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海哥已经在车站等我们,见我们出来,马上迎上来,一看师父,马上开口:“这家伙,小帅,这就是你说的吴老大吧,果然,果然,果然……”
我看海哥“果然”了半天,估计是没想到什么词儿来夸赞师父,拉了下海哥袖子,意思是让他别说了。
海哥一拍脑门,说道:“果然别有味道!”
我心说,有这么夸人的嘛,走到海哥身边轻声问:“海哥,上次面具之后,你回来没事吧?”
海哥哈哈一笑:“这玩意儿说来也怪,我回到日喀则就好了,也没找高僧看,反正打那以后再也没遇到那种吓人的事儿。”
寒暄完了,海哥带我们找地方吃饭,因为我和师父轻装简从,也没什么行李,就没开宾馆,直接去了饭馆。
到了饭馆坐下,海哥点了菜,又跟服务员眉来眼去说:“姑娘,这家伙,我咋瞅你这么眼熟?”
服务员笑而不语,给海哥抛个媚眼。
上了菜,三人一顿吃喝,喝了两杯酒,我把在火车上发生的事儿告诉海哥,不过没跟他说我们是看到预言视频才来的,只是说来日喀则收点货。
海哥也没在意,大喇喇猛吃猛喝。
喝得正欢时候,我问海哥晚上有没有安排,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正是前面那个给我发抢劫杀人预言视频的老中医。
我马上打开视频,把声音调到最大,师父和海哥也都凑过来看:
视频是在一家小招待所,看装修风格,有些年岁了,比较简陋,但是卫生还算干净,地面铺着地板砖,下一刻,一个小个子男人出现在镜头,这人正是下午我见到的见义勇为的小个子老乡,老卢,他走路有点摇晃,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喝了酒。
看起来他已经开好房间,这是吃完饭回来休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小招待所防盗门上的钥匙,不是房卡。
镜头跟着他,一直到一扇写着“107”的门上,然后小个子老乡把钥匙插到锁眼里,可能是喝多了,可能是钥匙不好用,他转了两下都没打开。
接着,镜头里又出现一人,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到脸,这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号的锤头,走到老卢身后,举起锤头,狠狠砸下去,视频里传来老卢一声惨烈的呼救,再接着,老卢倒下,手里拿锤头的人则拖着老卢的脚,慢慢离开……
视频结束。
同样的,等我准备再看一遍的时候,对方已经撤回信息,不过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在观看视频的时候,我把拍摄招待所的时候镜头,截了屏。
我发过去信息让对方再发一遍视频,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看到这里,师父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坏了,搞错了,搞错了,咳咳……”
我连忙问师父怎么回事,师父才说:“看来,这事我们不应该插手的,因果报应啊,这人前世定是犯下大恶,这一世才会横死,如果咱们不插手下午火车上的事儿,估计就结束了,但是咱们插手了,现在事情似乎更恶劣了。”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不乐意了,反驳道:“老大,我不懂你说的因果,也不懂你说的前世犯下大恶,但是这人在火车上的所作所为,至少,值得我敬佩。”
我顿了顿,组织一下语言,接着说:“如果说这种面对犯罪敢于挺身而出的英雄,也该死的话,那我第一个不答应!刚才视频里拍到招待所的挂钟,时间是十点半,从天色来看,我觉得就是今晚十点半,现在才九点多,还有时间。”
说到这里,我又喝一口杯中白酒,盯着师父说:“如果善良的人横死,是因为因果,那我就要看看,这个世上还有没有善恶之分,还有没有正邪之分!”
“术本无正邪,人却分善恶。”师父说完这句话,表情复杂地盯着我。
海哥不明就里,问我怎么回事。
我看看时间,马上九点半,时间不多了,就去结账,拉着海哥边走边说,师父则在身后跟着,也不言语。
我问海哥是否知道视频中的招待所,海哥表示不清楚,无奈,时间紧迫,我们就在饭馆门口打了个出租车,拿出手机给他看截屏,并告诉他人命关天,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出租车司机倒是热心肠,看我们焦急,也没仔细问,他把截屏的招待所照片发到他们出租车司机的群里,没过多久,有人发来信息:这不是最西边的利民招待所吗,不过我听说那边挺怪的,老哥你注意安全。
出租车司机给我们看了群里发来的信息,我们没有犹豫,马上赶往利民招待所。
这利民招待所在日喀则市桑珠孜区最西边,过了珠峰会展中心再往西几百米,二十多分钟我们就赶到利民招待所了。
不过这利民招待所确实挺偏僻,周围也没几家店子,看这灯光,住户都很少,惨白的路灯下,外表破旧的“利民招待所”几个霓虹大字,在风中摇摇摆摆,更显凄凉。
从外观看,这家招待所跟视频中的应该一致,我们仨下了车走进招待所,我先观察了一下,确实是视频中看到的那个,墙上的挂钟指着十点,店里装修老气,比较简陋,卫生还不错,地板擦得很亮,不过光线有些昏暗,用的是老式白炽灯。
见我们来了,前台有个姑娘站起身来,一看是我们,马上走过来说:“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
这姑娘正是下午在火车上被抢劫的那个叫刘妍的丫头,我说:“我们过来住宿,真巧。”
刘妍给我们仨倒上三杯热水,先是一番感激,表示这个招待所是她妈妈开的,然后又说:“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住宿了,这里,这里晚上不太正常,我劝你们还是换一家店吧。”
刘妍的神情很不自然,额头上还有些汗水,双手不住搓着衣角。
我问她:“怎么不正常了,我看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刘妍看看挂钟,似乎更着急了,接着说道:“我没办法跟你们解释,你们如果真是没地方住了,那我给你们仨开一间房,你们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对了,晚上就不要出来了。”
我点点头,问:“你们这里有三人间吗,没有的话,双人间也能凑合。”
刘妍说:“不好意思,只有双人间了。”
我:“给我们开107吧,我比较喜欢这个数字。”
刘妍摇摇头:“107已经有人住了,就是下午在火车上帮我的那位大哥。”
我跟师父对视一眼,我又问:“那106、108房间呢?”
刘妍说:“106是空的,我们这里没有108,实际上,除了107之外,所有房间都没人入住。”
“那就开106。”
说完,我们仨递上身份证,让她登记。
刘妍登记完后,神情还是很不自然,几度欲言又止,我很想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不过她就是不说,不时地看看挂钟,然后一脸紧张。
海哥开口了:“老妹儿,你别怕,有海哥在,你瞅你怕个啥玩意儿啊。”
刘妍稍微一笑,笑得勉强。
这时候,店里走进一人,我抬头一看,并不是小个子老乡,而是一个长得很精神的年轻男子,男子进来后直接走到前台,对刘妍说:“姐姐,我来吧,你去休息。”
刘妍看到年轻人,笑了笑,说:“你来了,那我去烧点水,这几个,是我朋友。这是我弟弟,刘动。”
刘妍笑得很不自然,还专门强调了我们是她朋友。
按理说,打开门做生意,来者即是客,并不用强调是不是朋友吧,又不打折,我心想。
说完,刘妍往招待所后门走去,她弟弟刘动则笑呵呵坐在前台,开口说:“你们好,你们是姐姐的朋友啊,幸会幸会。”
我记得刘妍说她弟弟生病了,不过这刘动看起来气色很好,能走能跳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病。
我有些疑惑,问:“刚才的是你姐姐吧,你家就你们姐弟两人?”
刘动说:“老妈睡了,我爸走得早,就我和姐姐,怎么了?”
我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姐姐就你这一个弟弟?”
刘动:“对啊,怎么了?”
我:“可是我听说,我听你姐姐说你生病了,她还专门跑拉萨去借钱给你看病……”
刘动摇摇头,笑了笑,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不瞒你们说,姐姐这里有点问题,你看着她挺正常的,可是常常说胡话,她去拉萨的时候,跟我们说是有朋友结婚,她去参加婚礼的。怎么,她说我病了?你们看呢?”
我仔细观察刘动,很精神、帅气、阳光,真没看出有什么病,咱也学了五年医。我看看师父,师父盯着刘动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表示没看出来。
海哥也说了:“这家伙,你要是有病,我是真不信,不过你姐姐看起来确实有点问题,小帅,你看咱们来的时候,那姑娘心神不定的,好像很紧张。”
这时候,招待所又进来一人,正是那个老卢,摇摇晃晃,脸色红润,看来喝了些酒,我看看挂钟,时间是十点二十。
老卢见我们来了,热情打招呼,问:“你们怎么也跑到这里了,这小招待所,我就是图个便宜。”
我打个哈哈没解释,问刘动:“我说小兄弟,你姐姐跟你说过下午在火车上发生过什么吗?”
刘动示意我把脑袋凑过去,在我耳边说:“姐姐说,这个小个子在火车上,欺负姐姐,占姐姐便宜。”
卧槽,怎么个情况,看来那姑娘真有点毛病,明明是人家小个子老卢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怎么成了占她便宜?
我连忙解释:“小兄弟,你别听你姐姐瞎说,实际上是在火车上有人想抢你姐姐的钱,我和小个子一起帮助你姐姐,阻止歹徒,歹徒被乘警带走,不信你问问,你去警局问问,人家都有记录的。”
刘动这才一笑,说:“哎,我就说,这老哥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你们看吧,姐姐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差点错怪好人,这么说来,还真得感谢你们。”
刘动主动和老卢握手,不住感谢,说什么要把住所费免了。 十年几度鬼衔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