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爸爸没用
路上,初菱叽叽喳喳,像只快活的小鸟。
唐悠然的心情略显沉重,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女儿的话,同时不时地瞟着身边的司徒烈,每次看着他,眼神里都掠过忧伤。
半个小时后,司徒烈的车朝着一个唐悠然熟悉的地点开去。
凤凰岛?
想到这里,唐悠然的呼吸顿时一窒,同时迅速地扭头看着司徒烈。
他脸上的表情淡然,双手淡定地握着方向盘。
他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突然转过脸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唐悠然问道:“要去凤凰岛?”
司徒烈淡淡地应她:“正解。”
“为什么?”
司徒烈这会儿似笑非笑,用一副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带你重温旧梦呗!”
唐悠然:“……”
司徒烈,宋思文都怀上了你的孩子,你们马上就要订婚结婚了,你还有必要如此对我吗?
想到这里,唐悠然感觉自己胸口的情绪有些堵,就像被一团棉花堵着,有些呼吸困难。
她情不自禁地把脸转向了窗外。
窗外依然阳光明媚,只是阳光再怎么明媚,也穿不透她心里的阴霾。
凤凰岛是五年前司徒烈买下来送给她的一个小小的岛屿,那是他爱她的证明。
他们在那个小岛屿里做过很多快乐的事,至今那些回忆也鲜明不已,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每次想起,心里既甜又酸。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岛,但是自从回来后,她却一直没有勇气故地重游,只怕,赌物思情。
又过了20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唐悠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切。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来岛屿游玩的行人不少。当年司徒烈就曾说过,就算哪一天司徒集团破产了,她靠着这个小岛屿的门票游费,也能衣食无忧地过好后半生。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懂得为她考虑。
这里并没有变化太大,海水还是一样地蓝,风光还是一样地旖旎,而岛屿上的那栋别墅,也仍在,除了旧点之外,还是像五年前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没变,只是人变了。
她看着司徒烈,司徒烈对上她的视线,浅笑地问道:“是不是很惊喜?”
唐悠然心说,有惊无喜。
“走吧,妈妈,我们回别墅那里吹空调,这里热死了,等下我们去游泳。”初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下车的时候,唐悠然发现司徒烈的手上拿着一个袋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但她也没有过问。
别墅里干净得一尘不染,而且空调开着,一进来就让人感觉舒服。
佣人见到唐悠然的时候,很是讶异,还用着五年前的称呼唤着她:“太太!”
不知道是她不知道自己和司徒烈已经离婚,还是改不了口,唐悠然淡然一笑,“你好,阿琴。”
“好多年没见过你了,这几年你去哪儿了?”阿琴显然不清楚她和司徒烈之间的事,只是激动地看着她。
唐悠然看了看司徒烈,又是对阿琴一笑,“这几年都待在香港,不过现在回来了。”
轻描淡写地答完,她又问阿琴,“阿琴,这几年你和你的孩子们都好吗?”
“都挺好的,太太,我就是挺想你的,现在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阿琴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们要喝什么,我马上去给你们倒来。”
初菱奶声奶气地说:“我要喝橙汁。”
司徒烈说:“泡点茶来吧!”
唐悠然没吱声,阿琴问她:“太太,你呢?”
唐悠然淡淡地看了一眼司徒烈:“我喝茶就好。”
……
阿琴去泡茶的时候,唐悠然情不自禁地打量屋内的一切。
一切都没怎么变化,还保持着五年前的样子。
透过这些地方,她仿佛看见五年前她和司徒烈在这里共度的那些欢乐时光,又想想如今的物是人非,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司徒烈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
见她神情悲恸,其实他内心何尝不是如此?
五年前他们那么相爱,又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天意弄人啊!
在这里休息了十几分钟后,初菱嚷着要司徒烈和唐悠然带她出去游泳。
唐悠然不想穿着游装在司徒烈面前晃,所以她对初菱说:“你和爸爸去游吧,妈妈看着你们游。”
“不,”初菱拉着她的走撒娇,“我们要一起游才有意思。”
“可是妈妈没有泳衣啊。”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徒烈接话了:“都给你准备了。”
说罢,他把刚才放在沙发上的袋子拿了起来,递给她。
唐悠然:“……”
初菱见她发愣,忍不住主动接过了那个袋子,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套泳衣。
款式挺保守的。
还好。
唐悠然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司徒烈,司徒烈说:“上去换吧。”
唐悠然纵使不想,但还是被初菱拉着上了楼。
初菱和司徒烈应该是经常过来这边玩,他们在这边都有泳衣。
唐悠然换好泳衣和初菱从她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司徒烈同时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
她人虽瘦,身材却相当有料,皮肤又白皙,司徒烈盯着她,眸光灼热。
“爸爸,妈妈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啊?”初菱见司徒烈盯着唐悠然看,忍不住取笑道。
唐悠然脸色讪然。
司徒烈倒是镇定如常,勾唇浅浅地笑了笑,“是啊,妈妈的身材很好,我今天能大饱眼福了。”
唐悠然:“……”
流氓!
司徒烈见她脸红,不再逗她,而是弯腰抱起了女儿,“走吧,我们去游泳。”
唐悠然见他离开,这才小松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跟了上去了。
初菱很喜欢游泳,她在水里扑腾得特别高兴。
游累了,他们坐在游泳圈里,悠闲地晒着日光浴。
司徒烈今天的心情原本不错,但是他每次看着唐悠然,都看到她脸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结果他的心情也被她影响了。
他想问她何事心烦,但终究还是没问。
他以什么身份问她?
上了岸休息后,初菱和别的小朋友去玩了。
唐悠然回别墅,司徒烈瞅着她的背影有些落寞,于是打电话给阿琴,让阿琴出来看着初菱。
等阿琴出来后,他吩咐她好好看着初菱后,就回了别墅。
唐悠然回了初菱的房间后,直接去了浴室。
她准备洗一个澡,把身上的脏东西都洗掉。
刚想脱内一,却突然听见门“砰”的一声,然后她就看到司徒烈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吓得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把手从背后垂下,然后轻斥:“你明知道我在洗澡,你还进来?”
司徒烈到底是脸皮厚,不怒反笑地打量着她在泳衣包裹下的那副诱人身体,“我就是知道你在洗澡,所以才进来的啊?”
她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大门:“给我出去!”
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反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走至她面前的时候,他伸手,轻搂住了她纤细的腰线,薄唇微勾,厚颜无耻道:“一起洗如何?”
说罢,他把她推到墙上,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猛地落下,覆盖上了她的。
唐悠然,今天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不开心的就扔到一边去吧。
呼吸被夺去,一种轻微的窒息感在胸口里蔓延开来,同时她的心里生出一种极致的愤怒。
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然后眼眶猩红地瞪着他,愤怒道:“司徒烈,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宋小姐吗?”
司徒烈略一怔,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这么扫兴的问题。
顿了顿,他狭长的眼睛微眯,“唐悠然,你发什么神经?”
好端端的,她干嘛要提宋思文?
唐悠然眼中的厉色未变,“我没发神经,司徒烈,你真的觉得你对她公平吗?”
她和宋思文之间没有过节。
而且她怀过孕,她知道做一个孕妇的辛苦和不易。
无论宋思文选择司徒烈的决定是否正确,那是她的决定,她没有权利去评价和干涉。
但现在的自己,确实是应该把位置腾出去给她了。
司徒烈眼神一点一点地转冷,语气带着不耐烦,“公不公平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唐悠然,这轮得到你来瞎操心吗?”
真是好笑,她竟然谈起了这样的问题。
难道她不知道,他和宋思文之间从来就没关系?
唐悠然冷冷地说,“确实,这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但是你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行为,让我很不喜欢。”
司徒烈听着这一句话,俊脸绷得紧紧的。
眼神则像是裹着一层寒冰一样,比方才更冷了。
唐悠然别开脸,微微地吸了一口气。
过了半晌,她再度看向司徒烈,眉清目明,眼神里全是果决,“司徒烈,上次你问过我,你问我希不希望你和宋思文订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司徒烈直觉不妙,心里咯噔的一声,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唐悠然脸色和语气不变,“我的答案是,我希望你和她订婚。”
司徒烈:“……”
他的俊脸突然就凝重起来,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霾。
他死死地盯着唐悠然,似乎要把她都盯穿一样。
唐悠然却不再多言,绕过他,准备离开。
刚迈出了两步,司徒烈清冽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唐悠然,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心就像是突然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意蔓延至全身,唐悠然的眼眶湿润,但在顿了几秒钟之后,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是。”
说罢,她重新抬起脚,迈开步伐,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浴室随着她的离开而变得空荡荡的,司徒烈的心里也空荡荡的,除了空荡,还觉得疼。
他眼眶泛红。
唐悠然,我给了你这么多暗示,你是不明白,还是无论我给你多少暗示,你都已经决定好了要跟我断得一干二净?
唐悠然到另一个房间换好衣服后,女儿初菱还没有回来。
她已经把话和司徒烈说明白了,她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所以换好衣服后,她悄悄地离开了。
从沙滩里走出去之后,她在马路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上去后,她给初菱发去一条微信:宝贝,妈妈有事,先回去了,祝你玩得开心点!
发完后,她把手机关掉,然后闭着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
半个小时后,初菱大汗淋漓地回别墅。
一回来就找司徒烈和唐悠然:“爸爸,妈妈!”
她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情不自禁地上楼找他们。
她先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里没人。
难道他们在爸爸的房间里?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她又去了爸爸的房间。
门是关着的,她轻轻一推,就把门给推开了,眼睛往里扫,然后她看到了坐在床边发呆的爸爸。
妈妈则不见身影。
爸爸形单影只,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初菱忍不住轻皱了下眉,然后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老爸,你怎么了?”
司徒烈收了收思绪,然后搂住她的肩头,头挨着她的头,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初菱,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好不好?”
初菱是个敏感的孩子,司徒烈的这句话,让她更加在心里肯定他心情不好。
她的小手撑在他的头上,微微撑开了一些,再度打量他的脸,“老爸,你怎么了?”
司徒烈没说话,只是张开双臂,把她小小的身体拥进了怀中,用力地。
“妈妈呢?”初菱突然想起了唐悠然。
司徒烈落寞道:“她走了。”
刚才他在窗前看到她离开了。
初菱一听到这种话,顿觉心中失落,情不自禁地推开了司徒烈的身体,“走了?”
司徒烈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走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司徒烈自嘲地笑了笑,“因为她不想和爸爸在一起,初菱,你期望的一家三口团圆,可能实现不了了。”
他知道现在在女儿这么开心的时候让她接受现实很残酷,但是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他希望女儿能够勇敢坚强地面对。
初菱:“……”
刚才玩得那么开心,现在却要面对这么冰冷的现实,她伤心极了。
但她也看得出来爸爸不是开玩笑。
眼眶突然泛红,声音哽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就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圆满的家,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
见她如此伤心,司徒烈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张开双臂,重新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不是的,初菱,不是你的错,是爸爸没有能力把她留在身边,如果要怪,就怪爸爸吧。”
他的话落,就听见初菱伤心的哭泣声从怀里传来。
他的心更疼了,就像被剖成两半一样。
“对不起,初菱,是爸爸没有用,是爸爸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能让你不那么伤心,你想怎么对爸爸都行……”说到这里,他的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这几年做单亲爸爸的种种不易,心头更是酸疼得厉害,眼泪越流越多。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们的想像和脆弱都超乎我们想像。
初菱听到他这种话,哭得更加伤心,更加大声了。
她真的不明白,成人的世界怎么就会那么复杂?
他们的心里明明就还有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在一起就那么难吗?
这一次的心痛,比上次听闻爸爸说要和宋思文订婚,更甚,但是除了痛之外,更多的是无助感,她除了哭只能哭了。
他们父女原本计划好的出行计划就这样被破坏了。
他们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其实他们伤心,唐悠然又何尝不伤心?
只是她比司徒烈更理智一些,她和司徒烈之间横着深仇大恨,很难再重新走到一起了,与其越陷越深,还不如趁早抽身,这样不但对自己好,对他也好!
爱情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谁离开谁,谁都能活得下去,伤口再深,也终有痊愈的一天。
就让他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至于初菱,她现在可能会很伤心,但她相信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而且以后她会加倍对她好的。
初菱,妈妈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你理解妈妈。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唐悠然的生活既平静又感到莫名的空虚。
她明显地感觉得到女儿对自己的冷淡。
在微信上,女儿不怎么喜欢和她聊天了。
她给女儿发微信,女儿爱回不回的,不像以前,总喜欢和她聊。
或者是因为她知道了她和司徒烈彻底分手的事,她心里埋怨她,没有按照她的心愿给她一个完整的圆满的家。
对此,唐悠然除了无可奈何就是无可奈何。
周末,她试图约初菱出来玩,但是初菱说她不想出来了,她还说,今天晚上,要和爸爸奶奶,还有思文阿姨一起去国际大饭店吃饭。
唐悠然听到她的语音后,心情蓦地变得沉重起来。
她自动脑补出他们一起吃饭的那种情景,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
但是最终她还是默默地打下了一行字:玩得开心点。
初菱不知道是对她失望,还是生气她如此置身事外,不再回她了。
恰巧的是,星期天那天晚上,萧辞远也约唐悠然吃饭。
当时她正在店铺忙活,到了饭点的时候,萧辞远出现了。
他说吃饭的时间已经到了,无论工作忙不忙得完,都必须要去吃饭了。
唐悠然拗不过他,最终还是跟他走了。
上了车后,她跟萧辞远闲聊,忘了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吃饭,直到他的车子停在了国际大饭店门前,她才知道,他们是要来这里吃饭。
她突然想起了初菱说今晚要和司徒烈宋思文他们一起来这儿吃饭的事,担心会碰上他们。
脸色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忧色,讪讪地问萧辞远:“怎么没跟我要来这里吃饭?”
萧辞远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对她说:“这里来了个新厨子,他做的菜味道特别好,你应该没吃过,走吧,我们上去。”
唐悠然真想说,要不还是不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吃,但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她就看到他打开车门下车了。
一副不给她机会拒绝的样子。
唐悠然讪讪,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默默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进入酒店后,唐悠然的心情有点紧张,有点怕突然碰上司徒烈他们。
但是她的运气还好,因为直到跟着萧辞远坐到了餐厅的椅子上,都没有碰到司徒烈他们。
萧辞远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关心地问道:“悠然,你怎么了?”
唐悠然迅速敛起自己的思绪,冲他盈盈一笑,“没什么,我们点餐吧。”
萧辞远见她不肯说,也不再自讨无趣地追问。
萧辞远所说的那个厨子确实不错,菜很好吃,唐悠然本来没什么心情,但是越吃下去心情越好,慢慢地就忘记了初菱说的那件事。
萧辞远见她吃得开心,笑着说:“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唐悠然笑道:“好啊。”
吃完饭后,她说要去上上洗手间。
却没有想到,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准备来上洗手间的司徒烈。
司徒烈也没有想到会碰到她。
目光交汇的时候,皆是惊讶。
但司徒烈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瞬,一瞬间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走进了男性洗手间里。
连招呼都没打,仿佛她只是陌生人。
唐悠然的胸口有些泛酸,但也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就重新回了餐厅。
回到餐厅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角落里的某张桌椅上的初菱和周亭,还有另外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
但那个女人背对着自己而坐,所以她看不到她的脸。
但是唐悠然心想,那应该就是怀了孕的宋思文。
她的呼吸突然微微一窒。
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心里咯噔的一声,却下意识地转过身,朝她走来的人果然是司徒烈。 南风未过境,你我一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