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镇战役基本是整个台儿庄会战的最后一场规模较大且意义深远的战役。国军第三军团第365旅以一千余官兵截杀从台儿庄突围出来的三千余日军,在经过持续四个多小时的激战后,日军除了三四百人逃入山林野地外,基本被全歼。日军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第八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等第十师团的十多名高层尽皆死于兰陵镇。此战不可不堪称中日战场上的一个奇迹。实际上,孟翔等指挥官也心里清楚,这一战其实赢得很侥幸。首先就是突围的日军已经基本没有什么重武器了,甚至连步枪弹药都很匮乏,完全是师老兵疲;其次便是兰陵镇驻军在事先已经得到密报,没有被这股本来不可能突围出来的日军给打个措手不及,因此守军是以逸待劳,并且在火力上占绝对优势;另外,日军由于是夜间突围,日军的飞机没有发挥出太大的作用;而最后的获胜因素,则是李长官派遣的空军飞机以及第二十军团110师和骑兵团的及时赶到,使得双方已经拼得两败俱伤的战局彻底奠定了365旅的胜利。
当然了,这场胜利的原因也不仅仅是靠运气。守军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无不拼死血战,守军的炮兵连、装甲连、骑兵连在关键时刻的出色表现也都是扭转乾坤的重要因素。而守军一千一百多官兵在战后只有区区三百二十多人幸存,并且近半都是被天亮时飞来的日军飞机炸死的。如果不是国军飞机和援军的赶到,这剩余的这三百多官兵真的要和日军同归于尽了。
张轸师长确实是个守信且厚道之人。虽然是他的部队最终奠定了胜利,但他在发给军团部和战区长官部的作战报告里都声称“援军赶到时,日军已经被守军反击得溃不成军,兰陵镇战役的功劳完全归属于兰陵镇守军,110师和骑兵团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对于张轸师长的这个愿打愿挨的态度,汤军团长自然哑巴吃黄连,当然没什么话好说,并且他的第四师“由于防备疏忽而导致日军残兵主力乘机突围逃跑”已经是丑事一桩。在这种情况下,汤军团长哪里还有底气去抢功;而李长官也欣然采纳了张师长的意见,况且,矶谷中将和濑武少将的尸体、两把将官指挥刀、日军第十师团和第八旅团的军旗等至关紧要的战功凭证都在兰陵镇守军手里,那么这个天大的功劳自然已经是板上钉钉地归属365旅。
第五战区上上下下都很清楚,这个365旅就是当初死守滕县的川军122师、124师等川军部队的“余脉”,当初122师和124师创造的滕县大捷此时余波尚未平,特别是击毙日军濑谷支队支队长濑谷启少将和缴获日军第三十三旅团的军旗这个国军前所未有的大功,国府还在拼命地宣传着,而眼下,365旅居然又创造了一个更胜滕县大捷的兰陵镇大捷,击毙日军一名中将师团长和一名少将旅团长,缴获了一面师团军旗和一面旅团军旗。这个更上一层楼的大捷在通电全国并传开后,孟翔等人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随着矶谷廉介在兰陵镇的毙命以及第十师团突围部队在兰陵镇的全军覆没,第十师团已经彻底被送进了地狱。截止到五月初,围困在台儿庄并且还在负隅顽抗的第十师团残部四千余日军在弹尽粮绝、无路可退里尽皆被士气大振的中国军队消灭。矶谷中将被击毙以及第十师团军旗被缴获的消息传到台儿庄后,参战国军无不士气如虹,而日军则彻底陷入精神上的崩溃和幻灭。最后这四千余残兵,一半被国军打死,一半都是在自杀性冲锋中送了命或是在军官的组织下集体自杀,少数被俘,极少数主动投降。五月三日,中日徐州会战的核心战役台儿庄大战终于以中国军队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日军进攻徐州的战略计划被粉碎,日军第十师团被全歼。此战不但创造了国军全歼日军一个甲等师团的先河,也是中日战争爆发以来中国军队前所未有的辉煌大捷。
获悉第十师团已经全军覆没以及矶谷廉介中将被击毙的消息后,猛攻临沂的第五师团以及进攻苏北、皖中等地的日军第十一师团、第十四师团其他部队都陆续放弃了继续朝徐州进攻的计划,开始后撤或停止进攻。趁着大胜余威的中国军队各部也纷纷趁势反攻,收复了部分失地,使得徐州和第五战区的境地都好转了很多。一时间,徐州地区的战火慢慢偃旗息鼓,华北日军和华中日军与中国军队在鲁南、苏中、皖中、皖北等地进行僵持对峙。
五月五日,台儿庄战场上的硝烟还没有散尽,武汉的军委会、军政部以及陪都重庆的国民政府便迫不及待地开足了宣传机构的马力,向中外大肆宣传中国军队的这场大捷。台儿庄的胜利捷报迅速通过电波迅速飞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又飞到了国外。霎那间,国统区内的每一个地方都在胜利的喜悦中沸腾了,引起的欢潮可谓是举国欢腾。各个报馆急忙派人挑灯夜战、奋笔疾书,争先恐后地出版各种各样的新闻号外,喜形于色的新闻工作者直接把成捆成捆的报纸在大街上漫天挥洒;欢天喜地的居民们纷纷涌到酒店买酒庆祝,搞得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洛阳纸贵、全城酒枯的景象。各大城市犹如过年般成了气球彩灯的海洋,鞭炮爆竹声昼夜不息地震耳欲聋;画家们激情满怀,在街头即兴创作了一幅幅欢庆宣传画;音乐家们灵感突现,创作了一曲曲庆祝大捷的歌曲...这也难怪中国人这么喜悦。从九一八事变起,中国人已经忍受了日本人足足六七年的恶气,眼下看到本国军队一下子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胜仗,狠狠地挫了日本人的嚣张气焰,因此哪有不奔走相告、欣喜若狂的道理。
台儿庄的战役,不但震动了中国,也同样震惊了世界。五月上旬,各国纷纷在官方报纸最显著的首页刊登了中国军队在台儿庄的胜利和相关报道。当中国境内举国欢腾的时候,而日本国内则举行着规模很大的为战死“皇军”将士的招魂祭灵仪式。交战一方是欢欣鼓舞,另一方则是阴风惨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多月后,日军第十师团以及其所下辖的第八旅团、第三十三旅团都被日本陆军永久性地取消了番号。
国民政府最终宣布台儿庄战役以及徐州战场上各个局部战役加起来,中国军队共击毙日军两万九千余人,击伤日军一万八千余人,俘虏七百余人,共歼敌四万八千余人;其他战果和缴获的战利品不计其数。日军第十师团被中国军队全歼。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第八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第三十三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等四十多名大佐以上的军官被中国军队所击毙,第十师团的军旗和第八旅团、第三十三旅团的军旗也尽皆被中国军队缴获。
国民政府宣布的战果数据肯定掺了不少水分,但比起日方所公布的伤亡九千五百余人的数字明显要靠谱得多。中方宣布自身伤亡六万,日方则一口咬定中国军队死伤二十万以上。但在徐州地区的各中立国的军事观察员聚在一起联合研究并最终估算出,以台儿庄为核心的这场中日徐州会战里,日军的伤亡肯定超过三万五千人,而中方的伤亡则应该在十万人左右。
沉浸在大胜兴头上的蒋委员长在当天还亲自乘坐飞机来到徐州,给有功将领晋升军衔和颁发勋章,首先获得殊荣的自然是李上将。李上将坐镇第五战区以来,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这场大胜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巨大功劳。当然了,李上将已经是一级上将,军衔不能再升了,再升就和身为特级上将的委员长平起平坐了。因此李上将最后得到了一枚前所未有的“国光”勋章,这是超过青天白日勋章的国军最高级的勋章。在李上将后面,便是各个军团长、集团军司令、军长、师长等高级将领了,最后才会轮到真正在第一线拼死血战的孟翔等基层官兵。
总体来说,委员长的到来确实使得第五战区一片欢腾。在勋章雨、大洋雨、官雨的“沐浴”下,浴血奋战至今的桂军、川军、鲁军、西北军、东北军各部都得到了应得的奖励实惠。
而在这片看似其乐融融的气氛下,仍然是不同派系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的明争暗斗。
365旅刚刚组建半个月,就在临沂战役、莒县战役、莒南县战役、兰陵镇战役等一系列的局部战斗中都表现得异常出色,并且最终击毙矶谷廉介以及缴获第十师团军旗的也是这个旅,因此365旅虽然是杂牌军部队,但于情于理也得到了委员长的重奖。当然了,中国人的传统就是有功劳先归领导,因此真正指挥了莒县战役、莒南县战役、兰陵镇战役的孟翔、李兴武中基层军官都没有能见到委员长的“金面”,只有旅长张宣武受到了委员长的亲自接待,并被授予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其实,按照365旅的功劳,张宣武晋升为中将也是绰绰有余,但毕竟他只是一旅之长,从上校团长升为少将旅长也只有半个多月,再升为中将就显得不太合适了。这也是中国人的传统理念:功劳虽然重要,但资历也同样重要。因此,以张宣武为首的孟翔、李兴武等365旅的军官们都没有被晋升军衔,但都再次得到了勋章。孟翔上次通过滕县战役得到了一枚五等云麾勋章,这一次则得到了一枚三等宝鼎勋章,这已经是仅次于国光勋章和青天白日勋章的国军第三等级的勋章了。
除了勋章外,矶谷廉介和濑武平毕竟都是365旅击毙的,第十师团的军旗和第八旅团的军旗也都是365旅缴获的,这么大的功劳,光是发勋章显然不能服众。再加上委员长之前已经明文悬赏五十万大洋用来嘉奖击毙矶谷廉介的有功部队,堂堂一国元首,说出的话自然不能出尔反尔。因此365旅再次发了横财,不但结结实实得到了那五十万大洋的赏钱,还额外又得到了二十万大洋的赏钱,这其中的五万大洋是因为击毙了第八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等十多名日军高级军官的奖励,另外十五万大洋则是那两面军旗和那两把将官指挥刀的赏钱。
亲手砍死矶谷廉介中将的365旅骑兵连连长董彦杰被授予了一枚六等云麾勋章,并单独获得了三千大洋的赏钱。“当时足足三四千发了疯想要突围的鬼子把兰陵镇给围得水泄不通,参座和副参座带着俺们拼死血战,一个又一个好兄弟倒了下去。眼看快撑不住的时候,炮兵营的曲营座将一发炮弹硬生生地轰到了一千多米外的鬼子军官窝里,嘿!当场炸死了一大片少将大佐什么的。老曲这狗日的开炮真他娘的准!对不起,俺太激动了,记者先生,这句粗话就不要写到报道里了。然后参座和副参座便带着装甲连和俺们骑兵连发动反击,直接在鬼子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尤其是被坦克轧死的鬼子那发出的惨叫声,嚎得跟他娘的杀猪似的。我们就这样在鬼子人群里一路冲杀,直奔鬼子指挥部。鬼子的高级指挥官已经被炸飞一大片,剩余都在顾头不顾腚地玩命逃跑。装甲营的王营座和俺们骑兵连直接冲上去,像砍高粱一样砍得干干净净。就在这时,二班长提醒我,说有两个鬼子跑了。我急忙一看,看到两个鬼子兵抬着一个担架,就像抬着亲爹似的在玩命地跑。没话说!俺直接冲上去,给了那两鬼子一人一刀。最后俺看见担架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狗熊似的活物,顺手又给了一刀。砍完了后,把那脑袋交给副参座,才知道这狗日的原来就是矶谷廉介。”在接受《扫荡报》记者采访时,董彦杰手上端着一个铁皮盘子,上面全是白花花的大洋,码得足有一尺高。尽管都快捧不动这么沉的盘子了,但董彦杰仍然是眉飞色舞、喜笑颜开。显然,这名英雄的骑兵还沉浸在飞来横财的喜悦中。
董彦杰还是很够意思的。那三千大洋其中的一千被他寄回了老家,他又拿了五百请孟翔、李兴武、赵海军、王利军、刘鹏飞等军官以及他手下的骑兵们吃吃喝喝,还有五百被他拿去支付曲阳的医药费和买营养品了(邀请国外的西医做手术是要额外付钱的)。董彦杰怎么都觉得击毙矶谷廉介也有曲阳的功劳,毕竟是曲阳先把矶谷廉介给炸得半死的。剩下一千大洋,董彦杰则主动要求上缴给旅部的军需处。他还是很愧疚的,知道自己的那一刀砍得爽是爽了,但却让矶谷廉介的身价大大的贬值了。
孟翔当然没要这一千大洋,他让董彦杰把剩下的赏钱都拿去用做骑兵连的经费。实际上,骑兵是比步兵“昂贵”很多的兵种,这主要是战马的饲养问题。真正矫健强壮的战马可不是吃遍地的青草的,那样只会让战马拉稀腿发软。战马是需要用豆饼来养的,而一匹战马的饲养费用足足是一个骑兵的四五倍。
另一件对孟翔有意义的事情就是:他上报纸了。
先是爱泼斯坦、司徒雷登对孟翔的采访,使得孟翔登上了几家拥有国外背景的外籍报纸,然后便是兰陵镇战役后,《中央日报》、《大公报》、《扫荡报》等几家国府喉舌报社也纷纷派人来采访和搜集素材。孟翔和兰陵镇剩余的三百多名官兵们军装破烂地站在堆积如山的日军战利品和日军尸体间,军官们都正襟危坐,士兵们簇拥在后面和两边。而在几位军官的手里,分别拿着那两面军旗和那两把将官指挥刀,矶谷中将和濑武少将那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也作为战利品放在了镜头里。坐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军官的正中间,孟翔努力摆出正规军人的军姿,不苟言笑、目视前方,左边的李兴武拿着第十师团的军旗,右边的赵海军则拿着第八旅团的军旗,孟翔仍然戴着那顶伤痕斑斑的钢盔,肩挎冲锋枪,腰间两把手枪,两手拿着那两把日军将官指挥刀。随着“喀嚓”一道白光,这张照片迅速上了几大国府报纸对台儿庄战役连篇累牍的新闻报道里。虽然孟翔还是个小角色,但毕竟兰陵镇战役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所以沾了矶谷中将和濑武少将的光,孟翔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几大国府官方报纸的报道里,成了一个小小的新闻人物。 龙者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