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把李石卖了也凑不了这么多钱,这老小子摆明了是在报复自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石没辙了,只好低声下气求情,“钱大师,五十万太多了,我现在没钱,您看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写个欠条,每年还几万块给您好嘛?”
“小畜生,你拿我当三岁嘛,忽悠人也不看看对象!”
钱书光怒了,“还是那句话,五十万,必须今天就给我,明天送来我都不要,你要是凑不起钱,这丫头就看着她死吧!”
说完这句话,钱书光起身往后屋里走,岂不料李石一阵风似得到了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干嘛呀,小畜生别乱来.....”
钱书光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两个徒弟立刻围住了李石,钱书光这才安心,感叹自己真的老了,被一个年轻后生吓成这样,亏得这还是他老家呢。
“想动武是嘛,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有人就有了底气,钱书光上前给李石一个巴掌,“小子再横呀,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钱某人,没钱还来治病,赶紧把那丫头给我拖走,死一边去吧!”
这一巴掌打的钱书手有点疼,徒弟们立刻把他护在身后,防止李石报复。
脸上火辣辣的疼,李石连动都没有动,语气坚定,“打好了嘛,你要觉得打我能痛快一点,尽管打吧。”
钱书光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抓住李石的衣领,连扇好几个耳光,“小比崽子,还他么的装比,老子打了你又怎么样,去报警呀,大不了陪你点钱,劳资就要看着那小丫头死掉,让你后悔一辈子!”
这几个耳光打完,钱书光手都有点发抖了,再看李石,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流着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像是不知道痛一般叫道,“再来,只要你愿意救人,杀了我都没事!”
“这......”
钱书光老脸抽了两下,抬起的手又放下,喉咙动了动,骂道,“神经病,滚吧,我没时间陪你耗了。”
说罢转身又要走,李石哪里肯放他走,扑通一身就跪地上了,拉住钱书光的衣角不松手,声泪俱下,“大师呀,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救救林晓慧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不行我给您打工一辈子成不,要不您给我宽限几天,我一定把钱凑齐了。”
“滚开呀,你快点放手,小畜生!”
钱书光是决心不救林晓慧了,挣了两下没挣开,吩咐徒弟们,“给我打,劳资就不信,打不死这愣头青!”
倆徒弟上来对李石又拉又踹,李石就是不松手,钱书光吼道,“你们蠢货呀,拿棍子打,这小子贱命一条,打死了算我的。”
有了师傅的命令,俩徒弟也就放开手脚了,拿木棍噼里啪啦对着李石一顿打,李石愣是硬扛着不吭一声,手臂被打了几棍子,他害怕自己忍不住会松手,一把抱住了钱书光的大腿,四肢并用,死死地抱着不放。
“接着打,我就不信他不怕死!”
钱书光平时高高在上,最受不得别人威胁他,亲手夺过一个棍子,也不分轻重,对着李石头部用尽全力扪了下去。
“啪.....”棍子断了。
李石身子一软趴下了,怀里还搂着钱书光的腿,地上有一滩血顺着李石的额头往边上流,这也是他底子好,换做一般人直接被打死了。
拖把一样粗的棍子短成了两截,傻子都知道下手重了,钱书光看着满地的鲜血,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嘴里哆嗦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徒弟们赶紧过来搀扶他,钱书光气的骂道,“都怪你们,刚才怎么不知道拦着我?”
俩徒弟低着头不敢吱声,心里不忿,还不是你让我们打的,再说我们只是打的后背,谁让你打人家脑袋了。
“这怎么办....赶紧送医院......”
钱书光慌的六神无主了,刚让徒弟把李石抬到院子,心想这事儿不能送医院,不然他的名声就算是毁了,还是请医生过来看病比较稳妥。
来回折腾,地板上滴的到处是血,钱书光打完电话后,急的一筹莫展,后悔不该跟李石较劲儿,刚才让警察把人带走不就完了,这下好了,出了这么大事,指不定是谁被警察带走了。
要说钱还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钱书光前面电话一打,没一会儿功夫,医生带着个急救箱,屁颠屁颠开车过来了,前脚刚进门,俩徒弟赶紧把门关上了,这事要是让其他人看到,钱书光得道高人的形象就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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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医生,这小子怎么样了?”
“唉,难说,脑子里有淤血,我看最好还是送医院详细的检查一下比较好。”
给李石看病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以前钱书光给她家看过祖坟,她事业很快就起来了,有这层关系在,钱书光不担心医生会把这事宣扬出去。
“能不能不去医院呀?”
钱书光有点难为情,“你看这事闹得,要是去了医院,大家都知道我见死不救,往后还怎么做生意呀。”
“那你不怕这孩子报警嘛,到时候不一样很麻烦?”郑医生问。
“没关系,只要他不死,我有办法让他不报警。”
钱书光看了看客厅,只要他能治好林晓慧,李石是断不可能跟他翻脸,现在唯一担心,就是李石的伤势不知道怎么样,万一打死打残了,他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郑医生也知道这事儿很麻烦,出于职业道德,她自然是希望把病人送到医院去,但她不能不顾虑钱书光的面子,万一得罪了这老头子,人家耍点阴招,她没准得倒霉一辈子。
“这样吧,我把他伤口清理缝几针,再用最好的药来保着,至于后果怎么样,就看他啥时候醒过来了,要是没事最好,万一情况糟糕,那还是要送医院。”
“嗯,也只好这样了,就麻烦郑医生了......”
李石的伤口有十几厘米那么长,整个头皮都肿起来了,没有麻药,就这么跟缝被子似得缝起来了,期间李石痛的哼了几声,郑医生有点高兴,“这孩子还有知觉,看来问题没那么严重.....”
上了点药,简单的包扎后,郑医生让人把李石的衣服脱了,整个后背全是紫黑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她检查了一下脊椎和肋骨,确定只是皮外伤,拿了出诊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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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整整昏迷了一个下午,嘴里时不时说着胡话,反反复复念着林晓慧的名字,钱书光听着心里挺愧疚,老脸红一阵白一阵。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少年时没有喜欢的人,李石都伤成这样了,还记挂着林晓慧,这份情义让钱书光简直无地自容。
我这是怎么了,干嘛要跟个孩子过不去,不就是少赚了一点钱嘛,把那丫头逼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修行了几十年,钱挣得越来越多,品格却越来越低了。
闯荡江湖半辈子,骗过很多人,也被人骗过,这一刻,钱书光对生命有了新的理解。
“晓慧,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傍晚时分,李石终于醒了,身上包的跟木乃伊似得,他想坐起来,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动一下牵扯着全身都痛。
“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
钱书光端着托盘进屋了,把排骨汤放在床头柜,给李石舀了一小碗,“饿了嘛,我扶你起来吃饭吧。”
“大师.....”
李石肚子饿得呱呱响,却还是摇摇头,“我没关系,麻烦您扶我起来,我还没给林晓慧喂牛奶。”
“不用了,我让医生给那孩子注射营养液了,她现在好得很呢。”
钱书光语气黯然,他下午翻李石的包给林晓慧找吃的,结果发现李石的包里,除了牛奶就是馒头,为了多省点钱,可想而知李石这一路上过得很艰辛。
“哦,那真是谢谢大师了。”
听到林晓慧安然无恙,李石这才爬起来吃饭,手臂被木棍打伤了,端个碗都费力,钱书光见状把碗接过来,“来,我喂你吃吧。”
“这....使不得......”
李石有点受宠若惊,心想这老头儿的表现太反常了,莫非是怕我讹诈他嘛,要是这样的话,一定要趁这机会让他给林晓慧招魂。
“别推辞了,我就当是给佳豪喂饭了。”
钱书光舀一勺汤用嘴吹了吹,一点点喂李石喝下去,笑了笑,“怎么样,我老头子的手艺还行吧,跟你父亲比怎么样?”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石垂下眼睑默不作声,叹口气,“我不记得父亲煮的汤什么味道了,他死了好几年了。”
“额,那你挺可怜,你娘身体怎么样呢?”
“我也没娘了......”
李石苦笑,“我是被老爹捡回来的,没见过亲生父母长什么样。”
钱书光端着碗的手僵住了,看李石清澈的眼睛不像是耍苦肉计,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一把年纪的人了,干的这叫什么事呀?
半晌无话,李石看钱书光似乎有点触动,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请求道,“大师,我看您不像铁石心肠的人,求您发慈悲救林晓慧,大恩大德,我日后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
“咳,说这些干嘛,我答应你就是了。”
出乎意料,钱书光很干脆就同意了,李石激动的热泪盈眶,不知道说什么好,钱书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来,吃饭吧......” 懦夫的修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