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个龙老大还挺有人情味,许是在会上见我颇有道术,因此让我来护送这些尸体交接。
忽而想起那个诸葛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司机听到他的名字肃然起敬,说,你是不知道啊,诸葛先生可是一个高人,不但龙老大对他言听计从,就连梁镇龙也对他非常倚重,所以底下的人都对他非常尊重。
我点点头,原来于此,却不知道他为我说话,是何意?
感觉来到龙湖之后,遇到的两大高人,刘志贤和这位诸葛先生对我还是蛮眷顾的。
夜行困乏,司机见无聊,不住撩我说话,可毕竟不是一路子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司机的嘴实在太臭了,烟味混着蒜头的味道,我忍不住侧头呼吸。
司机见状,急忙喝止我,说别把头伸出外面,这段路有那些脏东西,没准儿一会儿你的头就没了。
我白了他一眼,危言耸听!
司机摇头开车,边说:“你是有所不知,这段路可是车祸高发区,平时很少车开到这边的。据说,以前有个外地人初来龙湖,路过这段路,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车子颠簸,他忍不住伸头出去呕吐,结果一辆车开过来,顿时将他的脑袋削了一半,嘴唇以上的部分没了,红的绿的都涂在车窗上,最恐怖的是,两颗圆滚滚的眼球落在马路上……似乎还在转动。当天,这个那司机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强行进行心理治疗……”
司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似乎心有余悸,叹道:“我们开车的都知道这段路邪乎,有时半夜三更,大马路上有人迎面走开,开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没有头的人,龋龋独行,正是那哥们在找他的头呢。小兄弟,我只知道你嫌弃我的蒜头臭味,可我也不是迫不得已啊,为了混口饭明知道也有危险也得发车。”
我呵呵笑道,“那他碰上我算他倒霉了,他不出来则已,一出来我教他魂飞魄散,不能再害人。”
司机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以为我爱吃大蒜,你比我还好这口呀,口气这么大?”
我耸耸肩,切,爱信不信。
路上困乏无聊,我玩了会儿手机,便打了盹。
梦里梦到任小灵,被人割下头颅,她那双原本清澈的大眼睛充满死气直勾勾地看着我,骇得我从梦中惊醒。
醒后汗流浃背,坐立不安。
奇胜天的这只单瞳能看到轮回果报,这一点已经在苏忠和任老太太身上验证了。
那么,我两次从任小灵身上看到一个军官杀人的画面,那意思明显说她前一世便是个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军官。
那按照轮回果报的规则,她今世也会遭受同样的下场。
鬼帝说过夏芊芊前世是个无恶不作的马贼,因此今生虽然积极行善,但是该来的果报还是会到来。
眼下,任小灵的局面同样如此。
而轮回之眼只会在果报即将应验的前夕出现,换言之,任小灵的轮回果报也快到了。
任老太太伏法之前,曾经交代过我要照顾小灵,这番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同时心中不解,上辈子做了恶事,今生痛改前非,也不应该得到赦免?
而佛家既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同时也说,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正自思潮起伏,突然一阵猛烈的冲击,司机突然刹车,出于惯性,我的头狠狠咳到了前面,肿了一个小包包。
我揉着额头,“他妈的,你这是谋杀呀,干嘛突然刹车?”
转头看向司机,只见他双手停放在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瞳孔收缩。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路上,清冷月光铺地,一个黑衣人立在马路中间,拖着脚步朝我们走开,项上并无人头,情况可怖。
“鬼啊!”司机一惊一乍地叫了一声,打开车门,惊慌跑了开去。
我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拿过五雷令在手,暗暗给自己打气,老子可是南方冥府在人间的代理人,什么鬼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下了车,径直对着无头鬼一令轰出。
雷光闪耀,击在无头鬼身上,犹如风过山岗,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大骇,这鬼怎么猛呀,五雷令都收拾不了它。
忽而注意到,橘黄路灯将两条人影拉得长长的。
鬼怎么会有影子?
恍然大悟,原来这厮不是鬼,而是人,只不过装神弄鬼罢了。
五雷令是鬼物的克星,但对人来说,只是一个块板子。
他妈的,管你什么鬼,老子打得你原形毕露!
收起五雷令,换过甩棍,一甩,伸长三尺,朝无头鬼冲去。
无头鬼也自不惧,身手也不赖,一一挡下。
此时月明星稀,路灯照耀,大马路上俨然成了我和无头鬼的擂台,双方打得你来我往,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我仗着手中多一截甩棍,稍胜半筹,一棍击下,趁无头鬼闪避的时候,突然一脚踢向他的胯下。
下一秒,他的头立马从衣服口子伸出来,那情形犹如乌龟从龟壳里探出头。
不知道是不是被苏忠的鬼脸人传染了,还是做贼心虚,那‘无头鬼’脸上还带着一副面具,脸基本被挡住,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你倒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不敢见人。”我冷笑道,手上却不放松,继续朝他发起攻击。
这次‘无头鬼’没有应声,也没有招架,而是夺路而走。
我可不想让他跑了,得把他逮住,一则显我本事,二则证明给那司机看根本就没有鬼,而是有人故弄玄虚。
追出没几步,突然听得警笛长鸣,打破了寂静的黑夜,一个交通警开着摩托车并排而来,呼喝我们站住,接受检查。
咱虽然急公好义,却不敢公然违抗执法人员的命令,只得停下追逐的脚步。
‘无头鬼’则是不同,越叫越跑,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点熟悉,只是一时间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更加不甘心这货就这么跑了,抡起甩棍用力朝他的后背掷出,直接命中。
甩棍的前端可是黄铜所制,沉重得很,被击中的‘无头鬼’吐出一口血,继续逃命。
这么一打岔,两个交通警已然来到我的面前,有点凶问道:“你,干什么的?”
我便和盘托出,说半夜行车,有个人逼停了我们的车,图谋不轨,我这是逼迫自卫。刚才跑掉的那个是坏人。
警察将信将疑看了我一眼,真的?
我摊开手,苦笑道:“警察同志,您就是不信,我也没法子。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交通警察用手推了推帽檐,仔细审视了我一番,接着看向大货车,道:“车上的是什么东西,打开我看看。”
我说是几具尸体,死者家属希望运回家乡安葬,我这帮忙看顾的。
警察从摩托车上下来,拔了钥匙,径直朝大货车的方向走去,一脸怀疑,并且拔出腰间的电棍,向着我道:“去,你去把货车打开,我看看到底是不是。”
他这电棍可不比我的甩棍弱,能瞬间发出强大电流,被电到的分分钟抽搐扑地。
只得依照他的话去做。
同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人扮的‘无头鬼’要是梁家的人派来的,车上的不是尸体,而是枪械、药物等违禁品,而司机又跑掉了,就剩我一个,那我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这可别是梁家给我下的套子啊。
可我也不敢跑,跑更加坐实了罪名,只得听话地打开车后面的门。
后车厢是个大型冰柜,一进入,寒气侵骨,我下意识地抱住了双臂。
车厢弥漫一股臭味,不像是尸体的腐臭味,而是别的臭味,可到底是啥,我也说不准。
里头别无他物,六张长桌,上面各有只有睡袋一样的东西,中间一条拉链。
我明明没干违法犯罪的事情,此时却紧张得犹如即将东窗事发的贼人,手有点颤抖去拉开拉链。
哗的一声,里面赫然是一具死去几天的尸体,肤色死白,双目紧闭。
接着以此打开别的裹尸袋,果然是些尸体,我这才松了口气:梁家对我并无敌意,没有给我下套子。
这会儿刚才被无头鬼吓跑的司机也回来了,给我作证,并且出示了营业执照,说他们是殡仪馆的,专门负责运送死尸,只不过前些天出殡车坏了,这才换的大货车。
警察检查了证件,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信了我不是坏人。
我那个郁闷,老子样子就那么像坏人吗。
拾回甩棍,再次回到车上,司机大概也感到到刚才大不厚道,不住对我吹捧。
我白了他一眼,临危见人品,要真出了什么事,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抛下我就跑了,其为人可见一斑,所以我不想和他说话。
心里思索着另一个问题,那无头鬼是谁。
另外,那些死尸看起来也不像帮派中人,身上有战斗留下的伤痕或者纹身什么的,压根就是普通的死尸……
这么说,龙在田对我撒谎了,这并不是龙湖帮战死的帮众,而是身份不明的人。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