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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她是灾星,裴家的灾星

修爷话不多 一方水月 6659 2021-04-07 03:10

  哄着粒粒吃完了饭,再让他乖乖的躺下睡觉之后,何衍看了手机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所有事情忙完之后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旷了一下午的工,手忙脚乱之下她赶紧走出病房在走廊上给新的院长打了个电话。

  出乎她意料的是,电话那边的园长对何衍的情况表示理解,还说已经有人提前替何衍请了假,她可以明天早上再来上班。

  何衍听到园长在电话里面说已经有人替自己请了假,心中疑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问,园长那边似乎是有事儿,已经挂了电话。捏着电话,何衍站在走廊的窗边若有所思,甚至连裴木修已经走到自己身边都不曾发觉。

  “为什么会想去做幼儿园老师?”

  就在何衍发愣的时候,一道冷清的声音撞入了她的耳中,她被吓得赶紧抬头转身,因为动作太过剧烈,差点没一下子撞到裴木修身上。

  辛亏裴木修提前察觉往后退了几步,单手插在裤兜看着他,眼眸微微挑起,面部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当初是肖女士收留了我。”何衍顿了一下,想到如今裴木修是自己上班的幼儿园的新股东了,本来有些想说的话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不过想了很久,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很需要钱。”她其实想说的是,如果有可能,请裴木修不要辞退她,她一定会乖乖的不给他惹麻烦的。

  “现在这种情况,你为什么不求我?”

  裴木修听到何衍说自己缺钱,呵呵轻笑了两声,再出口的话语里面已经有了轻蔑的戏谑,他走到窗户边上,靠着窗户点了一支烟,没有抽,只是将点燃的香烟放在了窗台上,任由十几楼高的冷风吹得烟头的火茂盛燃烧着。

  “给你一支烟的时间,求我。”

  因为窗户外面的风是往走廊里面灌的,所以强风夹杂着香烟的味道一下子扑面,着实是让何衍有些呛到了,以至于裴木修的话第一遍她没有怎么听清,只是依稀的在稀薄的白烟之中看到了男人的嘴唇张开了又闭上,她“啊”了一声,下一秒,下颚就被裴木修用两根手指钳制住了。

  “我说,何衍,想要留在幼儿园工作,就求我。”

  这下,裴木修说出口的每一个字何衍都听清楚了,不仅听清楚了,还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他寄托在这一句话里的浓厚的恨意。

  确认何衍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裴木修甩开了她的下巴,却在看到她雪白的下颚处红了一大块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

  “不要妄图通过孩子来收买我,何衍,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就必须自己付出什么,现在,我要你求我。”裴木修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已经燃烧过半的香烟,冷笑,“你不是要机会么?我给你一支烟的机会,你求我,我既让你继续留在幼儿园,不然,我看你没了这份儿工资怎么供你外婆在疗养院吸氧。”

  “裴木修!”

  何衍听到他如此单薄的称呼外婆,心中一痛,然而目光在那只剩下短短一截的香烟上停留了只有片刻,她心一横,一咬牙,扯开了身上西装的排扣,整个人扑上去双手就抱住了裴木修的脸颊,闭着眼吻了上去。

  裴木修的唇有点凉,大概是来之前抽了烟,他的嘴唇里面有点淡淡的烟草的味道,不过更多的还是柠檬味的漱口水的味道,但是此刻,在何衍尝起来,那都是苦涩的。

  她在裴木修的嘴唇上面施展着自己生涩的吻技,小心翼翼,带着些讨好。

  绵长的一个吻,一直到何衍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她才停下来,垫着脚尖靠在裴木修的胸口,微微气喘:“裴木修,求求你,给我跟外婆外公留条生路。”当初外婆那么喜欢裴木修这个外孙女婿,当初外公很欣赏裴木修,如果说她妈妈做过对不起裴家的事情,她可以替妈妈赎罪,但是外公外婆没有错,他们没有错呀。

  何衍的小身子在瑟瑟发抖。

  裴木修的手臂抬起来,想要放在她后背轻轻拍两下,但是却又最终放弃了,握成了拳头垂落在身子两侧。

  “明天晚上海城酒店1808房间,如果不来,你知道后果。”

  裴木修沉沉的丢出了这句话,然后侧过身子离开,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逆光的走道里,何衍有些看不清了。

  终于,他还是没有忍心伸出一根手指头摁死她。

  裴木修拐过电梯间,走到一处通风的走道,见到锦业站在那,没说话,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靠着墙吞云吐雾的时候,锦业双手呈递上来一份儿文件:“修爷,海城空军总医院那边捐献心脏的病人出现问题,后天中午的手术提前到了明晚上,您——”

  “滚。”

  裴木修把手中的香烟摁在了墙上,然后侧头恨恨的看着锦业,“回去告诉老头子,裴家的这份荣耀,我担不起,也不想担了,谁他妈爱干谁干!”说完,裴木修又看着锦业笑了出来,由一开始的冷笑变成了哈哈大笑,笑到蹲在了地上,将丢在地上的半截香烟捡了起来,重新点燃,吸了一口,“你不累吗?你被老头子安插在我身边已经十年了,你跟安浅月是真爱吧,但是你在我身边一天,安浅月就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说这样值吗?”裴木修说着话,吸着烟,抬头看着锦业,烟雾弥漫之下,锦业那张钢铁铸成的脸颊已经看不清任何表情了,或者说是,他压根也没有因为裴木修的这番话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等到裴木修发泄够了,重新站起来接过了他手里的文件之后,锦业才缓缓开口道:“修爷,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负重前行,裴老爷对你给予厚望,你想要达成裴老爷的期望,所以才会如此在意我是不是裴老爷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如果你不在乎自己的角色,不在乎自己肩上的千斤重担,你又何必在乎我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说什么不值得的事情,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是值得的。”

  锦业的话说完之后,已经暗下来的走道上已经是漆黑一片了,裴木修盯着锦业的侧脸,一如当年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笑了,将文件夹合上,拍在了锦业的胸膛上,他转身走开。

  “你没有过妻儿子女,你懂个屁。”

  甩下这句话,裴木修背对着锦业晃了晃修长的手臂,走开。

  妻儿子女。

  这四个字从裴木修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感情,跌入锦业的心里的时候就带着什么样的感情,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刀尖刻在骨肉上一样痛。

  没有吗?

  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又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很多次之后他看着窗外,呵呵冷笑一声。

  算是没有吧。

  他在内心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弯腰捡起那份文件,掏出手机拨通了裴家老宅那边的电话。

  …………

  裴家老宅偏殿佛堂前的花园里,裴老太爷乐呵呵的让秘书挂了电话。

  他是退伍的军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因为保养得当,并不显老,这连续的笑声也是中气十足,这裴家老宅中大老远的就能听到他的笑声了。

  “爸,是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花园的花架下面,一道灰白的身影自己滚着轮椅驶了过来。

  没有等那轮椅自己驶近,裴老爷子赶紧快步小跑了过去接过了轮椅的手把,推着他往花园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心疼的呵斥他晚上出门又不带下人,万一在路上磕了碰了摔了可怎么办。

  “我本来在偏殿听母亲讲佛,听到爸你笑得如此开心,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过来的心急了,爸你也不要生气了。”瘦弱苍白的男人将手掌放在了裴老爷子的手背上轻轻的摸了几下。

  见到原来自己十分器重的儿子如今成了这个模样,裴老爷又是一阵心痛,这下就算是天大的事儿都让他开心不起来了,他推着轮椅走到了花园小茶几边上坐下,一边吩咐下人端茶倒水,一边自己小心的给他的双腿上盖上了一层小棉被:“茂行呀,这天气虽是不冷,但是你还是要注意你这双腿的保养,不能凉着,不能压着,知道吗?”

  被年过七旬依旧魁梧的老首长这么关心,裴茂行可受不住了,赶紧点头答应,再加上这小花园的夜风起来了,吹得他有些哆嗦了,憋着咳嗽,他又问了一句:“刚才爸这么开心,是不是二弟又有了什么新的病例?”

  “哎呀,不说他,那个小子能有什么出息,这个国家需要的是当兵打仗上战场的人才,不是躲在医院大楼里拿刀的胆小鬼!”

  裴老爷说起自己的二儿子裴木修就来气,当初他就没有看好这个二儿子,所以才把所有的希望压在了大儿子身上,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儿子裴茂行在军队里成了上将的时候裴木修那个混小子才从医学校毕业,等到裴茂行还没结婚,裴木修就已经带回来一个当心理医生的媳妇儿了,就是那个媳妇儿就是裴家的大祸害——

  想到那些事儿,裴老爷子的血压又上来了,一下子又气喘个不行,还好下人快速的拿来了降压药给他服下了才好些。

  裴茂行并不赞同父亲对二弟的这种态度,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二弟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实属不易了,爸,国家需要保家卫国的人才,也需要白衣天使治病救人,这些行业都是不可缺少的——”

  “你给我闭嘴!”

  裴老爷听到裴茂行竟然替裴木修说话,怒气冲天的在木桌子上怒拍了一下,“要不是他那个媳妇儿,你能成残废?!你成了残废,你毁了,我们裴家的百年基业靠谁?靠那个小子?放屁!”

  “爸!我是你儿子,二弟也是你儿子,我们都是裴家的人。再说,我跟宝璐两人是你情我愿,我是自愿为了救她断了双腿,这不怪衍儿,更不能怪二弟!”裴茂行太虚弱了,当年那一场事故到底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根本上的伤害,他的心脏是移植的,肺是移植的,便是连小肠都是移植的,他不恨任何人,恨也只恨当年没有把宝璐救回来,如果宝璐还活着,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了,爸也不会迁怒到她的女儿何衍,而去强迫二弟……

  这一切错不错在何衍,都错在自己,是自己先动了情爱上了何衍的妈妈芸宝璐的。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叫那个灾星叫什么?你别忘了,是她妈把你还成了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是她害死了我的救命恩人,混账东西,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混账东西!滚!给我滚!”

  裴老爷子彻底的火了,他没想到自己寄以重望的大儿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不中用的情种,跟他感情不深的二儿子也因为一个灾星在跟他作对,他堂堂一军首长,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

  裴茂行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于是叹了一口气摇着轮椅走出了花园。

  花园门口,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妇已经站在花坛底下泣不成声了。

  “妈,你怎么在这儿?”

  裴茂航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心里一紧,难道父亲在花园里说的那些气话母亲都听见了?

  “茂行,你是个好孩子。”

  裴老夫人推着轮椅带着裴茂行往外走去,花园曲径弯弯曲曲,裴老夫人走累了,坐下的时候才与裴茂行哭诉道,“我生你那年,你爸才二十岁,那个时候他天天扛着你去军营,你从小到大都跟他亲,我生你弟弟的时候,你爸爸已经四十五岁了,长时间的出差,出国,一两年才见你弟弟一面,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可是你爸,你爸的心偏着你偏的没谱了呀……”裴老夫人心疼裴木修是真的,那是她的老来子,生裴木修的时候差点没要了她的老命,所以她疼这个孩子,但是她也疼裴茂行呀,这两个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少了谁都是在她心头挖肉呀,看到自家男人这样嫌弃二儿子,裴老夫人觉得这比挖她的肉都疼呀。

  “妈,我知道。”裴茂行拿出手帕给老夫人擦眼泪,“妈,有时间我会劝爸的,你不要伤心了,二弟现在已经成了很出名的心脏科医生了,就算没有爸的庇护他也会生活得很好的。”

  “好,他怎么去生活的好,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身边两个照顾的女人都没有!”

  裴老夫人绞着手帕,想了想,一把抓住了裴茂行的手掌,乞求道,“茂行,妈求你个事儿,妈从郎家丫头那里听说粒粒受伤了,妈心疼自己的孙子呀,不管他是谁生的,他总归是裴家的血脉呀,木修现在在海城,妈去不了海城,你替妈去看看木修,看看孩子行不行?”

  “粒粒受伤了?”

  裴茂行听了这个也是一阵惊讶,“难怪今天我跟二弟通电话,他说粒粒不方便讲电话……”

  “是呀,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得好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嘛,你去海城看看,如果可能,你把孩子带回平城给我看看,木修这一去海城就是两年,我还是两年前见过粒粒那小家伙的,也不知道长啥样了。”

  “妈,你放心,我立刻叫人去订机票,明天我就去海城,这件事儿你先不要跟爸说,不然爸又要上火了。”

  裴茂行跟裴木修感情很好,所以他也是拿裴粒粒当自己的儿子疼的,这一下子听到小家伙受伤了,自然也坐不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头子是鬼打头了,就算那个女人是灾星,但是粒粒是裴家的孩子呀……”

  “妈!”裴茂行又听到母亲说何衍了,重声吼了一句,“你再这样说衍儿,我就不去海城了。”

  “别呀,别呀,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当初芸宝璐要不是顾忌她这个已经成年了的女儿,她给你怀的那个孩子就不会打掉,那样我们裴家就不会只剩下粒粒这一根独苗苗了……”往事不堪回首,老夫人一想,心头痛又被碰到了,忍不住的又哭了一回。

  “妈,我跟你解释多少遍了,那不是宝璐要打掉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因为宝璐的血型是熊猫血引起了胎儿溶血,你不要什么事儿都怪宝璐,她都已经没了,你就不能让她安生点吗?你们就不能让我安生点吗?!”

  当年那个孩子是老夫人的心头痛,又何尝不是裴茂行跟云宝璐的心头痛,如今云宝璐没了,裴茂行就要承担两个人的痛苦,继续活下去,赎两个人的罪孽。

  裴老夫人见到裴茂行是真的生气了,这才赶紧不说话了,又歇了一会儿之后就推着裴茂行回他的房间了。

  一直到两个人走了很远很远,那个隐藏在花园门内的身影才挪动了一下早已经站得僵硬的四肢。

  没有说话,裴老爷只是用老眼浑浊的目光看向了远方,远方有夕阳有落霞,也有这些年死去的裴家人的英魂。

  无言,最后也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修爷话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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