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万恶的白小叔,他竟然在晚餐的时候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我和白懿梁在吃晚餐。
白懿梁还是个很传统的人,家里的菜式也是以中式为主,晚餐的摆盘也很精致文雅。
看的出来白懿梁平时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
俗称闲得慌。
病了就好好养病吃点病号餐就算了,吃个饭也要这么讲究摆得这么好看。
对于我的吐槽,白懿梁表示躺枪。
因为菜不是他做的,是厨师做的;摆盘也不是他摆的,是厨师摆的。
当然,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我在白家看到的所有不顺心不顺眼的事情,都归咎到了他的头上。
即便他长得好看,即便他对我还是很不错,但我依旧不喜欢他。
即便他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即便眼下我是他的客人,但我依旧还是做出一副嫌弃他的姿态。
我向来如此决绝,爱与憎如此分明。
晚餐的时候,原本说是和客户有应酬的白小叔,却在我准备磨刀霍霍向猪扒的时候,回来了。
为了表示礼貌,我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刀叉,起身颔首,待到白小叔坐下后我才继续吃饭。
白懿梁真的很矫情,我们明明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我们吃的东西却不一样。
我这边是西式猪扒餐点水果沙拉,白懿梁面前却是鸡汤和一些中式的家常便饭。
怪异的局面。
我低头不语,慢条斯理的吃着我的猪扒。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不过就是肉与金钱。
直到秦致远将我接回家,我遇到了秦漠。
那个将我从泥泞中扶起的男孩,那个细细为我上药的男孩,那个出手制止住秦淮欺负我的男孩。
很多很多。
从我遇到秦漠开始,我的世界里,就又多了一个追求,就是色。
这个色,就是指的秦漠。
在我心目中,秦漠的地位,比一整座金山,比一整个屠宰场的肉,给我的诱惑还要大。
换言之,肉和钱,在秦漠面前,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除非你给我三倍的钱和肉,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我发现和不熟的人在一起吃饭是真的很尴尬。
虽说孔子说了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你让我一个劲的只吃饭不说话我还是颇为无聊的。
哎,头一次这么想秦漠,也不知道他吃晚饭没有。
我抬头悄悄看着白懿梁,我发现他的吃相很缓慢优雅,又很斯文,一看就是很有家教的样子。
我其实也吃的差不多了,但是白懿梁和白小叔还没有挺下筷子,我只好百无聊赖的拿着叉子戳着自己盘子里那剩下的一小块猪扒。
许是白懿梁察觉到了我的无聊,他抬头示意,唤来了白管家——那个今天早上还对我言听计从下午却已经投入他人怀抱的黏人小妖精。
白懿梁在白管家耳边耳语了几句,白管家会意的就进了厨房去了。
不多时,厨师端了一道开水白菜上来。
白懿梁轻笑着拿起公筷,夹起一道晶莹嫩黄的菜心放入我的餐盘,眼角都是如同三月半的春风:“我家的厨师做的开水白菜还不错,欢欢你尝尝看。”
我依旧面无表情的依旧还在戳着猪扒,任由他把那块菜心放入我的餐盘,却不去碰。
白懿梁脸上没有一点被我忽略的尴尬,依旧还是一脸的和煦,浅笑着对我说:“欢欢你试试啊,很不错的。”
白色的水晶灯在餐桌上方折射出玲珑剔透的光亮闪闪的照射在我们头顶。
我不知道我的头顶是不是闪着亮晶晶的光亮,但是此刻,我看着白懿梁,他的周身,都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温柔纱衣一样。
他本应该就是一个清雅隽秀的人脾气也好,可惜的是他运气不好。
小时候运气不好遇到了卢川实业的人,无缘无故的替秦漠背了个锅;长大了运气稍微好一点了,只是却遇到了我。
也不是说遇到我是一件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而是,被迫要和一个毫无任何感情的人困在一起,确实挺可怜。
我很想可怜他,可是我怕秦漠不高兴。
于是我面无表情的就把他夹给我的那块菜心给挑出来扔进了装骨头的盘子。
白懿梁看了也不生气,而是问我:“欢欢是不喜欢吃白菜吗。”
他很聪明,脸皮也厚,明知道我对他有排斥,却依旧还是装作不知道一样的问我是不是不合口味。
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却偏不给他这个面子。
“不是,我怕你的病传染给我。”我偏头看向他,冷冷的回答。
此话一出,餐桌上瞬间安静了。
刀叉碰撞的声音一丝也没有了,就连白懿梁的银筷轻触碗沿的声音也没有了。
震惊,还有尴尬。
白懿梁忽然就不说话了,眼睛里依旧没有出现我想看见的愤怒。
倒是白小叔,他坐不住了。
白小叔没有怎么责备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仅从他放下刀叉拿过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我就知道,他生气了。因为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令我感到压迫的气息。
白小叔和白懿梁相对而坐,我则是坐在他们中间。
这样一静一动的气势把我夹在中间,我却一点都没有慌乱。
白懿梁没有说话,只是拿过手边的汤碗在慢慢的喝着汤。
白小叔忽然稳稳的出声:“赵之欢,你不要太过分。”
一句话,分两句说,满满的都是警告。
我挑了挑眉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再说下去,白小叔这脾气,把我关进房间吊起来打的可能都不是没有。
那我多可怜。
不再和他多纠缠,打击到了白懿梁就成。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起身离开餐桌:“你们慢用。”
在我打算离开餐桌回房去的时候,在经过白小叔的身旁时,他却一把拽住我的手,沉声道:“给懿梁道歉。”
事实上,在白懿梁沉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我是很嫌弃他,是想打击打击他,但是我没想这么的给他带来人身攻击。
我可能会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他道歉,但是我绝对不要在他叔叔的胁迫下服软。
手臂上的大掌温热又有力,像是五根有温度的藤蔓紧紧的缠着我的手臂不让我离开。
这让我颇为不爽。
我不说话,只是平静如水的看着白小叔。
一旁的白懿梁看着我们两个人,脸上只是好脾气的笑笑。水晶吊灯折射下来的灯光在他脸上,为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那是一种很温暖的光芒。仅仅是一个浅浅的笑,就让人感觉温暖到整颗心都要化了。
他很好,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小叔,算了吧,欢欢不是故意的,她今天也累了,让她回去休息吧。”白懿梁轻轻出声劝解着白小叔。
真够意思!
我在心底暗暗的赞赏着白懿梁。真不愧是我赵之欢挑选中的男人。
可是我忘了,在国内这种传统的家庭里,向来就只有小辈不听话长辈把小辈给训斥一通的事情,哪有小辈去命令长辈的呢?
很明显,白小叔并没有打算听白懿梁的话,放开我的手,依旧是用他那人民警察一般的正义之气企图感(威)化(胁)我,打算让我乖乖的去给白懿梁道歉。
我早就说了啊,我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于是,他不放手,我也很有骨气的选择不去挣脱。
大不了就这么耗着,看谁比较闲。
由于白小叔抓住的是我的右手,所以我竟然还很了不起的转了个身子去把我刚刚吃饭时的椅子给拖过来了,坐在他的旁边。
就这么,我和白小叔就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并排坐在了一起。
他的右手还是仅仅的抓住我的右手手臂。
我们就这样很幼稚的僵持着。
良久,我终于忍不住出声:“哎哎哎,你当着你侄儿的面和他未婚妻拉拉扯扯的,你好意思?”
这半是调侃半是侮辱的话并没有激起白小叔的更多的情绪,他依旧是不边那句冷冰冰的话:“给懿梁道歉。”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蹭”的一下站起身,对着在我对面的白懿梁朗声说道:“对不起,白懿梁,我不应该那么说你,那现在能否让你小叔把我放开了。”
白懿梁依旧是温柔的笑,对于我的道歉,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轻轻的甩了甩手臂,果然,白小叔也放开了我的手。
白家的两个狐狸。
老狐狸和小狐狸,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果然厉害。
看来白家能够屹立黑世界龙头这么几年,其城府和心思,果然深啊。
当然,我向来也不是什吃哑巴亏的人,我瞄准了白小叔放在桌边的汤碗,我轻轻的带了一下椅子,表面是想把椅子给带回我原来做的地方,实则是稍稍歪了歪椅背,把那碗汤给带下去了。
而那个小碗,也终于不负我望的,漂亮的摔下来了。
并且摔到了白小叔的身上。
具体点,就是摔到了白小叔的裤子上。
再具体点,就是裤裆上。
给白懿梁的未来小堂弟做了个食用油SPA。 予你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