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佐青乘坐电梯,下到地下室。
将车开到外面时,天空已经下起了雨。
临市的夏天很长,到九月依然很热。
宗佐青把车停在人少的路边,看着豆大的水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片刻后,他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仰躺在驾驶座上,徐徐地抽。
烟雾袅袅的升,不一会儿,被车窗外窜进来的风湮灭踪迹。
宗佐青眯着眼睛,想起那天母亲汪蔷的话来。
“佐青啊,你也不小了,小成的媳妇儿都已经怀上二胎,妈也想……”
后面的话当时就被宗佐青打断。
他抹了一把脸,眼睛有些鼓涩。
三十三岁,是不小了。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自己可能也跟丁谷成一样,儿女齐全了吧。
秦依依走的时候,也是这个时节,也是这样的天气。
气温热得爆炸,天空也是阴沉沉的,时不时的响雷震破人的耳膜和心脏。
宗佐青在灵堂上见到秦依依最后一眼,闷热的天气却让他止不住的冒冷汗。
随行的发小皆是掩面哭泣,与秦依依最是交好的徐嘉已经晕厥过去。
宗佐青盯着棺材里闭着眼睛的女人,眼睁睁的看着棺门缓缓的闭合。
脑子里一阵阵的绞痛,宗佐青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
明明两人的最后一面,女人还活蹦乱跳。
为什么几个小时不见,就已经天人永隔。
宗佐青站着不动,秦依依的爷爷秦友彰此刻才发现他,颤颤巍巍的冲到宗佐青面前,拳头挥打着。
“都是你!都是你!”
“你害了她!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的依依啊……我可怜的依依……”
“爷爷对不起你,我的依依……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爷爷怎么活……”
“你让你弟弟怎么活啊……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呐……”
秦友彰一边悲痛的吼叫,一边在宗佐青身上动手。
宗佐青站着,任秦友彰打骂,始终不发一言。
秦可森本来跪着,看见秦友彰打得越来越厉害,不得不跑过来劝。
“爷……爷……别打了……”
嗓子嘶哑得厉害,几乎是哽咽着说完。
旁边来参加葬礼的人都不敢劝,谁都知道,秦家的老爷子秦友彰早年痛失儿子和儿媳,一个人把孙子孙女拉扯大。
秦可森还生来带疾,半边脸僵着,照顾起来更是麻烦。
如今两个孩子好不容易都长大成人,却又遭逢孙女去世的噩耗。
换做常人,只怕早已不想残存人世。
秦友彰打人的动作渐渐慢下,旁边的秦可森注意到爷爷的情况,吓得直喊爷爷。
宗佐青反应过来,赶紧抱住快要倒下的秦友彰。
彼时,秦友彰已经晕厥。
众人赶紧将秦友彰送去医院,秦依依的后事最终交到宗佐青的手上。
有什么能比亲自送爱人去另一个世界让人绝望呢?
宗佐青心里充满了怨气。
面对这样的命运,却又无处可发。
在那个阴沉的雨天,宗佐青意识到人是多么的脆弱无力。
他和秦依依,注定不能长伴相随。 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