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台北后的北军挟胜利之威一路风雷滚滚南下,大军如洪、坦克如云,空中的美军飞机更加是铺天盖地、昼夜不息。安藤大将原打算放弃位于港口滩头的台北,将部队主力收缩到台湾的中部山区进行持久的消耗战和游击战,以此给北军造成最大限度的杀伤,但安藤大将很快便绝望地发现,自己此举跟一千五百年前淝水大战时的秦军统帅苻坚一样,诱敌深入完全变成了开门揖盗,日军的持久消耗战其充量也变成了垂死挣扎。完全拥有制海权和制空权的北军通过强大的舰队源源不断把后续兵力和军用物资运上台湾,而日军的处境却是举步维艰、日益窘迫。美军的轰炸机群从早到晚、没完没了地盘旋在日军头上狂轰滥炸,即便到了晚上,财大气粗的美军机群仍然不断呼啸出动,发射大量照明弹,使得各个战场亮如白昼,威风八面的美军机群时刻阴魂不散般追击着撤退逃离的日军,扔下无数的炸弹,炸得原本还算编制完整的日军人仰马翻、死伤惨重。更严重的是,日军后退道路上的桥梁、铁路、公路、隧道等交通枢纽以及储存物资的军火库也接连不断地被美军机群炸得天翻地覆,使得越来越多的日军在弹药粮食等补给上陷入匮乏瘫痪,溃败乱流中的日军一批又一批地被后面海潮般汹涌追来的北军给鲸吞蚕食。在这种“牛刀杀鸡”式的凶猛攻击下,台湾北部和中部的一连串战略要地、重要城市纷纷落入北军之手,日军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最严重的是,日军内部开始人心不稳、军心浮动。
安藤大将原本声称“守卫台湾岛的条件千万倍超过硫磺岛,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硫磺岛是一个没有居民的荒岛,而台湾岛则有六百多万‘帝国皇民’协助皇军作战”,但这个起初被安藤大将视为己方有利条件之一的因素则迅速成为了日军内部分裂的导火线。此时全台湾的日军被编为第10方面军,安藤大将是方面军总司令官,第10方面军在表面上看起来军力雄厚,下辖第32军(军司令官牛岛满中将,该军共有4个师团和5个独立混成旅团)以及另外三个师团和一个航空师团,总兵力15万。但实际上,日本帝国此时早已经随着各战场局势极度恶化而严重缺乏本土的精锐士兵,第10方面军是用于守卫台湾的,又是半年前仓促组建的,自然而然,全军“就地取材”招募了大量台湾籍青壮年入伍,另外还有大量琉球籍士兵,就连第9师团、第12师团这些日军老牌师团里也充斥大量台湾士兵,这些老牌师团基本都是在太平洋战场前线打得伤兵满营后被送到台湾休整的,自然也招收了成千上万的台湾士兵。此时第10方面军的十五万部队里,台湾籍士兵和琉球籍士兵足足有七八万。其实,日军在对华作战时并不敢大规模地使用台湾籍日军,但此时战火烧到了台湾,日军使用大量台湾籍日军也成了无奈之举。
北军和日军的各个对阵交锋的战场上,处处响彻着北军高音喇叭的汉语和日语喊话声:
“日军里的台湾士兵们!我们是来自祖国大陆的军队!你们参加日本人的军队,我们不怪你们!相反,我们要向你们道歉!因为在五十年前,是祖国大陆抛弃了台湾,而不是台湾抛弃了祖国大陆。你们现在参加异国的军队,是情有可原、身不由己的。你们都不是叛国者,我们是不会责怪或辱骂你们的。台湾士兵们!我们代表祖国大陆,向你们道歉,请求你们能原谅我们。我们在五十年前抛弃了你们,我们来得太晚了!我们现在要收复台湾,让台湾重新成为中国的一部分,我们要弥补五十年前的过错,我们要补偿你们和所有的台湾人。台湾士兵们,你们和我们都是同胞,都是中国人,都是炎黄祖先的后代。我们也不强求你们立刻反叛日本人,我们只希望你们在交战的时候能把枪口抬高一点;混战的时候,只要你们用汉语说自己是台湾人,就不会遭到攻击;你们在投降或被俘后,也不会受到处罚,因为我们都是同胞,我们理解你们的难处。台湾同胞们!我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一起赶走日本人!光复台湾!中国统一万岁!...”
严格上讲,此时日军内的台湾籍官兵也属于中国伪军,但北军喊出的这些喊话无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与以前北军向其他中国大陆伪军展开心理战时截然不同。这是刘峰岭的命令,喊话的内容也是刘峰岭亲自制定的。刘峰岭牢牢记住孟翔当时的命令,要求部队对阵台湾籍日军时绝不能像对待以前关内伪军、关外伪满军那样。因为台湾的问题太特殊,台湾早在五十年前就割让给了日本,台湾人对自己是中国人的归属感也越来越淡,甚至对当初抛弃自身的大陆和大陆中国人怀着仇恨敌视的态度。如果北军像以前对待其他大陆伪军一样,声色俱厉地斥责台湾籍日军都是汉奸卖国贼,要求他们立刻弃暗投明,否则格杀勿论等等,肯定起到适得其反、本末倒置的作用。以前,遭到通牒的大陆伪军会心惊胆战、临阵倒戈,但此时,遭到辱骂的台湾籍日军更加会仇视大陆军队,反而会铁了心地跟日军并肩作战。因此北军在对台湾籍日军的喊话中,没有任何严厉杀伐的用语,反而用很真诚的口吻向台湾籍日军道歉,同时没有要求台湾籍日军临阵倒戈,而是希望他们在作战时把枪口抬高一些,还给了他们可以选择的活路,并保证他们在投降被俘后既往不咎,这便达到了以诚待人、仁至义尽的要求。
以林献堂为首的一大批台湾地区的社会贤达、名流士绅也纷纷主动请缨地走上战场,在北军的阵地上用闽南语、客家话、高山族语言对日军阵地喊话:“孩子们!不要再给日本人卖命了!祖国大陆的军队已经打回来了,台湾马上就要回归了!我们就要重新做回中国人了!祖国大陆已经向我们道歉了,还会给我们补偿的。再说了,当年割让台湾的是清王朝,现在是中华民国可没有割让台湾呀!孩子们!我们是中国人呀!...”
北军除了对台湾籍日军展开心理战外,还对琉球籍日军展开心理战:“琉球国的士兵们!琉球以前是独立的国家,更加是中国的友好邻国!日本人却在七十六年前灭亡了你们的国家,吞并了你们的国土!但是现在,穷凶极恶的日本帝国就要覆灭了!日本人的末日就要来临了!琉球国也要重建了!你们难道不想恢复自己的国家吗?难道还想继续做亡国奴吗?琉球士兵们!你们还记得你们的老国王尚泰陛下吗?你们还记得你们的王太子尚典殿下吗?你们还记得你们的王太孙尚昌殿下吗?他们当年都被日本人抓到东京囚禁了起来,最后都客死在了异国他乡!琉球士兵们!我们在打败日本人后,就会帮助你们重建琉球国!请你们站到我们这边来吧!...”
除了阵地前的喊话外,北军还动用了上百架美军运输机,往日军头上和日军藏匿的地区空投下了几百吨传单,内容都是对台湾籍日军和琉球籍日军的安抚劝降。这些喊话和传单在日军内引起了轩然大波,造成了日军内部日本籍士兵和台湾籍士兵、琉球籍士兵的离心背德。实际上,日军内的台湾籍士兵们在情感上都处于茫然的状态,他们虽然从小就被日本占领当局灌输了“帝国皇民”的思想,但也从史书和老一代长辈们的口中知道台湾在五十年前是属于中国的,此时中日军队交战起来,除极少数死硬分子执迷不悟外,绝大部分的台湾籍日军都处于犹豫踟蹰中,不知道该效忠哪一方。此时北军如果大骂他们都是卖国贼汉奸,肯定会激得台湾籍日军彻底倒向日军,但北军却以忏悔诚恳的态度代表祖国大陆向他们道歉,并且也没有强迫他们立刻临阵倒戈,这使得台湾籍士兵们在内心纷纷倒向了来自祖国大陆的“原乡军队”(台湾人称呼大陆为“原乡”)。至于琉球籍日军,更加对亡国之痛耿耿于怀,此时听说日本人就快完蛋了,中国人会帮助他们重建国家,因此产生的反响比台湾籍日军更激烈。
随着战事的进行,北军的心理战越来越深入人心,台湾籍和琉球籍日军的投降反正事件开始犹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并且人数越来越多,趋势也犹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3月17日夜间,在罗东镇的战役中,日军第62师团第64旅团独立步兵第22大队的四百多名台籍日军集体起义,杀死日籍大队长和部队里的日籍士兵,随后迎接北军攻城部队攻入日军防线,使得第64旅团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起义时,被台籍日军活捉的日籍大队长同组织起义的几个台籍军官曾展开这样的对话。
日籍大队长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些下贱的支那人!果然在这个时刻狼心狗肺地背叛了大日本帝国!想当初,你们在满清王朝的统治下,可谓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是我们日本人让你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是我们日本人把台湾建设得繁荣昌盛!但你们居然不知恩图报,反而在皇军浴血保卫台湾的时候内通外寇、卖国求荣!你们真是一群忘恩负义、毫无廉耻之心的猪!”
领导起义的那个林姓台籍中队长回答道:“饥寒交迫的人永远要比丰衣足食的奴才有尊严。还有,我不姓什么木村,我姓林,这是我祖先的姓氏。”说完,这个林姓中队长一枪打死了日籍大队长,并命令起义的台籍士兵们扯掉太阳旗,换上私下里自己制作的青天白日旗。
台籍日军和琉球籍日军的起义投降事件不断发生后,使得日军内部人心涣散,日籍日军和台籍日军、琉球籍日军互相猜忌,使得浓重的互不信任的气氛充斥在日军里,严重影响了日军和台湾籍日军、琉球籍日军的联合作战。日军各部队里,一些多疑的日军军官每当看到三五成群的台籍日军或琉球籍日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便断定他们是在商讨投降事务,立刻将其抓起来拷打折磨或直接处决;北军和日军交战的时候,一旦看到台籍日军或琉球籍日军开枪不准或者把枪口抬得高了点,日军军官立刻断定这些士兵已经在心里准备投降了,所以才故意开枪不准,然后又把这些士兵抓起来严刑拷打或集体枪毙。这些日军军官这么做,用意是杀一儆百,警告和震慑那些不稳定分子,但却适得其反,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手段使得原本就心思动摇的那些台湾籍日军、琉球籍日军更加坚定了投降的念头,而那些原本并没有下决心要逃跑投降的台籍日军、琉球籍日军也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气氛里被逼得有了逃跑投降的心思。
日军的严厉手段,不但没有遏制住台湾籍日军和琉球籍日军的投降趋势,反而还继续加大了这种趋势。短短半个月内,便有一万多名台籍日军、琉球籍日军举行哗变暴乱或直接临阵倒戈,而日军的步步为营、逐次抵抗的战术也因为内部这种极度不稳定导致阵脚接连崩溃。恼羞成怒的牛岛中将怒气冲冲地向安藤大将告状,要求立刻遣散部队里的所有台湾籍日军和琉球籍日军。
安藤大将叹息道:“台湾人和琉球人都是深受‘大日本帝国皇民’思想熏陶几十年的帝国皇民。此时此刻,正是他们浴血奋战与皇军齐心并肩、抵御外寇之时!焉有弃之不用之理?”
“司令长官阁下!”牛岛中将苦劝道,“台湾人之所以五十年来臣服我们,那都是因为大日本帝国国势强盛的缘由。但此时此刻,他们本族本国的强大军队打回来了,这难保他们不人心动摇、思想摆动呀!还有那些琉球人,也是一样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安藤大将脸上褪去怒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无奈的苦涩,“但现在的台湾仅仅靠皇军孤军苦战,确实是抵挡不住敌军狂澜般的攻势呀!台湾,这是明治先皇大帝时期帝国将士浴血苦战而获得的国土!每一寸都浸透了帝国皇军的鲜血!我们绝不能让它在我们手里轻易丢失掉啊!不然,你我在玉碎归天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觐见明治先皇呀!”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命令道,“要求各部队不要再粗暴对待台湾籍皇军和琉球籍皇军,各师团长旅团长联队长等官佐,都找个时间请部下的台籍军官、琉球籍军官吃饭,要以诚挚之心和怀柔手段拉拢他们。懂了吗?”
“是。”牛岛中将对安藤大将的提议半信半疑。
尽管安藤大将已经下令各部队亡羊补牢了,但效果却反响平平,甚至还进一步激化了日籍日籍和台籍、琉球籍日军的矛盾。在日军一些部队里,虽然日军的军官按照命令邀请台籍、琉球籍军官吃饭“增加感情”,但这些日军军官由于因为自身“血统纯正”而拥有一种特殊的优越感,长期以来都是自我感觉高人一等、居高临下,对台籍日军、琉球籍日军颐指气使、耀武扬威,双方早已经积下忿恨,这哪是一顿临时抱佛脚的“感情饭”可以弥补的。有些饭桌上,日军军官严重歧视台籍军官,让日籍军官和台籍军官坐在不同的地方,两边送上来的饭菜甚至使用的碗筷餐具都不一样,日籍军官大鱼大肉,台籍军官粗茶淡饭,台籍军官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双方在饭桌上便大打出手,互相拔枪开火,结果双方都死伤惨重。日军的高级军官在吃饭时死于内斗,反而大大便宜了攻击的北军部队。
3月28日,深感台湾局势越来越恶化的安藤大将再三向东京大本营请求增援,并阐明了台湾对日本本土的重要性“一旦台湾沦陷,盟军便会以台湾为基地,在中国大陆大规模登陆,中国战场上的皇军势必雪上加霜,一旦东亚大陆被盟军完全控制,帝国本土则唇亡齿寒”。东京大本营再三考虑后,决定出动联合舰队最后的家底,援助台湾。
3月30日傍晚,以日本海军最后的主力舰、七万吨的世界第一大战列舰“大和”号为核心的日本海军第2舰队第1航空战队从日本本土开赴台湾战场。
4月1日,大和号战列舰在台湾岛东北部附近的钓鱼岛海域与美军第三舰队展开遭遇战。持续两个小时的战斗里,大和号被命中鱼雷12条、炸弹28枚,沉没在钓鱼岛附近三海里处。全舰2500多名官兵,包括舰队司令伊藤整一中将、舰长有贺幸作大佐在内共有2200多人战死或与舰共沉,另有300多人游上钓鱼岛侥幸生还。台湾战役结束后,北军派出一个加强连乘坐美军军舰在钓鱼岛登陆,全歼岛上日军,将青天白日旗插在钓鱼岛上空,并庄严宣布钓鱼岛的主权属于中国。
四月中旬,北军攻占台湾绝大部分的城市,控制三分之二的台湾地区,歼灭日军六万余,投降和反正起义的台湾籍日军达到五万多。5月1日,北军攻占了台南最后一个被日军控制的城市,高雄。日本台湾军总司令官安藤利吉大将、参谋长谏山春树中将、第32军司令官牛岛满中将、台湾总督长谷川清大将等日军高级将领齐齐自杀。台湾局势至此基本尘埃落定。孟翔随后以国民政府的名义宣布台湾正式收复并建立台湾省,由林献堂先生担任台湾省的第一任省主席。
不等台湾的战局全面落下帷幕,早已经等不及的美军迅速在台湾建立海军基地和航空兵基地,原先参加过菲律宾战事和硫磺岛战事的美军第六集团军、第八集团军、陆战第一师等部队纷纷在台湾登陆中转,随后兵分两路,一部美军在浙江省南部登陆,一部美军在山东半岛登陆,实现了中美军队在中国大陆的会师。在随后的一个月内,超过五十万美国陆海军在中国南北地区分别登陆,一部分援助国民政府收复华东、华南失地,一部分援助北军收复东北和朝鲜半岛,同时抗拒苏联对中国的染指,并为最终进攻日本本土厉兵秣马。 龙者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