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都是女人的味道,宗佐青近乎贪婪的多吸了两口。
梁溪闭着眼睛,像是下定决心,启唇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宗佐青愣住,下一瞬,梁溪推开男人的桎梏,在黑暗中退后几步。
“你应该知道,我们五年前就结束了。”梁溪再次强调上次对宗佐青说过的话。
也许是恼恨女人再次说出这种让人伤心的话,宗佐青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始终不发一言。
又等了好久,梁溪的耐心耗尽。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我……”
宗佐青刚说了一个字,身体立马坠在地上。
“溪溪,我……”
借着玻璃窗外透进来的光,梁溪看着男人蜷着身体在地上挣扎,她闭了闭眼睛,以为又是男人的新花样。
“你别装了,出去吧。”
她近乎冷漠的说出,希望男人有自知之明的离开。
梁溪转过身,把客厅里的灯打开,刚才还黑黢黢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她将在生活超市里购买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回过头再次看向地上不声不响的男人。
“你怎么……”
半句话堵在喉咙,梁溪像是被惊到,愣在原地。
男人满头的汗,正蜷在地上打滚。
梁溪皱着眉,隐隐猜到了什么。
宗佐青胃里一阵阵的痉挛,全身的力气被卸得干干净净,恍恍惚惚的感觉到自己被拖到一处柔软的地方躺下。随之而来,嘴里被灌进几口温水。
他舒服不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食物的香味渐渐充盈鼻间。
宗佐青动了动,手碰触到沙发靠背。
“醒了就把粥喝了。”女人的声音突然入耳。
宗佐青转头,看见女人坐在对面的沙发,脸上的态度不冷不热。
他撑着沙发,掀开身上的薄毯,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盯着对面的女人,沉默着。
好久,宗佐青收回视线,眼睛放到茶几上的一碗小粥。
是稀粥,面上漂着几片绿色的小菜叶,边沿插着一把小勺。
还是原来的样子。
宗佐青用勺子舀了一勺,下嘴时温度适宜,清香暖胃。
还是原来的味道。
“你……”
“喝完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还没等宗佐青说完,梁溪就站起来赶人。
也没等男人答应,她就回了卧室。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再纵容,梁溪不知道自己又会干出什么后悔的事来。
靠在卧室的门上,梁溪如是想。
她在门边站了片刻,不一会儿,听见外面的声响,知道男人离开了。
等外面一切声音都消失后,梁溪才从屋里出来。
敞亮的客厅空无一人,茶几上刚才摆着的小碗,此刻被洗得干干净净,连同小勺被放在桌上。
梁溪走过去,拿起小碗,她摸了摸,上面还留有水渍。
盯着这小碗,不知怎的,梁溪突地笑了。
她竟不知道,这些年里,男人还学会了这门手艺。
跟当年一比,果然不一样了。
就是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那样矜贵的人下凡间干这样的事情。
反正不是自己,梁溪在心里暗道。
她重新回到厨房,用刚才的小碗重新盛了碗粥,下班这么久,这时候才吃上一口热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临睡前,梁溪就着温水,吃了一道从童医生那儿开的药。
药微苦,梁溪吃得有点艰难。
按以前母亲江静的说法,梁溪打小身体壮实,没生过什么大病,连小孩子惯有的头疼脑热也都很少。
囫囵长大,给梁万国和江静省了不少麻烦。
由此,也撂下了一个坏习惯。
到高中时,梁溪都还不会怎么吃药。
那时候,村子里有一位老人,年纪已经很大,都是拿药吊着命。每天都是大把大把的吞药,梁溪偶尔看见,都是惊奇。
换她来,梁溪只能认怂。
万不得已时,梁溪有时候也得吃几片药,每每这时,对梁溪来说,都是万般的艰难,非得让江静用勺子喂到喉咙口才能吃下一片药。
这些年来,身边也没什么人,梁溪渐渐也学会了一个人吃药。
药再苦,她也能吃下。
只是过程艰难了些而已。
服下药后,梁溪去床上躺下。
药里有些安眠成分,梁溪躺在床上,头痛的症状减缓,慢慢的睡意袭来。
也许是偶然,又或许是命中注定。
梁溪睡下去后,奇奇怪怪的影子又开始进到脑子里。
黑黢的夜晚,暗深的窄巷,燥热的风在耳边呼呼的响。
女孩拼着力气,一路奔跑。
后面的人追赶着,丝毫不放松。
渐渐的,女孩没了力气,跌倒在路上。
她想再度爬起,却被人一把按倒,紧接着腿上被踹了一脚。
“臭婊子,让你再跑。”男人狠狠的唾了一口。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女孩拖着身子,声音有些惊恐。
“想干什么?你怕是还不知道你惹到了谁。”为首的男人语气有些不屑,像是讽刺女孩的无知。
“大哥,你跟她说这么多话干什么,咱今晚干了这票大的,可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其中一个男人像是不耐烦,手也开始跃跃欲试的向女孩身上招呼。
“行了,把她拖到里面去。”被叫“大哥”的男人似是不满被人指教,下令将人拖到巷子的最里面。
夜很静,这场突如其来的吵嚷很快消弭。
女孩还要张口求救,被人用帕子一手捂住,转瞬就晕了过去。
女孩被几个男人拖进巷子的最里面,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几声狗吠,在深夜里格外响亮。
“呸!”男人唾一声,提起裤子。
“这女人真他么的带劲。”提裤子的男人意犹未尽的品鉴。
“可惜不是处了,不然得更爽,嘿嘿……”旁边的男人叼着只烟,猥琐的笑着。
“行了。”被叫“大哥”的男人一人踢了一脚。
“把人收拾了,赶紧走。”
他一发话,两人便很快收拾起来,证据被消得一干二净。
女孩意识转醒,感觉到有人在身上乱摸。
她想张嘴,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男人察觉到,张口说:“把人解决了!”
下一瞬,女孩心脏处传来剧痛。
“啊……”梁溪一下睁开眼睛,惊恐的张着嘴大声喘息。
她闭了闭眼睛,手往额头上一抹,擦下一脑门子的汗水。
“呼……”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心脏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跳动着。
梁溪拧着眉,梦里的画面还残存着。
女孩最后绝望的嘶叫,似乎还在她的耳边。
尽管梁溪想努力看清梦里女孩和男人的脸,但似乎总有某种力量在与梁溪作对,每次都快要成功的时候,梁溪总会从梦里惊醒。
然后便是长久的心悸和失眠。
梁溪掀开被子,空调的冷气毫无遮挡的吹在身上,燥热的感觉缓解不少。
她穿上鞋子,走去浴室。
镜子里映出她的面孔,里面的女人面容憔悴,眼睛底下是一层重重的黑眼圈。
她伸手接了一捧水,浇在脸上。
冰冰凉的感觉让她清醒不少,梁溪手撑在洗手台上,任凭水珠在脸上滑落。
她眨了下眼睛,水珠从睫毛上落下。
女孩的嘶叫再次回响在耳边。
一定是有什么联系。
梁溪心里想。
隐隐的,梁溪觉得梦里的女孩似曾相识。
心脏的剧痛,绝望的心情,梁溪都觉得感同身受。
只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会有如此逼真的感受。
梁溪毫无头绪。
次日,梁溪在闹钟响之前醒来。
简单洗漱之后,她出了门。
在更衣室没遇到钟巧,梁溪没顾得上她是不是迟到,径直去了诊疗室。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
仁安医院里,诊疗室对应的医生都配有钥匙,上次楚郝宁从她那儿拿了钥匙,特地去多配了一把。
今天早上,楚郝宁早早的起床,又早早的来到医院。
进了诊疗室,他就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来得这么早。”梁溪站在门边,看着在桌前忙碌的男人背影,开口道。
楚郝宁手一顿,转过身就看见站在门边的女人,笑呵呵的。
“溪姐。”楚郝宁叫道,眼睛里都泛着光。
“来这么早,吃饭了吗?”梁溪走过去,放下手里的包,在靠椅上坐下。
“吃过了,我爸做的。”楚郝宁站在与梁溪有一桌之隔的对面,俯视坐着的女人,回笑道。
梁溪点点头,这倒是楚致远的作风。
往昔他还在医院时,也常跟梁溪说一些体己话,话里话外都是说他时常加班,忽略了家里的师母和楚郝宁,心里难免过意不去。所以,这两年退下来之后,便时常在家里钻研厨艺,希望和家里人多些相处的时光。
所以,当楚郝宁说早餐是师父楚致远做的时候,梁溪也并不感到惊奇。
相反,楚郝宁说完,眼睛突然一亮。
“对了,我爸让我带了东西。”他边说着,边去诊疗室的柜子里拿东西。
他来得早,又怕到时候诊疗室人来人往,索性把背来的包放在靠里的柜子里。
“我爸昨天做的糕点,琢磨着让我给带过来,溪姐你尝尝。”楚郝宁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包东西,递到梁溪面前。
梁溪接过去,说:“替我跟师父说声谢谢。”
楚郝宁点点头,应道:“好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他才不敢跟楚致远坦白说糕点是送给梁溪了。
尽管楚致远不会说什么,但楚郝宁总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有些事,还得慢慢磨。 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