诉我,你我之间,到底要用怎么样的方式继续亦或者别的,都趁着这两天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将电话挂了。
沈牧存立刻回拨,但我没有在接听,而是直接关机。
我用力叹了口气,苏烟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吵架了?”
转身面对着她,脸上也挤出了笑意,朝她走过去,扶着她在沙发里坐下:“怎么不多睡会儿?”
“最近都是这样,睡眠浅的很,以前睡都睡不醒,估计是把现在的都睡掉了。”苏烟巴掌大小的脸愈发显瘦,她望着我,将话题重新转移到我身上:“像沈牧存这样的男人,身边女人居多,你又是个没恋爱过的小白兔,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但是不可太过,你的性子太冷淡,偶尔要撒娇让他宠着你,你就是太倔犟逞强,但恋爱中,女孩子本身就要占上风,否则结婚以后还得了?”
我淡淡笑着:“你说的倒是清楚,有没有兴趣改行做个恋爱专家什么的?”
“你认真点儿,我没玩笑。”苏烟瞧了我一眼,哼了哼:“沈牧存见多识广,你要是不多点儿花样,他不会腻啊?”
“我又不是为了讨好他才跟他在一起的,而且是他追的我,我为什么要一味地在意他的想法?”
“你得吊着他的胃口啊!”
“好,我都知道,你现在还是少说点这些,注意胎教,小心以后宝宝早熟。”
“早熟也跟我没关系,生下来之后我们就没关系了。”她低下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肚皮。
我倪着她:“你就真这么舍得?”
苏烟想了想才吐出一句:“有舍才有得。”
.......
我在自贡陪了苏烟两天,这两天手机关机和沈牧存没有任何联系。
但我挺想他的。
我不知道这一次回去和他之间会发生什么变化,其实我觉得自己真的胆怯,面对这些事情下意识想的是逃避。
不想把自己心里的事情透露出来影响苏烟,每天陪着她逛街散步,和阿姨变着花样给她弄吃的,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不过她口中那位客户一直没出现过,电话倒是通过好几次,苏烟喊他傅远东。
看得出来,傅远东好像很在意这个孩子,但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孩子出生之后的事情。
中午,和苏烟吃过午饭后就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被苏烟的电话吵醒,只听到她隐约提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便把我推醒:“沈牧存找你。”
我蓦然睁开眼,见苏烟挑眉,一脸得意的笑着,她用口型对我说:“你男人找上门了。”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手机,苏烟笑了笑便下床离开卧室将空间留给我了。
我不说话,只是举着手机放到耳边,那端许久才响起沈牧存的声音:“在听吗?”
我抿着唇:“嗯。”
“我在自贡,是你出现还是我想办法找到你?”声音温淡,透露着坚硬的态度,他说:“难道就想这样甩了我?”
“我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关机?”他嗓音沙哑暗淡:“如果不是翻了你的通话记录,恐怕我至今都联系不上你,芩笑,你真够狠的。”
“沈牧存,是你有错在先,该说狠得人是我吧!”
兴许是心虚,他突然没了声,再次响起声音事,语气带着低声下气:“我们见面再说好吗?”
“你回去吧,我陪苏烟待两天就自己回去了。”
“你觉得我既然来了,不带着你一块我会回去?”
“可我不想见你。”
“我想见你。”
我沉默了,他凭什么? 涩恋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