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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蜕变之路7

陛下是个窝囊废 江中月影 8458 2021-04-07 03:11

  天气渐暖,姜绮又开始发愁了。

  冬天衣服穿得多,有时她不束白绫缎也可,夏天可不行,天气热,还得缠好几层,光是想想就觉得生无可恋。

  四月的一天,姜绮在御花园中散心,上大将军来寻她,姜绮见上大将军难得的穿了宽松的白衣,春风吹来的时候衣角就轻轻翻飞,令他凌厉冷煞的气质顿时柔和了很多,一时间竟怔在原地痴看了半天。

  傅湛走上前来,脚上蹬着一双清凉木屐,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踢踏作响。

  傅湛见小陛下盯着自己痴看,不由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微臣穿白衣不好看吗?”

  姜绮呆滞的摇头:“好看。”

  就是上大将军看起来好看,自己才看的呀!

  傅湛听她说好看,竟有些害羞,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心里很受用。

  今日天暖,他穿了清凉的木屐,脚上袜子也没套,见小陛下仍旧穿着长靴,遂问道:“陛下穿长靴不觉得热吗?”

  小陛下这靴子,好像尺码挺大的,可是自己见过小陛下的脚,并不大。

  他想起小陛下的脚,眼眸深了几分。

  小陛下的脚长得胖乎乎肉鼓鼓的,看起来雪白晶莹,摸起来一定很软绵。

  姜绮低头看着自己穿了长靴的脚,心想当然热啊,可是朕还是得穿。

  她脚长得小,一穿木屐就要露馅儿,只能穿尺码大些的鞋子,可是布鞋穿着会掉,只有穿长靴。

  她说道:“寒从足底生,所以朕穿长靴,将军身体好,穿木屐也不碍事。”

  其实朕也想穿木屐。

  她盯着傅湛的木屐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眼里尽是艳羡。

  “将军来找朕有事吗?”

  傅湛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心想小陛下盯着自己的脚看了许久,难道是觉得自己的脚太大了?

  他说道:“陛下去年免了江东和皖地三分之一的赋税,但是国库的收入却并没有减少很多,微臣觉得不光光是灭佛的功劳,陛下是去年秋收前才开始灭佛,僧尼回家不能立即缴税粮上来,即便缴了税粮,也占很少一部分,所以微臣认为,功劳还是在江东和皖地。”

  姜绮听不懂了:“这是何意?免了江东的赋税,结果税收高反而是江东的功劳?”

  按说江东是产粮区,国家三分之一的赋税都仰仗江东,如今减了江东的赋税,理应是国库收入减少才对,可是减了赋税才发现,国库收入影响并不大。

  傅湛禀道:“江东是我国产粮大区,因此开国时,太祖对江东的赋税就定的比较高,以致江东年年拖欠赋税,至如今已经累计少了十年的税款,陛下这次减了赋税,反而令百姓们松了一口气,能缴的都缴了上来,陛下不如顺水推舟,按照如今的税收制度征收江东赋税。”

  姜绮听出个中要害来了:现有的税收政策,实际上对江东来说,是苛政,税收高了,百姓就不愿种地,可是税收低了,愿意种地的百姓就多了,虽然江东经过大旱,粮食减产许多,但是仍旧把该缴的税粮都缴了七七八八,所以国库收入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姜绮叹道:“将军有丞相之才,要么将军培养一个帅才做大将军,朕升你做丞相吧!”

  上大将军之上,只有大司马一职有人,丞相和太傅都空缺,大司马虽说也是武职,可是大司马郑阑却并不过问政事,大有做甩手掌柜的意思,几个高官中,只有傅湛和太尉是真心实意在为自己卖命。

  姜绮觉得傅湛当初说林友是庸臣,不能升做中书监,如今看来,这大司马才真是个庸臣,位高却不理政,比她之前做昏君的时候还潇洒。

  傅湛却摇头道:“微臣若是做了丞相,兵权就要放给大司马,陛下如今还能放心的信任大司马吗?”

  姜绮想了想,是这个理,大司马是武将之职,只是大多数时候不在外带兵,姜绮当初给傅湛升官的时候,也是因为大司马一职有人,不得已加了个“上大将军”的职位,史鸿得知自己被困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傅湛和大司马都递了信,一是因为史鸿出自大司马门下,是大司马门生,二是因为大司马是武职,有调京中驻兵的权力。

  她问道:“大司马最近可有异动?”

  傅湛摇摇头,大司马此人低调,下了朝就回家,很少与朝臣交流,因此自己也看不出蛛丝马迹来。

  姜绮微微叹了一口气,大司马若不是出自世家门阀,那么自己动一动他无可厚非,可是大司马背后是五姓七家,动他一下,大半个朝堂都要瘫痪,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道:“若要动大司马,还要等今年科举士子入京后才能严查,不然朝堂上的人一去大半,国事就荒废了。”

  她如今仿佛身陷万丈深渊之中,前方有狼,后方有虎,两边是千仞壁立,不断有毒蛇出没,头顶还有待食的鹰隼,四面八方都是危险,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唯一自救的方法,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杀出一条血路来。

  傅湛看着越发文秀的小陛下,只觉得去年之后小陛下的个子似乎不长了,与自己站在一起,只到自己的下巴处,按说小陛下这身高,在男人堆中也不是特别扎眼,为什么看起来总有种很高挑的感觉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告辞回府了。

  秋收之后,又到了朝廷征粮的时候,姜绮仍旧仍旧按照减免江东三分之一的制度征江东税粮,群臣不知道她要减赋税,只当姜绮忘了这件事,太尉梁卓问道:“陛下,江东经过一年多的休养,已然不用免赋税了,今年还要减吗?”

  姜绮道:“无事,现在各大官仓都囤满了粮,不怕没粮吃。”

  秋收之后,新的选官制度开始施行了,各州县纷纷选了三人进行考核,因为设了十门考题,涵盖了绝大部分领域,所以最后进京的进士很多。

  读书之贵,贵于精贵于专,只要有一技之长,都能受到青睐。

  然而姜绮拿起名单一看,仍旧有许多人出自五大姓世家,心中不由奇怪。

  她问傅湛:“将军可觉得这名单有猫腻?朕这制度是要从平民之中选官,怎么还是世家占了大半?”

  傅湛道:“改制刚刚开始,陛下不可操之过急,此制度陛下既然是打算长久使用的,当耐着性子才是,世家大族读书人多,所以参加考试的也多,时间久了,世家才能慢慢式微。”

  姜绮听了这话,觉得是这个理。

  她是个很听劝的人,于是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考核过进士之后,按照才学配了官。

  朝中世家子弟见小陛下没有大开杀戒,纷纷放了心,以为小陛下这制度不过是闹着玩,动不了世家根基。

  姜绮未久接到了处州县令张佑相上呈的奏折,里面提到了两件事,一是江东此次征粮,收上来的税粮比去年少了四分之一,二是他听说朝廷此次征选人才是从民间征选考核,遂提了一个建议。

  他原本是贫苦出身,深知笔墨纸砚太过贵重,寒门难出贵子,大抵是因为读书费用太高,他认为朝廷可以学汉代开设官学,民间有才之士由朝廷出钱培养,以此减轻士子负担。

  如今天下割据,官学时兴时废,本朝太祖登基后就废除了官学,这在当时很是减轻了朝政开支,但是却从此断了寒门学子的求学路。

  姜绮读罢,将奏折递与傅湛,傅湛看罢,笑了:“果真是个有识之士。”

  姜绮点头道:“此人善于细微处洞察大局,他在奏折中提到江东征粮一事,认为此事有蹊跷,去年同样的税收政策,粮食如数缴了上来,今年仍旧执行的旧政策,粮食却减半了,他认为当地有人在积极屯粮,屯粮的动机,他觉得应当是朝中有人要谋反。”

  远离京城,却仅凭征粮一事就察觉出了苗头不对,张佑相真可谓是一个见微知著的人。

  江东是大齐的米粮产区,因此世家纷纷在江东屯田,其中尤以郑家为盛,因为只有郑家的根基在大齐,其它四姓的根基均在魏国境内。

  此迹象表明,郑阑按捺不住了。

  第二日上朝,姜绮问大司农寇浩道:“江东今年收上来的税粮比去年少了四分之一,爱卿可有何见解?”

  寇浩奏道:“微臣认为是当地豪门屯田所致,本朝是按人头抽税粮,江东大旱之后,当地大族加剧屯田,他们人少地多,导致了税粮征缴不上来,陛下不如按照亩产收税,十税一二,可保证税粮稳定。”

  姜绮点头:有道理,但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她又问大司马郑阑:“大司马门下史鸿在江东做刺史,可有与史鸿通信询问呢?”

  郑阑道:“回陛下,自从史鸿被调往江东后,微臣便不曾与他通过信。”

  姜绮知道他撒了谎,史鸿在给傅湛的信中,明明白白说了也给大司马递了信。

  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那么大司马对于江东税粮减少一事有何见解?”

  郑阑摇头:“臣乃武将,对此一窍不通,但是微臣觉得大司农说的有理。”

  姜绮笑道:“爱卿乃武将,却也不插手军事,平天下没有功劳,治国安民又无能,爱卿这大司马,是不是该换人做了?”

  郑阑一听,慌忙跪下了:“微臣的确才疏学浅,陛下息怒。”

  姜绮缓缓道:“大司马乃是朝中官位最高的官,但是平时大司马几乎不参与议政,不议政也罢,大司马是武将,只要会打仗就行,可是朕思来想去,大司马似乎也没有上过战场,是袭了先大将军的官位做了大将军,尔后又被先皇提升成了大司马,到如今一直安安稳稳做了五年,世家之患,居然到了如此嚣张的地步,任由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位极人臣,白拿朝廷俸禄。朕贬你为三品太仆,掌管天子舆马及马政,你可有意见?”

  郑阑擦了一把汗,颤着声谢恩:“臣谢主隆恩。”

  大司马一撤职,朝中官位最高的就成了上大将军傅湛,所有兵权都集中在了傅湛手里,姜绮撤大司马,其实是忌惮大司马手中的兵权,撤了他的兵权,他想造反就没有兵,单有江东屯粮无济于事。

  这是小陛下上任后第一次贬官,贬的还是大司马,群臣以为小陛下脾气不好,会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谁知小陛下很沉得住气,不发火不骂人,甚至有些和颜悦色,仿佛在跟大司马唠家常,群臣纷纷暗忖:小陛下这脾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呀?

  姜绮脾气的确不好,但都止于小事,国家大事上,她很有风度,她荒唐起来的时候能连骂三天三夜不罢休,但她正经起来的时候,比饱学之士还谦恭儒雅。

  魏国东宫内,魏太子赵琰正听着安顺甩开腮帮子讲述姜绮的荒唐往事。

  “都回来都回来,大王我抢到钱了!”

  “噗!”赵琰一个没忍住,差点喷茶。

  对面的安顺还不自知,仍旧声情并茂的说书:“我家陛下一见到使者团认栽,就把侍卫全叫回去了,自个儿走到元洪面前说‘早说了让你们识相点儿,非得浪费大王的时间,吃苦头了吧’,我家陛下英明神武,让他们把宝箱搬到前面去,元洪就真的搬去了。”

  “噗!”赵琰一想到姜绮自称为“大王”的画面就想笑,他想象着姜绮打劫时那顽劣的表情,觉得这个小陛下实在有趣。

  “你家陛下真的说过要娶孤做压寨夫人这种话吗?”他星辰一般的眸中满是温润笑意。

  安顺看看他,再想想严如玉,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赵琰见他犹豫,遂笑道:“孤不会治你罪,说实话。”

  安顺点点头:“说过,但是我家陛下就是个爱玩的孩子,殿下别往心里去。”

  赵琰却觉得,若是小陛下是个男儿身,那么自己看在他这么有趣的份上,也不会生气,如今她还是个女儿身,自己就更没有办法生气了。

  小陛下长得好看,性子也有趣,好像很合他意呢!

  赵琰呷了一口茶,温声笑语:“孤不生气。”

  安顺看看他,欲言又止,他说道:“又想回去了?魏国不好吗?”

  安顺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奴婢只是想念陛下了,不知道奴婢不在的这段时间,陛下没有人一起玩会不会无聊,不是魏国不好。”

  赵琰听了这话,心里有了计较。

  从小陛下改革官制一事来看,她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近期大约不会看到对世家的瓦解,但是时间久了,世家大族就会纷纷倒台,对皇权的威胁将微乎其微。

  朝中大臣几乎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与世家有牵扯的人,因此他们绝对不会提出变革官制,只有小陛下自己会提出来,而小陛下提出来就说明,小陛下这个人不简单。

  小陛下是明君,这对大魏来说是很致命的,两国打了几十年仍旧分治两地,谁也动不了谁,可是小陛下已然开始踏上征程,将来说不定就会开疆扩土,魏国被其吞并指日可待。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她的脚步呢?让她继续荒唐下去。

  让她继续荒唐下去,只有把安顺送回去给她逗乐,小陛下一分心,朝堂上就不会那么英明了。

  他捻着茶杯久久未说话,直到杯中不再腾起氤氲热气,他方才放下茶杯笑道:“孤会送你回去的,只是最近有些忙,过段时间再议吧!”

  安顺顿时喜笑颜开,跪谢走了。

  赵琰靠在大椅上,心里盘算着小陛下这一次变革,势必与朝中大臣离心离德,这是自己收买齐国官员的好时机,但是自己也迟早要学他们变革官制,魏国境内的世家门阀,比齐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到时候与大臣们离心离德的就变成了自己,又给了小陛下可趁之机,所以长远看来,收买齐国官员这一招不能用。

  从哪儿下手呢?

  他闭眼沉思,久远到差点儿昏昏欲睡时,突然睁开了眼。

  齐国上大将军傅湛,是朝中少有的寒门出身,这次小陛下变革,一定得到了他的鼎力支持,而傅湛文思敏捷,在战场之上杀伐从容、进退有度,可谓非常有谋略,若是能离间小陛下和傅湛,那么小陛下的抱负就难以施展,没有傅湛为她奔波卖命,她只能偏安一隅做个大齐皇帝。

  傅湛此人,曾经有相士断言他会娶一个命极贵的妻子,这世上,会有比皇后更尊贵的女人吗?

  太子赵琰绽放出一抹温雅的笑,用手指在茶杯上“叮叮”敲了两下,听到茶杯悦耳的敲击声,他觉得自己心情大好。

  未几日,齐国都城洛阳漫天议论着一件事:上大将军傅湛,恐怕要反。

  已经很久未出宫的姜绮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传言说上大将军天命极贵,命里要娶的妻子是能与他并肩天下的奇女子,上大将军不娶妻,也是因为尚未找到这样天命极贵的女子,所以上大将军迟早会叛变当皇帝。

  姜绮一开始不信,可是想想上大将军二十二岁了还没有娶妻,便信了三分。

  现如今官制变革刚刚开始,傅湛是与自己站在一条线上的,自己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能信任,现在出了这种事,她坐卧不安,觉得有必要问问上大将军。

  上大将军傅湛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这传言是假的还好,偏偏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只有认栽。

  下午,小陛下遣人请他进宫,他整理了一番思绪去了宫里。

  御书房中的小陛下正在批奏折,低着眉眼的模样看起来很娴静。

  傅湛脑袋一紧:怎么又用“娴静”这样的词形容小陛下呢?

  他上前见了礼,姜绮的声音波澜不惊:“将军免礼,坐吧!”

  傅湛寻了一张凳刚要坐,却听得埋头批奏折的姜绮问道:“将军近日可听到京城中的流言了?”

  傅湛一听这话,要落座的屁股又生生抬了起来:“听到了。”

  姜绮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拿那双清澈的眼注视着他:“将军不娶,是因为没有等到命中极贵的女子吗?”

  傅湛只觉这双眼令自己没有办法欺瞒小陛下,只点头道:“是。”

  姜绮又问道:“将军有意中人吗?”

  傅湛一滞:有,可是他怎么开口呢?

  他摇头道:“没有。”

  姜绮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抬头仰望他,目光清澈,却含了质疑与委屈:“将军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确是为帝之才,可是先皇过世时,将军为什么没有反?将军既然知道自己迟早会坐上那样的宝座,何不顺水推舟做了皇帝,反而要逼朕做皇帝呢?”

  朕是个不能为帝的女儿家,为了做皇帝,朕各种撂挑子,现在好不容易改好当明君了,京城却又传出这样的流言,难道朕就只能当个上蹿下跳的昏君吗?当昏君的时候,没见有这么多恼人的事啊!

  傅湛觉得很无辜:“其实臣从未想过称帝,臣不娶,只是因为先前的未婚妻无辜死了,臣觉得不能拿人命开玩笑,是以不敢随意议亲。”

  “将军议亲时,请提前告诉朕,朕好早作打算。”

  做亡国之君,也要做个从容不迫的亡国之君。

  傅湛看着面前的小陛下,心中五味杂陈。

  他怎么会荒唐到喜欢一个男子呢?

  他喉间生涩:“陛下不信任微臣,可是微臣是全心全意在辅佐陛下,至于相士之言,微臣不敢多想,不娶妻也不过是不想拖累人家,陛下若是不信,微臣可以立誓此生不娶。”

  他心里念的、想的、思的,都是面前这个文秀的少年,可是他却不能告诉他,因为,这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呀!

  姜绮转身回了书案旁,叹了一气:上大将军造反,或许自己的日子还好过些,她是个女儿身,本来就不该当这皇帝,傅湛若是反了,自己收拾收拾行李,去个偏远的地方潇洒的过完下半辈子,谁也管不着,比提心吊胆的当皇帝好多了。

  “朕不该猜疑将军,今日之事,你我君臣就当没有发生过,将军去吧!” 陛下是个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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