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家湾十九号研究着孟翔时,无独有偶,罗家湾十九号此时最主要的对手之一日本梅机关的几个首脑也在商讨着孟翔。很明显,孟翔这几天算是犯了太岁。当然了,他本人则是毫不知情,还忙着继续巧立名目地从蒋二公子身上压榨油水。可就在同时,东方的几大特工机构却都在紧张地关注着他。
上海,虹口区,一座被称为“梅花堂”的小楼里。
设立在这里并因此而得名的梅机关总部,机关长办公室。
“机关长阁下,支那有上百个军、上百个军长、几百个将军,为什么您却亲自制定了专门针对这个叫孟翔的小小的少将军长的暗杀令?这个毛头小子只不过是运气好,再加上少许的小聪明,因此侥幸打了几个胜仗而已,又有什么值得重视的?支那军虽然普遍不堪一击,但比这个孟翔能打仗的将军还是不少的。与其针对这个小小少将,还不如把人手和精力放在如何策划刺杀像桂系领袖李宗仁、江南支那军总指挥薛岳、土木系领袖陈诚等支那军里那些手握重兵、手握重权并且对皇军的威胁更大的高级将领身上。”
毕恭毕敬站着进行询问的藤田育刚少佐是一名策划能力和行动能力都十分过人的老牌特工,位列梅机关的“五大杀星”之一,拥有四十九次接受任务和四十九次完成任务的记录,当初在越南成功挫败军统组织对汪精卫等人的刺杀就是藤田少佐的得意之作。对于机关长下达的这个新任务,藤田少佐当然会忠心耿耿地执行到底,但是在出击前,他确实感到很疑惑。
坐在他面前办公室后面的梅机关机关长影佐祯昭大佐先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然后不答反问道:“藤田君,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枪膛里只有一颗子弹时,面对一只已成年的野狗和一只未成年的老虎,你会射杀哪一个?”
“当然是射杀老虎了!”藤田少佐不假思索。
“为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藤田少佐回答道,“从短期角度上看,野狗的危险性虽然比这只未成年的老虎要大很多,但从长期的角度上看,一旦那个老虎长大了,危险性就会远远超过野狗。我的枪膛里只有一颗子弹,打死了野狗后,等老虎长大了,我的死期也就到来了。”
“藤田君,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我安排你去刺杀这个孟翔的原因了吧?”影佐大佐道。
“机关长阁下,您...您的意思是,这个孟翔是个还没有长大的老虎?”藤田少佐有些难以置信,他觉得影佐大佐实在太夸大目标了,而且夸大程度简直是抬举了目标,这让藤田少佐在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有些不屑一顾。
“海水岂能斗量?”影佐大佐收起笑容,神色肃然,“人,也一样。这个孟翔就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老虎,如果不把他扼杀在摇篮里,那么他早晚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藤田君,我知道你对我的这个结论有些不以为然,虽然你的级别还不够看一些机密文件,但你有必要了解你的这次使命对帝国意味着什么。所以,你来看看这些档案吧!这里面的很多绝密情报都是帝国隐藏在国民政府核心机构里的高级间谍发来的,价值是难以估量的。”说着,影佐大佐将几份封面上盖着“绝密”、“特级”等字样的文件递给了藤田少佐。
尽管藤田少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看到这些机密文件后,也在极度的愕然和震惊下动容了。“是他预测了土肥原将军会在豫东发动渡河进攻并率领部队赶赴兰封和商丘,从而导致第十四师团攻占豫东的计划功败垂成并损失惨重?又是他再次精准地预测了冈村将军的第11军会对南昌和信阳发起进攻?什么?还是他?他居然还准确地预测了皇军会对长沙和桂南发动进攻?这...这怎么可能?”藤田少佐的神色在剧烈变化,从一开始的不屑到认真,再到惊愕,最后直接变成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他居然还预测了欧洲格局的发展和欧洲战争的变化?就连德国入侵波兰、波兰迅速沦陷、苏联乘火打劫、英法两国袖手旁观这些万里之外的战事他都能预测得分毫不差?这...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放下手里的卷宗后,藤田少佐的脸色几乎是目瞪口呆,双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难以置信吧?”影佐大佐淡淡笑着,似乎藤田少佐此时的表现完全在他的预料里,“我起初也和你一样,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孟翔。但越来越多的高级机密汇聚到我手里,我仔细研究后,得出了令我都感到惶恐的结论,这个孟翔,绝不简单!藤田君,你也已经看到了吧?他的战略预测目光简直是举世罕见,敏锐得几乎让人害怕,他好像能洞悉一切。东方战场上,他屡屡未卜先知,甚至在西方战场上,他也能精准地判断出事情的发展态势。举目帝国军界,这个孟翔也只有石原莞尔才能勉强与之相比,但孟翔要比石原高明数倍。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孟翔的战略预测能力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上过一天的军校。这已经非常可怕了,而更可怕的是,你看看他在战术运用上,第一次信阳攻略作战中,当皇军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他居然掘开了南湾湖大坝,放出洪水淹没了半个信阳,同时还在城内纵火焚城,光是这一手,帝国就损失了六七千士兵。在兰封作战里,面对土肥原将军的战车军团,他居然事先训练了大量的土狗,在战斗中让这些背着炸药包的土狗冲锋陷阵,炸毁了帝国军足足数十辆战车。鄂北攻略中,又是他,一手策划了第三十三师团的覆灭。怎么样?藤田君,你也感受到这只未成年老虎的厉害之处了吧?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已经很可怕了,而一个不择手段的将军,则太可怕了,另外,一个拥有超人般战略预测目光的将军也能给他的对手制造巨大的麻烦。而这个孟翔,则是这几种人的混合体。他不仅是天生的战略家、军事预测家,还是一个在战术运用上无所不用其极的高手。这样的人,几百年都难得一见,但偏偏让帝国和皇军遇到了,并且帝国军里还几乎没有能与之抗衡的人。也许在战场上打赢他并非不可能,但如何避免他的战略预测能力再给帝国带来危害呢?唯有不择手段地将其杀死!你好好想想看,即使这个孟翔不上战场,他只要事先看破和预测了帝国陆军下一步军事行动,那对帝国的损害有多大?最让我担心的是,他才二十四岁,他还在不断地成长中。这只未成年的老虎已经给帝国带来这么多麻烦了,那么等他长大了,必然会是帝国一个巨大的祸害!所以,藤田君,你必须要干掉这个帝国的隐患!不惜一切代价地干掉他!”
“哈伊!”彻底被说服了的藤田少佐肃然立正,“机关长阁下,我已经明白我的使命了!请您放心!哪怕我和他同归于尽,也要清除掉这颗帝国的隐患!”在说这番狠话时,藤田少佐的两眼几乎是凶光毕露。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把这个叫孟翔的正在成长着的中国军事天才给掐死在襁褓里,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藤田君,我也知道这个任务其实很难,为了有备无患,我会在你展开刺杀的同时采取第二套方案的。即便你没有成功,也不需要太自责。”影佐大佐安慰着,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和高深莫测的表情。
“机关长阁下,什么是第二套方案?”藤田少佐有些愕然。
“藤田君,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要记住,如果在你的刺杀过程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明白了没有?”
“哈伊!”藤田少佐再次立正敬礼。
影佐大佐这个汪伪国民政府的干爹还是看得很准的,此时的孟翔十分安全,为什么呢?因为他正处于第77军的几万大军的“贴身保护”中,并且他的身边还有蒋纬国这个二太子作为贴身护符。这就给藤田少佐出了一个大问题了,但好在机关长并没有限定完成任务的时间,因此强迫自己凝神静气下来的藤田少佐开始从容不迫地进行着各方面的准备工作。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这场战争期间两大敌对谍报机构研究焦点的孟翔则反而犹如事外人般悠闲自得,这些天来,他主要忙四件事:扩军、练兵、和蒋纬国继续套近乎并从其身上不断捞好处、陪蒋雍游玩。由于每件事都是好事,这使得这段时间里集团军里人人都说孟军座最近天天都满面春风,甚至走起路来都步步生风。
基本只要是女人,都肯定会把逛街购物当成最大的爱好之一,并且这个定律还是不受时代局限的,因此蒋雍也整天嚷嚷着缠着孟翔陪他去散心游玩;而同样的,基本只要是男人,都肯定会把陪女人去逛街购物当成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并且这个定律也是不受时代局限的。孟翔虽然讨厌去逛街,但也知道让蒋雍这么一个女生一天到晚呆在完全是雄性世界的军营里也是强人所难的事情,因此不得不抽空遂她的心愿。
听到军座要带着未来的军座夫人出去游玩散心,负责孟翔安全工作的警卫营长武书源立刻鞍前马后地忙碌起来。为了保证师座和师座准夫人此行能玩得尽兴并且又不会出什么意外,武书源不但调动了足足一个加强排的士兵随行护驾,同时又抽调了两个连的当地入伍的士兵换成便衣在沿途警戒。对于孟翔,武书源可谓是忠心耿耿,当初要不是孟翔把他和他的一干弟兄们从兰封的大牢里提出来,那他早就烂在刑场附近的乱坟岗里了,哪里会成为堂堂的国军少校营长,并且还负责军座本人的安全工作。武书源知道,这是军座高度信任自己的任命安排,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义气和面子,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军座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肯定要以死报答军座的知遇之恩和重用之恩的。
当孟翔带着兴致勃勃的蒋雍走出军部大门时,眼前的排场别说让蒋雍惊得花容失色了,就是孟翔也大吃一惊:三辆车子一字排开,中间一辆是上级配发给孟翔的专用小汽车,前后两辆则是从师部装甲团调来的装甲汽车,两辆汽车上都满载荷枪实弹的士兵,并且两辆车的车头上都驾着一挺轻机枪。这些士兵可不是摆设,一看就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并且都是装备冲锋枪的特务营士兵,一个个不但杀气腾腾,而且手里的冲锋枪都打开了保险,随时可以开火,带队的正是特务营长刘鹏飞。不仅如此,整个车队的两侧还有四辆三轮摩托作为左右掩护,而最夸张的是,在整个车队的前面居然还拥有一辆德国进口的二号轻型坦克。这玩意足足有10吨重,在战场上主要是掩护步兵的,但上面的那门20mm口径的速射坦克炮在实战里足够把日军的九四式轻型战车给轰成火球。这个排场,哪里是什么出门散心游玩,分明就是高级将领巡视前线战场嘛,气势也太吓人了。
“怎么样?军座,我的安排还算稳妥吧?保证您和蒋小姐万无一失。”武书源甚至都有点自鸣得意。
“老武,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孟翔哭笑不得,“这么多士兵和这几辆装甲汽车、三轮摩托就已经是小题大做了,你居然还从装甲营弄来一辆坦克,这...这简直是开玩笑嘛!我要是就这样到市区去游玩,别说会把全城搞得鸡飞狗跳,就是把城里的路都轧烂了不知多少!”
武书源不服气地道:“军座,您的生命安危是头等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怎么办?”
“行了行了,我怕你了。这辆坦克给我还到装甲团去,谁让你乱动人家东西的?还有,这些装甲汽车和三轮摩托也都还回去,这些士兵也都给我解散,我只是和蒋小姐散散步而已,搞这么大的排场做什么?就当我们微服私访吧!你和刘鹏飞身手好,就在我们身边做保镖吧!至于那些穿便衣的弟兄,一个排就可以了,尽量不要扰民。”
武书源只好挥挥手,下令这支杀气腾腾的车队解散,然后和刘鹏飞一人揣着两支驳壳枪护卫在孟翔和蒋雍的身边。
当孟翔和蒋雍在武书源和刘鹏飞的护卫下,牵着孟翔养得那条小黄狗信步走出军部时,附近路边几个挑着菜篮子的菜农、摆着小摊的小贩互相使了个眼色。在一个小摊前挑选着蔬菜瓜果的一个顾客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径直走到附近一个小巷里对等待着的同伙低声道:“立刻告诉老板,客人出门了。”
潜伏在附近人群里的暗杀者们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藤田少佐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暗杀事情,但这一次的目标则让他深感棘手。按照常理,某位将军率军驻扎在某地时,白天工作在指挥部,晚上和早上肯定是要从指挥部往返于家里,毕竟没有哪个将军会把自己的娇妻美妾、父母孩子安排在自己军队的指挥部里,肯定是要在附近找一个好地方安顿下来的。而这段“上下班”过程,则是进行刺杀的好机会。但很可惜,孟翔这个人很特殊,他基本是孑然一身,既没父母也没妻儿,唯一的一个算是家人的未婚妻也和他一样住在军部里。尽管180师的部队基本驻守在城外的郊区,但军部肯定会有不低于营级的卫兵,强行攻入军部进行刺杀无异于寻死行为。有时候孟翔从军部前往城外军营巡视,身边也会带着大量的卫兵,也不容易下手,至于到军队里去刺杀,更加是找死,周围的上万官兵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藤田少佐等人。正因为如此困难,藤田少佐才深感纠结。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安排在军部门口的那几个眼线终于送来了好消息:孟翔和他的未婚妻出门散心了,并且身边只有两个卫士。这自然是个天赐良机,并且如果这一次不成功,那便会打草惊蛇,以后想再接再厉搞刺杀根本就不可能了。因此藤田少佐知道自己只有仅仅一次机会,并且必须要一击必杀。
藤田少佐不愧是个老手,为确保这次的刺杀成功率,他备下了好几个杀招,不但狠辣,而且狡猾。实际上,想在大街上刺杀一个人,最好和最省事的办法当然是用狙击枪展开狙杀。但很不巧,第77军的军部附近并没有多少制高点,再加上孟翔的行踪事先不得而知,因此埋伏狙击手狙杀孟翔的做法明显等于守株待兔,而且暴露的可能性很高。因此藤田少佐只得采取最常规的办法。
“军座!”刚刚抬腿跨出门时,孟翔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纬国老弟,什么事?”孟翔用近乎阳光灿烂的笑脸望着他身边的这棵特大号摇钱树。自从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对方身上捞足了好处后,孟翔对蒋纬国的称呼也愈发亲热起来。实际上,蒋纬国此时才二十二岁,孟翔比他大两岁,确实可以叫他一声“老弟”了。
“刚刚武营长从装甲团借了一辆坦克和几辆汽车,我听说你和蒋小姐出门游玩,正好,我最近也为了整顿部队而忙得头昏脑胀,不如就和你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蒋纬国笑着道。在他身边,也同样站着两个彪悍壮实的卫士。
“好啊,走!”孟翔笑呵呵地道。对于能够增加他和蒋纬国私人关系的任何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俗话说得好,男人关系铁不铁主要看三样,“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目前孟翔和蒋纬国的关系主要是第二种,第一种肯定是没机会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孟翔不介意和蒋纬国发展发展第三种增加感情的办法。
几个人说说笑笑着,信步闲庭地走在洛宁县主街道兴宁路上。
“目标人数增加。”十几米外,一个貌不惊人的路人一边紧紧盯住正在逛街的孟翔等人,一边和另一个接头人窃窃私语,“增加了三人,一名少校军官以及两名卫兵。”
接到消息的藤田少佐思索了一下,语气坚定地道:“那个少校军官应该只是孟翔的副官,增加了两个卫兵也不足为虑,计划不变。”在做出这个判断时,藤田少佐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跟在孟翔身边的那个“副官”,其实身份和价值都远远超过孟翔。
埋伏在周围的杀手们开始浑身绷紧,准备展开刺杀。 龙者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