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长是吧。”
叶牧很客气。
“胡莽是我的弟子,之前你害他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镇器算是赔偿,这事到此为止了。”
电话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像是在破口大骂。
“你们休想,我不会放过你们。”
“跟我为敌,你会后悔地!”
叶牧笑了下,直接摁断了。
我直摇头,以那厮的尿性,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叶牧的威胁轻描淡写,对方估计不会当回事。
叶牧扭头,见我眼神古怪,问怎么了?
“没,没事。”
上次还跟我说,有危险的时候报你的名字,结果连一个王两策都不把你放在眼里,真的有用吗?我怕说出来伤了他的面子,忍着没说。叶牧多精的一个人啊,立马就猜出了我的心思。
“不过是个半吊瓶子,不知道我很正常。”
我哦了声,说:“师父好大的派头。”
看我多上道,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马屁先跟上。
叶牧哪能听不出我的意思,笑一声,说:“皮痒了是吧。”
拍你马屁还不舒坦,真难伺候。
“去做功课。”
早课,中课,晚课,每天都不落下。
我把经书拿出来背诵,过了会儿,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往我耳朵里钻,一开始很小,然后就渐渐地变大,生怕我听不到一样。
外头已经黑了,谁在折腾?
“去看看。”
我推开窗户。
就瞧见下面坐着一个小孩子。他呜呜地哭泣着,说:“大哥哥,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你能帮我吗?”
真可怜。
“你先进来。”
我打开门,小孩子一下子跑进来。他左右看着,说道:“大哥哥,你心思真好。我家主人的宅子比你豪华,不如你跟我去吧。”
“半夜不跟鬼出门。”我挑了下眉头,不客气地说道。
小孩收起天真面孔,咯咯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你的胆子可真大,知道我不是人,还敢让我进来。”
这几天跟着叶牧修炼,分辨阴阳是基本功。这小孩身上的鬼气很重,怕是死的不寻常。
“你的胆子才大呢。”我说道。
小孩一愣。
“我可是修道人,你敢跑进我的屋子来,就不怕我收了你?”
小孩哼了声,脸色变得铁青,喝道:“主人说了,你的本事根本不厉害。快点把镇器拿出来,兴许我还能放你一马。”
果然是王两策在搞鬼。
我摇头。
见我不答应,这小孩大怒:“看你人不错,本来不想杀你,这可是你自找地。”他眼珠子里露出狰狞神色,爪子变得漆黑,朝我抓来。
叶牧让我下来,就要是我拿这个鬼物来练手。
砰。
一团阴风冒出来,把他给撞飞了。
红衣跑出来,眼珠子变得铁青,发出凶恶的尖叫。两个小鬼打作一团,阴风阵阵,把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地。
这小孩叫道:“我可是有主人的,别把我跟一般的野鬼相比。”
他身上冒起一团红光,竟然把红衣给顶飞了。
这就厉害了。
看他朝我扑来,我没有喊出余下的四个鬼,五打一肯定能赢,但我想要练手的机会可不多。正好有鬼送上门,就拿你来检验我最近的修炼成果。
我掐着诀,迅速念咒。
炼魂法。
我的基础知识太差劲,叶牧这几天给我拼命补课,灌输地都是修道的基本知识。除了五鬼搬运术,我研习地就是翠婆门的炼魂法。
“毕竟顶着翠婆门弟子的头衔,连人家的看家本事都不会,也说不通。”
这法术涉及到灵魂变化,很是晦涩难懂。加上从来没有人练成过,所以完全没有参照。但叶牧居然懂这门法术,把各种诀窍详细讲解给我听。
“你怎么会?”
我问他时,却被他避过这个话题。我也没有追究,叶牧不想说,就不会说。
鬼魂为阴,要对付,唯有从阳刚着手。
这法术浩浩荡荡,只针对鬼魂,对身体一点作用都没有,算是把偏门走到了极致。
符咒一出,拳头就像是带着烟火气。
叶牧说过,等哪天我能将烟火气变成业火,那才算是大成了。小孩裹着红光,冲我冲来。砰,硬碰硬地来了一拳,喧嚣的劲道打的吓人。
我的手臂酸麻,小孩则是倒飞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你居然伤到了我?”
他爬起来,身上不断地有黑气冒起来,这是魂魄要消散的前奏。小孩一声尖叫,变成了一团黑烟,从别墅里逃走了。
我还有些不过瘾。
第二天早上,一辆警车停在门口。
苏建义来了。
这人如今春风得意,报纸头条连篇累牍地进行报道,破了无归村的案子,又端了香樟会所,正是炽手可热。
“叶先生,你好。”
叶牧笑了笑,说:“为了王两策的事情来地?”
被叶牧一下子戳中,这家伙也是老脸一红,说:“王会长找上我,说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叶先生。他不敢来请罪,就让我从中做个调解,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王两策怕了?
他一个字都没提到我,明显服软是因为叶牧。
叶牧缓缓道:“本来已经完了,他昨晚派小鬼来闹事,算是结下了梁子。轻飘飘两句话,就想揭过去,真以为我没有脾气吗?”
苏建义呵呵地笑。
“你告诉了他,想好了怎么赔罪,再来找我。”
苏建义也是个厚脸皮,又是一阵拉家常。
叶牧这人性子有些冷清,转身就走了。苏建义就跟我絮叨起来,说是有着一起斩奸除恶,匡扶正义的革命情谊。
我一阵恶心,这家伙先前还要我给宗白桃磕头赔罪,这会儿风向转地,真是叫人刮目相看。等他走了,我就问叶牧这是怎么回事?
“邱道人是黔省的道正,管着道门的一切事宜。红线门做事太过分,越过了线,自然要雷霆打压。”叶牧淡然道,“我把红线门的事情捅上去,他就联系了本省的几位高官,决定把香樟会所拿掉。”
上头下了命令,苏建义自然要全力执行。
何况苏建义本来就和宗白桃有些不对付,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
“这人能力有,心眼也多,可惜了。”
可惜了,是啥意思?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叫道:“我上次遇到了魏大元,他就躲在澎湖县的阴间,我们去把他抓回来。”
叶牧摇头。
“时候未到。”
这可是一个大坏蛋,早一点把他抓起来,绳之于法才是正经。
“你去了,也抓不到他。”
叶牧不会骗我,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地。只是我心里不舒坦,眼睁睁看着他逍遥,却没法把人给抓回来。
不到两个钟头,苏建义这家伙跑回来了,说道:“王会长说了,只要两位能放过他,他愿意拿一切东西来换。”
这态度就摆的很低了。
“去看看。”
我腹诽道,那厮可是想要我的命,帮他做什么?
王两策住的是很不错的豪宅,假山水池,应有尽有。按说房子开工前,肯定会请先生看过,更何况,他自己还挂着一个风水协会会长的头衔呢。但是这里阴气很重,进了屋,就打了个寒颤。
一楼烟雾缭绕,许多香头发出氤氲的红光。墙壁上挂着许多的神像和符纸,我粗粗看了了,也不全是假货。
这么森严,有鬼也不敢冒头了。
“风水不差,架不住人心鬼蜮,自然会把邪祟招进门。”叶牧淡然道。
王两策没有出来,有人领我们去见他。
架子还挺大。
苏建义苦笑道:“人都快不行了,已经连床都下不了。”
见到本人时,我还是吓了一跳。前几天跟我放对时,这家伙精神还不错,现在整个人都变了样,皮包骨头,仿佛被吸干了精气。
我皱起眉头。
这家伙招惹的是妇罗鬼,这女鬼善妒爱吃肉,但没有吸食男人精气的癖好啊。
他眼窝深陷,嘶哑道:“见过两位了,以前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胡先生,求你们救救我。”
快要死了,终于低头了。
我心里哼了声。
叶牧说道:“两件事情,答应了,你就能活。”
王两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抢着说:“就算是十件事情,我也答应。”刚说了几句话这家伙就开始喘息,精神头也没了。
“不是坐地起价,”叶牧慢条斯理地道,“你让小鬼来偷袭,一件事是抵偿。救你一命,是第二件事,两不相干。”
他把王两策的家里人喊过来,吩咐他们去街上买药。
“把一楼的东西全都撤掉,给他换一个清净的房间。”
叶牧念了一遍心咒,屋内的浊气仿佛消失了,王两策的脸色好多了,还冒出了一点血气。
过了会儿,王家人哭丧着脸跑了上来。
“大师,你快去看看,出事了。”
熬个药都能出事?
这人是王两策的儿子,他慌慌张张地说道:“药买回来了,放在厨房里头。结果我一转身,药就没了。我到处找不到,又去重买,结果进了厨房,也一下子就没了。”
这就古怪了,药又没有长脚,难道会自己跑掉?
“会不会是女鬼不甘心,所以回来报复了。”王家人神色惶恐地问道。
我摇摇头。
现在可是大白天,再给妇罗鬼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出头。何况有叶牧在,估计没有哪个鬼这么没眼力劲儿吧。
“带我去看看。” 黄泉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