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翔把进攻时间选得很好。从9月5日晚上七点天黑到9月6日凌晨两点,整个七个小时的时间内,日军第30旅团上下都处于高度的紧张中,几千鬼子兵一直在蚊虫的叮咬中等待着中国军队的大规模进攻。神经紧张了七个多小时后,日军不但非常疲惫,而且非常困倦;而中国军队这边,除了部分警戒巡夜的士兵外,大部分官兵都在呼呼大睡,再加上前天晚上吃饱喝足,因此眼下被叫醒准备参加战斗的士兵们无不精神抖擞、活力四射。当部队集结完毕后,炊事兵们早做好的大鱼大肉又在等着士兵。睡醒了的官兵们纷纷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除了这一点的巧妙安排外,孟翔还准备了三样东西进一步地鼓舞了官兵们的士气。
第一样自然是可以让鬼推磨的大洋了。为了确保这一战的胜算率,孟翔算是下足了血本。180师和其他几支部队的军费被他搜罗一空,一筐筐白花花的大洋和一捆捆法币钞票在各部队前面堆成了小山。不需要军官们再重复那些废话了,看到大洋后的士兵们的早就士气大振。
第二样则是酒。孟翔事先从信阳地区买来了大批的好酒。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军队内的贪杯之徒本来就多,很多敢死队都是那些为了能在出击前痛痛快快喝上一碗酒的军中酒鬼组成的。部队出发前,军官们给每个士兵们都发了烧酒,好酒的发一碗,不好酒的发一杯,有酒量的喝完后早就热血沸腾了,没酒量的喝完后也都胆气大增。
在随着酒精一起发下去的,还有第三样东西,是孟翔让180师师部情报处弄来的大批南京大屠杀的照片。看到照片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平民尸体、被刺刀挑在半空中的小孩、被日寇奸污并残杀的女子、垒成小山丘的人头...遇难同胞的惨样让士兵们纷纷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孟翔站在一处土丘上,对周围180师的官兵们厉声问道:“弟兄们,看到这些照片了吗?都是日军在南京城内干的好事!我们要不要给那些惨死的同胞们报仇雪恨?”
“要!”士兵们愤怒的声音犹如惊涛骇浪。
“弟兄们!对面的旅团旅团就是在南京屠城的几个罪魁祸首之一,杀不杀?”
“杀!”士兵们山呼海啸。
“干完这碗酒,弟兄们,给我杀光筱原旅团!”孟翔声色俱厉,“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官兵们杀声震天。
在酒精和仇恨的双重刺激下,官兵们胸膛里的鲜血都沸腾得要爆炸了。在这同时,各部的炮兵部队和第15炮兵团一起朝着日军盘踞的关店乡地区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炮击。在孟翔的命令下,整个炮击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几乎耗光了所有的炮弹。4时30分整,最后的进攻展开了。
为了进一步振奋士气,孟翔又下令所有的军官都要以身作则地参加战事,只剩下一两千人的128师作为全军的督战队,对任何逃兵格杀勿论。孟翔自己也身先士卒,和武书源率领着师部警卫营也参加了战斗。另外,孟翔再次命令部队施展“人头战术”,将已经打死的日军尸体都割下脑袋,挑在抢上或挂在腰间,然后展开攻击。
随着十多颗赤红色的信号弹一起飞上夜空,包围日军的两万多中国军队像开闸的洪水般漫山遍野地席卷向了已经被炮击炸得晕头转向的日军。正式展开进攻后的半小时,赵海军和刘鹏飞率领两千官兵,再次乘坐渔船和木筏,故技重施地在日军背后登陆,配合正面大军对日军进行前后夹击。
竹竿镇的很多老人在战后几十年内对这场万人级别的大战仍然记忆犹新:
“...那场恶战真是天昏地暗哟,打得真狠哪!国军的大官一个个都带头冲锋,士兵们更加是如狼似虎。最吓人的是,国军的士兵都发了疯,一个个用绑腿穿着鬼子的脑袋系在腰间或挑在刺刀上进行冲锋,看上去跟那阎王殿的小鬼没区别。那些日本鬼子知道自己快玩完了,所以也不要命地反抗。双方两三万人快把那个关店乡给打平了,拼刺刀一直拼到天亮,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像上千个铁匠铺在连夜开工似的,手榴弹和炮弹的爆炸不停响了一夜,也不晓得死了多少人,两边的活人就踩着地上的死人继续打,阎王爷那天晚上估计要忙死了。淮河的河水都被染红了,不少小鬼子看到没地方跑,就集体跑到河边又哭又唱,喊什么‘妈妈桑’,然后一波接一波地跳进淮河,后来这附近的河段经常浮起泡得肿胀发白、浑身是蛆的日本鬼子的死人,都没人敢捕鱼了。作孽哟,这些东洋鬼子,不好好呆在自家的东洋岛上,非跑到咱们中国来杀人放火,现在活该死在异地他乡。特别是国军那几个铁甲王八,确实厉害得很,在日本鬼子人群里来来回回地又撞又轧,把那些鬼子兵一群接着一群地轧得跟那一滩烂泥似的,想想都让人背上发毛。天亮后朝那里远远一望,那地方遍地都是红彤彤的,都是血和稀烂的人肉,还有人头和断手断脚。附近的野狗啊、乌鸦啊等畜生,那段时间里专门吃死人肉,吃得眼睛看到活人都发红,经常可以看到叼着个人头互相撕咬争抢的野狗,那些乌鸦最喜欢啄死人的眼珠子。畜生吃惯了死人肉,看到活人都不怕了,附近几个村里经常发生野狗钻到家里叼走小孩子的事情。后来的好几年里,从其他地方回来的关店乡的人都不敢回老家住了,那地方的阴气太重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最邪门的是,有时候下雷雨天,还有人看见原先关店乡的那个地方居然又传来真真切切的枪炮喊杀声,听说有人还亲眼看到那些已经死掉的国军和日本鬼子又在那里干起来了,估计是他们阴魂不散,死了变鬼还继续打。晚上还经常看到鬼火,就像那蓝色的蜡烛一样蓝幽幽的,还能听见鬼魂的哭号声,确实瘆人得紧。特别是那年夏秋时候,臭啊,那些腐烂的死人发出的臭气,铺天盖地发臭。刮起风来,漫天都是黑灰,都是日本鬼子尸体被烧掉后的黑灰,落在人身上直痒,抓破了直接流脓。附近的那些田地两三年里都没法种庄稼,种什么都疯长,那茅草在一个月内就嗖嗖嗖地长得比人还高,都是地下的死人给养肥的,种出的粮食谁敢吃啊?那场仗最后是国军打赢了,漫山遍野都是国军和日本鬼子的尸体,日本鬼子确实狠哪,国军死的人是小鬼子的好几倍。国军也狠,有的小鬼子倒在死人堆里还没死,都被国军用刺刀割断了脖子,有的国军恨小鬼子恨得不行,专门找那些还没死透的小鬼子,用刺刀割掉耳朵、挖掉眼睛、削掉鼻子,活活地让那些小鬼子给疼死。打完仗后,地上的那些枪啊、炮啊、钢盔啊、鬼子的军靴啊,都被国军给运走了,厚得像瓦片的那些炮弹和炸弹的碎片也运走了,但那些子弹和子弹壳没时间运,结果地上地下到处都是。种地耕田的时候一挖就一大把,一亩地能挖出十几斤子弹壳,还有手榴弹盖子、日本鬼子的牙膏袋子和牙刷、铁皮做的饭盒水壶,偶尔还能挖到钢盔和枪,但很少,除了这些外,最吓人的就是时不时还能挖出死人骨头和骷髅头。发白的骨头是国军的,因为国军的死人都埋起来了;发黑的骨头是那些日本鬼子的,因为日本鬼子的死人都被国军堆在一起放火烧掉了。打得真惨...”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当日军飞机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地面上完全是混战在一起的中国军队和日军,因此日机根本无法投弹。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第30旅团的防线彻底崩溃,不甘心灭亡的日军虽然已经被中国军队分割包围,但自知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的日本兵清楚自己不会得到战俘待遇,因此还在疯狂地战斗,而进攻的官兵们也都不留活口。随着日军最后的阵地旅团部在上午八点被攻陷,这场昏天暗地的血战才宣告结束。在最后的时刻,筱原少将平静地烧掉了第30旅团和下辖几个联队的军旗,然后被冲进来了180师特务营的一个叫李洪生的连长用冲锋枪打成了筛子。李洪生打死筱原少将后,急忙扑到那堆火苗里抢夺日军的军旗,但只抓到了一手热乎乎的灰烬。气急败坏的李洪生把冲锋枪里剩下的子弹都补到了筱原少将的身上。
战斗一结束,孟翔立刻发了两份电报。一份是给张中将的,向他汇报整个战役已经结束,日军第30旅团被全歼;另一份是发给胡中将的,向他报告“日军第30旅团还有不足千人在继续负隅顽抗,围攻部队难以将其消灭,请求第一军火速增援”。
张中将的回复很快:打扫战场两小时,立刻连同38师、77军一起撤向罗山。
胡中将的回复也很快:请贵部奋力支撑下去,我部马上赶到。
两个小时后,当抢功心切的胡中将带着第一军气喘吁吁赶来的时候,第30旅团早就覆灭了,旅团长筱原少将也已经尸骨寒透,已经把战场上的战利品搜罗一空的180师、128师、88师、45军等部队正联合38师、77军等部队向罗山后撤。胡中将气急败坏地意识到自己再次上当了,自己跑过来不但没有分到一丝一毫的功劳,甚至还被骗去给第33集团军断后。
孟翔望着横尸盈野的战场,也有些感叹。此时的孟翔看上去浑身血污,颇为狰狞,但他根本就毫发无损。战斗打响后,武书源尽忠职守地带领着几十个卫兵一直护卫在孟翔的身边,任何试图靠近过来的日本兵都被卫兵们给打死了。倒是战斗中有一枚手榴弹飞过来,炸死了几个卫兵,鲜血溅了孟翔半个身子。实际上,孟翔亲自带头冲锋虽然鼓舞了士气,但实战中完全就是一个累赘。武书源等卫兵们围绕在孟翔的身边,使得这么一群人特别显眼,要不是日军早就耗尽了炮弹,否则孟翔已经被炸死了。摘下钢盔,孟翔感觉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虽然第30旅团已经被彻底歼灭,但对这伙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皮野兽恨之入骨的孟翔对打扫战场的官兵们又下达了一个几乎是意气用事的命令:“把所有日军尸体的脑袋都给我剁下来!再把所有日军尸体裤裆里的玩意都给我割下来!”
李兴武感到哭笑不得:“师座,这些鬼子都已经被打死了,您又何必这样呢?”
孟翔咬牙切齿地道:“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杀我同胞、辱我姐妹,仅仅用一条命就来偿还,实在是太便宜这帮杂种了!我要让他们即使变成鬼,也要变成永世不得超生的无头鬼!也要变成太监鬼!让他们就是死了也不能再祸害咱们中国的女鬼。”
李兴武哑然失笑,他觉得孟翔实在是太无聊了:“师座,西方国家军队在交战后,一般都会稳妥处理敌方军队阵亡的尸体,这也显示了西方国家的文明程度。我们中国虽然在近百年来落后西方,但我们毕竟也是礼仪之邦,干这种侮辱敌军尸体的事情,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孟翔冷笑:“真正的军队在交战时,是各为其主,死后自然值得尊重。但日军军队算是军队吗?对待这些野蛮的强盗,就应该要以暴制暴!以后当那些畜生向我们同胞举起屠刀时,就会想到他们也会有一天身首异处;以后当那些畜生再试图奸污我们的女同胞时,就会想到他们会有一天被割掉裤裆里的东西。”
李兴武被噎住了,无话反驳。
对于孟翔的这个过于意气用事的命令,大部分高级军官都很不以为然,特别是龙慕韩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黄埔生,更加是难以理解,在他们看来,侮辱敌军尸体是一种自我堕落的无聊行为,真正的军队是不屑干这种事情的,但赵海军等基层军官和广大士兵们则兴高采烈地表示欢迎。弟兄们都被鬼子给打惨了,干这种事情也能乘机解解恨。
中午时分,在十多架日军飞机的“热情欢送”中,结束战斗的第33集团军、第45军以及过来抢攻但却不得不一起挨炸的第17军团的几万大军急匆匆地退回了罗山和信阳。与此同时,日军第16师团第19旅团已经增援而来的第3师团等部队“胜利收复”潢川。在竹竿镇以北、淮河以南的关店乡战场上,第19旅团的日本兵们如丧考妣地看见这里堆着分为大中小的三座“京观”,最大的一堆是无头尸体堆成的,中间的一堆是人头堆成的,最小的一堆则是用上千条血淋淋、黑茸茸的男性生殖器堆成的。这一幕看得现场的日本兵们无不心惊胆战、头皮发麻。不少被中国军队如此“残暴不仁”的做法而惊吓得面如土色的日本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胯下(京观,古代中国军队为炫耀武功而用敌军尸体堆成的死人堆)。
从这次的竹竿镇战役开始,孟翔的部队便养成了一个作战传统:战胜后打扫战场时都会对日军尸体进行“一剁一割”的处理。这种“坏习惯”后来让与之交战的日军无不毛骨悚然。日军士兵虽然悍然不怕死,但想到死后自己的尸体会被剁掉脑袋和割掉生殖器,前者让信奉神道教的日本士兵陷入了害怕自己死后鬼魂永世不得超生的巨大惊恐中,而后者则进一步地加重了日本兵的恐惧感,毕竟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很在意胯下的那个重要器官的。
虽然孟翔的这个做法逼迫很多与之交战的日本兵都不得不死战到底,但同时也确实沉重地打击了与之交战的日本兵的士气。
看到自己的部下在死后还遭到“斩首割鸟”如此巨大的羞辱,藤江中将几乎在暴怒中丧失了理智,但他很快又陷入了巨大的悲凉中。因为藤江中将知道,第16师团被中国军队全歼掉一个旅团,意味着自己的军旅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龙者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