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门外梁浩的声音吸引住了。
苏忠趁机夺门而去。
我和胡芷相顾,追了出去。
循着苏忠,忽见梁浩带着十几二十人,浩浩荡荡跑了进来。
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大概就是梁浩的姐姐。
苏忠从他们的中间挤了出去。
我追出去,梁浩指着我道:“姐,就是这个人!”
我大骇,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一喊,旁边那些打手唰的一下散开,将我和胡芷围在中心。
眼见一时无法摆脱,苏忠又快跑没了,只好让胡一鸣去追。
希望这小子靠谱点,能追上吧!
“你就是欺负我弟弟那小子和女人?”那女人短发长靴,身材玲珑,五官精致,英姿飒爽,看样子便是梁浩的姐姐,梁颖君。
我压抑怒气,“这事儿我回头再给你解释,现在麻烦你们让让,那个人很重要,是杀人凶手!”
梁颖君扑哧一笑,“你就是想跑也麻烦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吧?”
胡芷打趣我道:“你对我可不是那么怜香惜玉的,碰到美女就不忍心下手了?跟她废话什么,挡我们路就顺便把他们收拾了!”
梁颖君转移目光,两女目光争锋相对,差点能在半空中击出火花。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随即,梁颖君打了个眼神,十几个打手一拥而上。
心知此时意气用事无补于事,只是招致更大的混乱。
“等等。”我喊了一声,对梁颖君道:“不错,是我们打伤了你的弟弟,我们有错,但你弟弟开着越野车冲进闹市,在他眼里,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因此我们才出手伤的他。”
梁颖君目光如炬,看了看梁浩,后者有点心虚地吞了口口水。
看来梁浩对她隐瞒了部分真相。
沉吟片刻,梁颖君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无论如何,他虽然有错,终究是我弟弟,你们伤了他,我做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们势单力薄,你们之中要是有一个能胜我一招半式,这件事就此作罢。否则,呵呵……”
我按下了跃跃欲试的胡芷,低声道:“还是我来吧。”
见梁颖君并无武器,我也放下了甩棍,赤手空拳攻了上去。
虽是姐弟,可梁颖君的实力高出那草包弟弟不是一大截。
十几招下来,棋逢敌手,打得我的双手隐隐作疼,稍不小心便中了她几拳。可梁颖君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渐渐收起了轻慢之心。
我心中着急,急于摆脱她,也顾不得胜之不武什么的,暗中祭出人面蛊。
当梁颖君攻到面前,突然一股青烟缭绕,汇聚成一张凶相毕露的人脸。
别说是女人,即便是男人见此也难免吓一跳。
就在梁颖君被吓一跳愣住的瞬间,我脚跨到她身后,肩膀一撞,梁颖君失去身体重心,朝后跌去。
“承让。”我笑着,对她伸出手。
啪的一声,她拍掉了我的手,怒道:“你这算什么,奇淫技巧,胜之不武!”
我笑道:“咱开始的时候也没说明不许使用技巧,再者你输了就是输了,现在来反悔有点耍赖吧?”
梁颖君气得粉脸通红,指着我的鼻子,“你……”
“姐,他不仁我们不义,跟他废话什么,咱们一拥而上,不怕这小子会飞!”梁浩趁机煽风点火道。
梁颖君拍了拍身上灰尘,站起道:“狗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像他那样咬回去吗?今天是我低估了这小子,不过来日方长,不怕他不栽在我手里。”
梁浩急道:“姐,可他们这么欺负我,就这么算了吗?”
梁颖君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有点溺爱地摸着他的头,“不怕,姐一定会给你讨回个公道,不过不是这时候,你再耐心等等。”
说罢带人离去,临走前也不忘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一声,收回人面蛊,这回可摊上事儿了。
“怎么,人家走了,也把你魂魄带走了?”胡芷抱胸,不无醋意道。
我啐了一口,瞎说什么,啥都别说了,赶紧去追苏忠吧。
胡芷冷哼了一声,跟在后头。
两人脚下飞奔,追出任家大院,回头的时候,恰好见到胡一鸣一脸懊恼地回来,愤愤不平,提着路上的石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十成,是让苏忠给跑了。
三人均是沮丧,就差一点点,就这么让苏忠跑了,换谁都不甘心。
也知怪不了胡一鸣,单凭他一人,追不到苏忠也是意料之事。
怪只怪,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关键时候杀出个梁氏姐弟,硬生生坏了事。
回到任家大堂,众人急切地问道追到苏忠没有?
我耸耸肩苦笑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任永福一拳打在手心,不甘道:“真是不甘,就这么让这个杀人凶手跑了。”
我摇摇头,“不,苏忠只是帮凶,主谋另有其人。”
四座皆惊,议论纷纷。
任小灵问道:“十三叔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苏忠说得好听是个管家,实际上就个仆人。他处心积虑杀死任家的人,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唯一的解释是他只是个杀人工具,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胡芷摸着下巴,“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但主谋会是谁呢?”
我环顾任家众人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任老太太身上,“这个就要问任老太太了,方才大家都误以为中了毒针,惊慌失措,而苏忠身有解药,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自救,而是救老太太。可见苏忠对您是忠心耿耿,感情深厚,能驱使苏忠杀人,除了任老太太,我想不到有第二人。”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任老太太身上。
任老太太苦笑摇头,目光如灰,动了动嘴唇:“不错,人的确是我指使苏忠杀的。当年苏忠流落龙湖古城,穷困潦倒,是我接济他,他视我为救命恩人,一直忠心耿耿。”
任小灵呆呆地看着母亲,无法置信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眼中满是悲伤、诧异和失望。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老太太苦笑而溺爱道:“傻孩子,妈还不是为了你。”说着目光一一从任家兄弟妻子身上扫过,眼中不无恨意:“你以为你的这些哥哥婶婶对你真的很好吗?他们恨不得你马上去死,在他们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便宜妹妹,有什么资格来分任家的遗产?”
任家兄弟面面相觑,颇为心虚。
任永福心虚道:“二娘,你虽非我们的亲生母亲,但我们几兄弟自问对你也不错,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狠毒,想置我们于死地,完了还要污蔑我们想害小灵,这道理说不通吧?”
任老太太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冷笑道:“须知人可欺,天不可欺!你们有没有害小灵,自己心里还不知道吗?小灵身染人面毒蛊,生命危在旦夕,是谁下蛊,你们心里没数吗?”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何红药身上。
何红药默然,有点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
这一家人为了争夺任老太爷的遗产,尔虞我诈,各怀鬼胎。
先前一直以为对任小灵下蛊的人就是鬼脸人,其实不然。
其实是任家三兄弟联合起来密谋,由何红药出手,用蛊除掉任小灵,神不知鬼不觉,如此一来,剩下的遗产便由三兄弟平分。
而任老太太不知如何得知真相,于是借着小婉母子的诅咒之事,密令苏忠杀人。为的就是先下手为强,除掉任家三兄弟。
怪不得任老太太对小婉的遭遇感同身受,小婉为了儿子能顺利往生,甘愿放下怨念,不再报复任家众人。而任老太太为了任小灵,运筹帷幄,为的就是在行将就木之前,为女儿除掉威胁,并且留下一份巨额的遗产。
一方面,我救了任小灵一命,另一方面,若不是因为我的到来,这时她的计划应该成功了,此时她对我的心情是复杂万分。
任老太太看着我的眼神,既有恨意,又有感激,“你,陈十三,敢说我说得不对吗?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养育的艰辛,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已经是风烛残年,小灵生性善良懦弱,我不在人世了,她该怎么办?我必须得为她做点什么,留下点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其实狼子野心,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小灵,所以他们该杀,我只恨不够时间了,未能为小灵将他们都杀死!”
我苦笑摇头,“任老太太,你口口声声为了小灵,用母爱的名义杀人,不错,这很伟大。可,你有没有问过小灵,作为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任老太太如遭电击,茫然看向任小灵。
任小灵抬起垂泣的头,眼睛红红看着母亲,“妈,女儿不想要什么遗产,只希望您老人家能平平安安,常伴你膝下,余生侍奉您老人家……”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