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肋骨关节处都被起锈的铁钉住,死死钉在了木桩上,血斑在她破烂的麻布衣上结了一层又一层的痂。
安初棠已记不清被钉在这耻辱柱上多久,轻轻一挣扎,刺骨的疼痛就会让她痛不欲生。
可她只能死死咬住唇忍着痛,只求能见慕容瑾一面。
她的舅舅浴血奋战刚回宫就被收押进了监狱,还不等她查清缘由,紧接着她就被扣了与人私通的罪打入冷宫,被钉在这里。
这两个月来,除了送馊饭的宫人,就再无人过问。
算日子,今天该是慕容瑾册封储君的好日子,安初棠早已亲手为幼子缝制了九蟒织金袍……
突然,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冷宫的死寂。
那双金线织就镶满珍珠的鞋最终停在木桩前。
安婉蓉!
安初棠看见绚烂的华彩落在眼前,那柔软的轻纱裙摆像极了天边的云彩,却刺痛了她的眼。
自己早已是强弩之末,浑身酸臭,可对方却面色红润,神色端得是从容安详。
安初棠眯着眼打量笑盈盈的安婉蓉,心头涌起滔天怒火,恨不能撕烂她温柔的面孔,大声质问她是不是疯了。
可想到今日是幼子被册封为储君的日子,安初棠只能勉强忍着怒意,抿着干裂的唇轻轻道:“玉儿可还好?”
“好,自然是好。”
安婉蓉摸着自己的肚子,唇角翘得更高,笑得不怀好意:“你被打入冷宫后,他就来我宫中质问,冲撞了我肚子的孩子,皇上一时恼怒,当众打死了他。打得血肉模糊,可怜他死前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可惜啊,冲撞了我,皇上震怒,命人将他的尸体扔进乱葬岗,恐怕早就烂透了。”
她的话像把利刃猛地扎进安初棠的心脏,狠狠碾碎了支撑她数日的期望!
怎么可能?
玉儿才五岁!
还是慕容瑾亲口下令叫人打死的!
安初棠干涩的眼里有热泪流出,愤恨大吼:“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想要我的命已是天理难容,竟还对玉儿下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安婉蓉娇艳的面上浮出三分厌恶七分不屑,真没想到这贱人到死都还是这般愚钝!
若不是有皇上的授意,她敢冒着构陷皇后谋害储君的罪下手?
更何况……
安婉蓉笑得更加得意,情不自禁摸了把已微微显怀的肚子,这才是未来的储君!玉儿那小贱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侯府出天下之母,那也只能是她,绝不能是安初棠!
见安婉蓉含酸带刺的朝自己看过来,安初棠就揣摩出了她的意思,恐怕这些都是皇上暗中授意。
这偌大的皇宫,能越过自己的,只有皇上一人!
想到这一点,寒意掠过安初棠僵硬的身体,强忍了数日的泪滚滚流下,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她捏紧几乎裂开的手,心中涌起阵阵酸涩,仿佛嫁了慕容瑾这七年的委屈都无所遁形。
是他许自己一个繁华天下,安定四海,是他许自己后位无忧,许他们的孩子能做储君。
慕容瑾曾说她才华横溢,当得天下之母。
可笑,梦碎了,她却才发现。
自己这些年为他殚精竭虑,从他还是最不受宠的三皇子开始就嫁进皇子府,为他讨好幕僚群臣,多次为他挡剑,鬼门关走了一回又一回。
为让慕容瑾能坐稳皇位,安初棠不惜跪在将军府门前求舅舅出兵打退辽兵,却没有感动他。
如今想来,这同床之情,君臣之义,在慕容瑾心里都比不上那滔天的权势!
天下一统,家天下,只是个笑话。
安初棠深深吸了口气,垂下含恨的眉眼,柔声哀求:“妹妹,我死不足惜,只是将军府上下有上百条性命,还求你放过他们。 朱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