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思雨小脸羞红看着张泽,这个跪在地上为她吸毒液的男生,第一次让她有了心动的感觉。
从她大一的时候起,张泽就一直默默的喜欢她,也曾在她生日上表白过,被拒绝后没有死心,依旧以朋友的身份,做她的护花使者,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
即便是这样,卢思雨也没有喜欢过张泽,连一点感动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他太老实了吧,别的男孩子都知道花言巧语的哄女孩儿开心,只要有机会都想着法儿占便宜,可是他不会,每次见到卢思雨都会木讷的说不出话来,稍微对他笑一笑都会脸红,偶尔两个人出去看看电影,张泽也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她边上,没有一点出格的举动。
女孩都是喜欢坏男人的吧,至少相处的时候,没有那么的无趣,卢思雨想,用纸巾给张泽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微小的关心,让张泽浑身一震,抬头看卢思雨笑了笑,吐出了嘴里的黑血,“白导,你看这样可以了嘛,还要不要吸血?”
“吸不出来了吧,那就不用了,给她把鞋子穿上。”
白次仁用麻绳在卢思雨小腿上用力的缠了几道,防止毒液快速的扩散,只是可怜了卢思雨,小腿被绳子勒的发紫,疼的直吸气。
“那个...林芝呀,你到对面的山后面采几颗中药来,就是咱们进来时候看到的那种植物,刚才拍照的那个位置底下就有。”
可能是跟金婷婷不太熟吧,白次仁没好意思指挥她,好在林芝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答应一声就跑出去了,清瘦的身影淹没在茫茫风沙中。
“张泽,我们两个在周边找一找有没有木棍,婷婷你留下来照顾思雨。”
白次仁安排一下起身出去了,张泽不知道找木棍干嘛用,白次仁是这里的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也跟着出去了,金婷婷拿了两瓶矿泉水给卢思雨清理伤口。
不大一会儿功夫,张泽和白次仁就跑回来了,也该他们运气好,这么荒凉的沙漠,居然找到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只可惜腐蚀的有点厉害,表面的木屑簇簇直掉。
“张泽,你把外衣脱了。”
“啊?”
张泽没有听明白,白次仁又说了一遍,这才把羽绒服脱下来,和金婷婷对视一眼,都搞不懂白次仁这是要干嘛。
白次仁把两根登山杖拿过来和木棍摆在一起,从羽绒服的两个袖口里穿了过去,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又把自己的外衣也套了上去,刚刚好可以容得下卢思雨娇小的身材。
“中了蛇毒的人不能随意的晃动,那样会加快血液的循环,等一下我们两个男人抬着思雨回去,你们两个女生把背包带上,上了车就好了,我刚才已经报警了,救护车会跟我们会面的。”
不愧是做导游的,野外生存的经验很足,处理这些应急情况也是沉着冷静,不像其他人那样慌乱。单就这点来看,白次仁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白大哥,真谢谢你。”卢思雨躺在担架上,费力的笑了笑,要是没有白次仁的话,自己一定是必死无疑了。
“林芝怎么还没回来呢,采个草药不至于吧。”
白次仁放下手机,皱了皱眉,“没人接,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我去找找看,你们两个先抬着思雨走吧,东西就放这里了,下次来拿。”
没有中药,只好随便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白次仁披上了冲锋衣,嘱咐了几句又出去了。
金婷婷和张泽没辙,只好先抬着卢思雨出了山洞,外面的风沙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才好大一会儿工夫,居然起了沙尘暴。
“婷婷,你知道路嘛?”
走了几十米之后,张泽就停住了,周围昏天黑地,没有办法区分方向,能见度不足十米,不知道走的是不是直线,人到了大漠里方向感都会变差,本身就特别容易迷路,更何况是涸泽谷这种鬼地方,死亡之海的名字不是盖得。
“我也不知道方向,要不我打电话问问白导找着人没有。”
金婷婷拨通了白次仁的电话,同样是响了很久才接,杂音很大,听不清楚白次仁的声音,只隐约听到他说,遇到狼了,现在也找不着方向。
“怎么办,白导也回不来了,我们该怎么做。”
张泽绝望了,来这里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算平平安安走回去,时间都未必够用,现在大家都变成了无头苍蝇,也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出去,搞不好都要死在这里。
许是上天动怒了,要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留下,吱呀一声,老旧的木棍承受不了这百来斤的体重断了,卢思雨直接摔到了地上,幸好地上是厚厚的沙子,不然要摔伤了。
“思雨,你怎么样了。”
张泽抱起卢思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懊恼的自责,“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来这里,刚才要是我看着你,也不会这样了,都怪我,怪我....”说的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不怪你...”卢思雨的脸色已经有点发黄,虽然张泽替她吸了多半的毒液,这残留的一点点毒素,也足够置人于死地了,卢思雨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耳朵嗡嗡之响,连风沙声都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张泽,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卢思雨手抚着张泽的脸,这个倔强的男孩子,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泪,哭的像个无助的小孩,她惨笑一声,“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嫁给你。”
“不会有事的,丫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张泽把卢思雨抱在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他曾经无数次梦想过抱一抱卢思雨,没想到真的抱到这女孩儿时,居然是生离死别的场景,他觉得心好痛,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一辈子都抱不到这丫头,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金婷婷眼眶也有点湿润,这几天的相处,她也很喜欢卢思雨这个女孩子,看着这么年轻美好的生命在眼前流逝,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我听说刺血可以治疗蛇毒,要不让我来试试看?”
金婷婷以前在山上生活过,记得师傅田道尘曾经说过,如果在山上被蛇咬了,可以用清水洗伤口把毒吸出来,如果是剧毒的蛇的话,可以用针灸刺阿是穴和指尖来放血,再用拔罐的方法把毒逼出来。
时隔多年,金婷婷也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卢思雨被蛇咬了,她还真想不起来这茬。
“真的嘛,那你赶紧试试。”
事已至此,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两人手忙脚乱把卢思雨裤腿撩起来,鞋袜全部脱掉,没有针灸的工具,金婷婷只好把短刀抽了出来。
先是给阿是穴放血,阿是穴在中医里没有固定的位置,哪里痛哪里就是穴位,卢思雨的脚踝已经肿的老高,金婷婷先是在肿起的位置放了一点血,然后在上端隔几厘米又放了一点血。
放血的时候,金婷婷的手一直在抖,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搞错了非但不能救人,反而会害了卢思雨都不一定,这个方法她也是第一次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伤口处放完血之后,金婷婷又在卢思雨的每个手指和脚趾的末端都刺破挤出一滴血,做完这一切,金婷婷紧张的满头大汗,比站桩三个小时还累。
想起当初在树林里从容不迫的枪杀伍继冬,金婷婷苦笑,原来她天生就适合杀人,不适合救人。
“你背着思雨,我在前面带路。能不能死里逃生就看天意了。”金婷婷把刀握在手里,四下看了看,大致确定了一个方向,心里祈祷不要带错路了。
张泽答应一声,忽然上前两步跪在地上,也学白次仁那样大声的喊着:“老天爷,求求你开开眼,给思雨一条活路吧,我张泽愿意用我的命,换她活下去!”
说完狠狠的磕了几个头,转身背起了卢思雨。
“张泽,谢谢你...”
卢思雨趴在张泽背上不停的摇晃,她能感觉到张泽在竭力的奔跑,为她争取活下去的时间,刚才那番话句句入耳,她心里发誓,如果这次没有死,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张泽,不再让他苦苦的等下去。
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卢思雨先头还觉得双手肿胀,意志几乎要昏迷,刺血了之后,那种肿胀感好像一下从指头宣泄了出去,脑袋也清醒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是面如死灰,眼睛却有了一点神彩,她心知是金婷婷救了自己。
苍茫的大漠,恶劣的风暴,中毒的少女,这是一场生命与死亡的较量,每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珍贵。
张泽拼了命的往前跑,累的气喘吁吁却死撑着不肯停下脚步,背上是他心爱的女孩儿,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给她希望。
四十分钟后,沙尘暴消散了,天空云淡风轻,碧蓝如洗,远远就看到两座石头山,那狭小的出口好像生命通道在像他们招手,张泽咬着牙冲了过去,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婷婷,要不要给思雨上点药草才走?”
通道里几株不知名的植物静静地长在哪里,这就是白次仁说的药草,张泽是个没主见的人,只好求助的看向金婷婷。
在张泽心中,金婷婷简直就是神,不仅会治病,还能在那么极端的气候下找对路线,这种记忆力和对环境辨识度实在太惊人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赶着救人要紧。”
金婷婷皱了皱眉,“白导并没有说这种药材要怎么用,到底是敷在伤口上还是吃下去,我们还是直接去医院吧,耽误时间了可不好。”
“嗯.....”
山谷外面停着一辆丰田,白次仁到现在都没回来,钥匙也没有,幸好金婷婷这次也开车过来了,不然真的要等死了。
张泽把卢思雨背到后座,整个人就瘫在了车里,他平时是个宅男,体育课跑八百米都累的不行,这次为了卢思雨,在沙漠里疯狂的跑了十几里路,几乎透支了他所有的力气。
卢思雨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呓语,张泽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的说着鼓励的话语,金婷婷看了看蔚蓝的天穹,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沙地上留下两道车轮印,张泽回头看看那两座石头山,精神一阵恍惚,里面还有他两个同伴,不知现在是否还安然无恙。 懦夫的修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