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 封尘木偶 3
七
“明哥你看,大片血迹,还有轮胎印!”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欢呼雀跃。明哥翻开勘查本:“这里是发现内脏的位置,内脏含血量较高,血迹滴落在地面上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能不能从轮胎印上分析出嫌疑人使用的交通工具?”
“自行车。”
“我×,这家伙体力够好的,用自行车抛尸?”胖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磊哥,估计你没有注意到山脚入口处并排的水泥桩,间隙只有20厘米左右,汽车、三轮和两轮摩托基本就已经被排除在外,剩下的只有简易电动车和自行车两种,电动车的轮胎较宽,所以嫌疑人使用的抛尸工具绝对是自行车没错。”
“好啦,好啦,别嘚啵了,赶紧和阿乐下去看看。”胖磊双手叉腰指挥道。
我没好气地瞥了胖磊一眼,拴好安全绳,爬下山去。越往下,山体越陡峭,几次攀爬之后,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腿有些软绵绵的。
“行不行?”和阿乐比体力,我是自愧不如。
“行。”我的牙关已经咯咯作响。
“这就对了,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加油。”
“嗯!”
仔细观察了第11处抛尸点的位置,依旧没有任何收获,简单地休整之后,我们朝着最后两处进发。
夕阳的余晖如黄油般均匀地涂抹在我们的脸上,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有任何耽搁。
“最后两处了,加油。”
“好!”
我和阿乐像是已经接近报废的汽车,拼了老命在公路上驰骋。终于,我们在最后一处抛尸点,找到了嫌疑人的盛尸工具。
工具是手工制作,一根原木加上两个内置塑料薄膜的编织袋,两个袋子的封口处用家用的包芯电线捆扎,电线的另外一头,缠绕在原木的两端,嫌疑人为了抛尸方便,在两个编织袋的侧面用刀分别开了一个长约25厘米的竖向刀口。
老贤拿起原木测量了几个重要的数据:“长61厘米,直径14厘米。”说完,他又拿出了裁纸刀,在树皮表面轻轻地划开一处刀口:“有组织液溢出,树木相对新鲜,怀疑嫌疑人截取的是正在生长的树木。”说完,老贤开始给原木表皮取样。
“能不能判断是什么树木?”
“树的学名叫啥我也不清楚,但是在我们这里的山上到处都是,你看,就是那种。”老贤随便一指,果真有一大片相似种类的树木傲立在龙头山上。
“贤哥,编织袋的高度是多少?”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差点儿被我忽略的重点,于是我问道。
“大号编织袋,高89厘米。”
“这就对了,嫌疑人运尸的方式不难想象,他是把原木架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然后在原木两边各捆绑了一个编织袋,接着把尸块装入其中。我们在编织袋的底部没有发现摩擦痕迹,也就是说,嫌疑人在抛尸的整个过程中,编织袋并没有着地。嫌疑人使用的编织袋有89厘米高,市面上售卖的自行车轮圈常见的只有22吋、24吋,大于24吋的几乎很少见到。吋是英寸,按照1英寸等于2.54厘米来计算,24吋自行车轮圈的直径就是60.96厘米,数值小于编织袋的高度,可以排除在外。”
“嫌疑人使用的是不是特殊的自行车?”
“对,目前自行车轮圈最大的就是28吋,换算成厘米,就是71.12厘米,虽然这个长度也没有编织袋长,但这里有放余量我们需要扣除。第一就是轮胎到后座的空余高度,第二是原木的直径,第三就是编织袋绳结处的长度,如果把这些数字全部加在一起,28吋轮圈的自行车,完全符合抛尸的条件。”
“28吋是什么自行车?”
“目前市面上能看见的就是上海产51型二八加重自行车,也就是我小时候最爱骑的大杠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市面上几乎很少见到了,可以作为重点调查的对象。”老贤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
在我分析结束后,明哥蹲下身子,仔细地观看了一下编织袋的打结处:“两个编织袋打结方法相同,且方向一致,松紧度也接近。如果是两个或者三个人打结,结的打法不会这么一致,方向也不会完全相同,松紧度也会有差异,可以初步地推断,作案人只有一个。”
明哥的推论看似随意,但对之后的调查工作有着莫大的帮助,虽然我们在第一处抛尸点只发现了一个人的鞋印,但我们不能先入为主地就认为嫌疑人只有一个,万一嫌疑人有两人以上,我们之后的调查就有很多不确定性。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判断抛尸距离,如果是一个人,我们可以根据人体极限能力来估算范围,但如果是两人以上轮换骑车,抛尸距离就没有办法估量,勘查到这里,明哥的结论不管对之后的案件调查还是物证分析,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科室能挂上如此多的光环,如果没有明哥这个无论何时都能沉着冷静的车头,绝对办不到。
八
又是一天高强度的工作,我们带着疲惫和浑身的酸臭味,回到了科室。
“终于可以睡觉了。”阿乐伸了个懒腰。
“睡觉?”
“怎么着?还有事儿?”
“才刚刚开始,从现场提取了一大堆物证,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结果。”
“什么?”
“如果要换成平常,我就放你去睡觉了,不过今天晚上你必须搭把手。”
“我×,你是要玩儿死我是吧?”
“恭喜你都会抢答了,去痕迹检验室。”
“老实说,是不是我公开追叶茜,你小子吃飞醋了?”我前脚刚坐下,阿乐后脚便跟了上来。
“案件破不了,我根本没有心思。拿着。”我把那根绑着电线的原木递给了阿乐。
“木头桩上还能有指纹?”
“指纹只是痕迹学上一个很小的分类,今天我们要着重分析从现场提取的原木、电线、绳结以及编织袋。”
“这些能分析出来什么名堂?”
阿乐说话间,我已经将四种物证分类放在了痕迹检验台上。
“先从原木开始。”我打开了检验室的多波段光源,这种光源有利于观察一些细小的痕迹。阿乐学着我戴上滤光眼镜,把头凑了过来。
“按照老贤的推测,原木很有可能是从某棵正在生长的树上砍下来的,要想知道这根原木具体出自哪棵树,分析它的痕迹特征是必需的步骤。”
“是不是年轮啥的?”阿乐搜肠刮肚想出了一个名词。
“年轮只是一方面,我们痕迹学上把木材的组织特征分为五大类。”
“五大类?”
“对,分别是树木的外皮特征、木射线特征、管孔特征、髓心特征以及生长年轮特征。外皮特征很好理解,不需要赘述。
“木射线是原木截面上唯一的射线状痕迹,木射线根据识别度可分为几种,在肉眼明视距离内非常显著的叫‘极宽木射线’,在肉眼下明晰至显著的叫‘宽木射线’,在肉眼下易见至明晰的叫‘中等木射线’,在肉眼下可见至易见的叫‘细木射线’。我们这根原木上的就属于‘宽木射线’。
“接着是管孔特征,树木的管孔特征包括木材导管和树脂道。木材导管的有无是阔叶树木和针叶树木的最大区别,只有阔叶树木才会有导管,而针叶树木常具有树脂道。树脂道是由分泌细胞围绕而成的能分泌树脂的特殊孔道,在放大镜下才能看到。从此特征看,这根原木是从阔叶树木上砍下来的。
“再次是髓心特征,髓心也就是树芯,是第一年轮组成的初生木质部分,位于树干的中心,被木质部所包围,是一种柔软的薄壁组织,不同树种的髓心形状和大小都不一样,这一点可以作为统一认定的参照。
“最后是生长年轮特征,在树干的横截面上看到的,围绕着髓心构成的同心圆为生长轮,它是通过树木形成的细胞分裂、新生木质部的细胞成熟、成熟木质部的积蓄过程形成的,它代表着树木生长的痕迹,这一点也能作为分析比对的依据。
“以上为泛指特征,我们还可以再利用树木的一些独立特征,比如变色特征、节疤特征、虫洞特征以及伤疤特征等等。”说到这儿,我的喉咙已经有些发干,于是抓起水杯喝了一口:“现在不像以前,滥砍滥伐现象很严重,如今国家对环境保护的意识相当强,盗伐林木可是违法行为,假如嫌疑人在林业局有案底,那我们就有了目标。就算是没有被抓到,伐木动静这么大,万一有个证人出现,也不是不可能。有了树木的这些特征,我们就能从痕迹学上对树桩做统一认定,只要能比对上两个以上的特征点,嫌疑人绝对是百口莫辩!”
“算你狠。”阿乐给了我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
口若悬河地说完理论,接下来便是细致记录特征的时刻。俗话说得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10分钟可以说完的理论,却要花上近10个小时去研究记录,不知过了多久,鸡鸣声伴着日出一同出现。
两天没有合眼的阿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距离约定的开会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虽然身体已经极度透支,但精神意念还没有倒下。
早上9点的钟声准时敲响,我收起实验数据,叫醒了沉睡的阿乐,感觉自己像是踩着棉花一样,东倒西歪地走进了会议室。
九
“我们开始吧。”明哥从来不喜欢说那些客套话,“昨天我联系了刑警队,让他们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失踪人口报案,并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报案记录,我这边暂时就这么多,焦磊你那里呢?”
胖磊猛抽了一口烟卷,提了提神:“龙头山还没修完,前任市委一把手就被抓了,周围的基础设施根本没有配备,所以我并没有在案发现场周围找到相关的视频监控。”
“小龙,你来说说看吧。”
“昨天晚上我和阿乐对现场提取的原木、电线、绳结以及编织袋进行了分析。原木的所有痕迹特征都已经测量出来,可以做同一认定。嫌疑人用于封口的电线为家用双芯线,直径0.6厘米,外皮为聚氯乙烯塑胶绝缘材料,线芯为铜线,电线为新线,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捆绑装尸袋的绳结口有大量的摩擦痕迹,这个可以作为比对实验的依据。嫌疑人所打的绳结为最常见的‘挑夫结’,没有针对性。最后就是编织袋,我们现场提取的编织袋主要是用来盛放化肥的,这种品牌的化肥铺货量很高,在我们当地农村一抓一大把,也没有任何针对性。”
明哥记录完后,把目光望向了老贤。
老贤会意:“抛尸现场并没有留下嫌疑人的生物检材。”
听老贤这么说,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虽然案件到目前为止做了大量的理论分析,说得天花乱坠,但依旧没有任何破案线索。抛尸现场是在户外,非确定因素很大,万一哪天天公不作美,来一场暴雨,我们连复勘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是我们要连续加夜班勘查的原因。就在我无比纠结之时,老贤不紧不慢地抽出了一份检验结果。
“这个是……?”
“我在死者衣物中提取到三种植物,这是植物种类的分析报告。”
“植物种类?”
“对,我在检验死者衣物时,发现其有被拖拽的痕迹,而且死者上衣内附着大量的植物叶片,我怀疑,死者最先被害的场所应该是在户外。通过检验,三种植物分别是鹅观草、水稻以及松针。鹅观草是阳性植物,它只生长在向阳的山坡上。我们云汐市是两季水稻,第一季水稻的插秧时间是清明节前后,虽然现在是三月下旬,还没有到种植的时间,但是水稻还有一个培育秧苗的过程,这个过程从初春便开始,而我提取的这些叶片,也正是水稻秧苗的叶片。最后一个是松针,这个任何一座山里都有,没有针对性。结合前两点,我怀疑,死者最初被害的地点应该是一个向阳的山坡,而且这个山坡上种植有水稻。”
“我们云汐市四周多山,但能在山上种植水稻的,只有被开垦过的山才可以,这样的山脉不多,应该很好排查出来。”会议进行到这儿,明哥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
“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明哥又问。
“我需要做一个侦查实验。”
“侦查实验?”这起案件中,最闲的就是胖磊,所以一提到侦查实验,他立马来了兴趣。
“嫌疑人抛尸时捆绑编织袋的电线是并未使用过的新电线,电线的外皮有严重的磨损痕迹,应该是在运尸的过程中摩擦造成的,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死者的重量,只要1:1模拟嫌疑人找来编织袋和原木,再弄一个‘二八大杠’自行车,就可以模拟整个抛尸的过程。我想通过这个实验证实一个问题,就是从龙头山开始,需要骑行多远的距离,才能导致如此严重的磨损特征。”
“嗯,这个实验很有必要。”明哥第一个支持了我的观点。
“行,那我就着手准备。”
“由此看来,侦查实验的数据尤为关键,我们所有人都上。散会后,你们都去休息,实验工具我来联系。”
“明白。”
十
明哥平时虽然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就是一个大暖壶,而且他的人际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广泛得太多,我们上午10点钟刚开完会,正午12点,所有的实验工具就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嫌疑人从龙头山脚下开始抛尸,抛尸过程中两个编织袋的重量就已经开始减轻,这段距离会影响实验的最终数据,所以我们为了得到较为精确的距离,只能舍弃嫌疑人上山这一段,从山脚下的平路开始。
那有人要问了,嫌疑人上山这段距离不也是有磨损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我们要的距离只是一个大概值,允许存在一定的误差。
侦查实验准备就绪,按照分工,明哥是此次实验的指挥员,老贤负责记录数据,胖磊则用摄像机记录整个实验的影像资料,我和阿乐交替骑行,一切准备就绪以后,侦查实验在DV“嘀”的一声响后,正式开启。
实验不做不知道,一做真的把我们吓了一跳,我和阿乐足足骑行了近20公里,电线的磨损特征才和现场提取的相吻合。
“这家伙疯了吧,拖着两袋尸块骑这么远?”胖磊扛着摄像机跑了一路,体力的透支让他几度崩溃。
“不管嫌疑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的实验结果真实有效。”明哥翻开笔记本,“早上会议结束后,我联系刑警队摸排了全市可以种植水稻的山头。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要多,龙头山附近就有五六个,我们结合侦查实验的结论,刚好可以作为排除的重要依据。”
明哥合上笔记本,点开了手机地图:“根据刑警队提供的调查结果,附近只有两个山头符合条件,这两个山头并不高,我们可以顺势在向阳的地方搜索一遍。”
“小龙。”
“明哥,你说。”
“如果我们在山中找到了被伐的树桩,你能不能确定是不是嫌疑人砍伐的那根?”
“应该可以。”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搜山。”
知道了被伐树木是阔叶树,再加上年轮特征,寻找起来并不是很费劲。两个目标山头的向阳面都种植有梯形的水田,所以树木的覆盖量很少,在排查完第一个山头后,我们终于在第二个目标山头找到了可疑树桩。
近些年政府大力宣扬环境保护,很少有人敢在山上伐木,虽然“很少”,但也不代表没有,我在第二个山头一共找到了三个差不多大小的树桩,因为树的种类和生长情况都差不多,再加上没有专业的测量仪器,我还真有点儿傻傻分不清楚。
为了证明我们的推断没有错误,证实木桩的来源就尤为重要,只有确定了这一点,我们才好往下开展工作,一旦这个被否定掉,就意味着要全部推翻重来,由此可见我这个结论的重要性。可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不是意气用事,我不能因为结论重要,就满嘴跑火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必须实话实说:“明哥,我不敢确定。”
“要不我来试试?”说话的是老贤。
“贤哥,你可以?”我惊喜万分。
“我不行,但是中科院的教授行。”
“你要把教授喊到这里来?”
“不是,我只要提取一些样本,做DNA比对就行了。”
“啥?DNA?你是说植物DNA吗?”为了确定我没听错,我又问了一遍。
“对啊。”
“植物也有DNA?”
“当然有啊。只不过我检测不好,但我知道有一位中科院教授可以,植物DNA条形码是2003年一个加拿大学者基于线粒体细胞色素C氧化酶基因COⅠ提出的构想,后来这种构想得到证实,而且他还发起了一个‘国际生命条形码’的计划,专门研究这个课题。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含羞草我们都知道,为啥我们一碰含羞草的叶片,它们就卷起来了?为啥别的植物不行?这都和植物基因序列有关。”
“如果这个行得通,那可真是对以后的办案帮助太大了。”
老贤摇摇头:“此项技术还不成熟,别说办案,就是能不能检测出来都不好说。我们只能碰碰运气。”
“实在不行,只能锯掉木桩回去用仪器比对。”我已经想好终极办法。
“你们往山下看。”在明哥的提议下,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山下密密麻麻的房屋上。
“按照估算,山下最少有几百户人家,光排查就需要好一阵子,所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国贤先去省城送检,最近大伙都累了,趁着这个工夫,回去休息一两天再说。”
十一
对警察来说,盼星星盼月亮,就是希望能有个安稳的周末,作为副厅长的孟伟也是一样,周六一大早,吃完早饭的他,本想着逛逛菜市场,买点儿自己中意的菜,回家好好给孩子和老伴露一手,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一个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老孟有三部手机,一部自己女儿淘汰下来的苹果手机,这部手机用于单位同事之间的联络;一部是电信宽带送的华为,手机里都是一些家人的号码;还有一部黑色手机,这部手机没有品牌,手机通信录里也没有存任何一个号码,因为这部手机他只有接听的权限。
别的手机老孟可以随时丢在家里,唯独这部,他洗澡都要拴在自己的手背上,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电话铃声响起,就肯定有大事发生。
老孟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按动了接听键:“喂?”
“孟厅长,我是唐建雄。”
“阿雄,怎么了?”
“‘老板’要见你。”
“什么时候?”
“现在。”
“发生了什么事儿?”
“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到1号秘密接头点,‘老板’在那里等你。”
老孟抬起手腕:“给我半个小时。”
挂掉电话的他,心开始忐忑不安,电话里的“老板”和“阿雄”他再熟悉不过,前些年,按照公安部的要求,在湾南省开启了一个名为“行者”的卧底计划,“老板”就是此次计划的最高领导,“阿雄”是中间人,也是由公安部选派,主要起到一个传递信息的作用。而“行者计划”的具体实施则由老孟负责。除非有重大特殊情况,三人之间从来都是单线联系,平时他与中间人“阿雄”见面次数最多,“老板”亲自召唤的次数绝对是屈指可数。
如果放在以前,“老板”亲自召见,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而现在则不一样,“行者计划”已经结束,部里领导也亲口答应,不再让老孟参与其他卧底计划,他心里早就盘算着,再过两年退居二线,过几天安稳日子,可没想到时隔半年,这部手机竟然又响了起来。
“行者”计划完美收官,老孟最担心的就是部里领导又有了什么特殊的要求,军令如山,如果真的再来一个计划,不管他自身有什么困难,也必须接受上级命令。
1号秘密接头点他去过不止一次,那里是省城边缘的一个废弃工厂,工厂的外围建有一个军事基地,工厂平时是部队的秘密训练场,所以未经允许,没有人可以进到工厂内部。
给门岗的士兵递交了通行证后,老孟走进了军事禁区,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是一位身穿大衣的中年男子,男子个子不高,约50岁,比老孟小不了多少。
“阿雄。”老孟认出了他。
“你好,孟厅长。”
“都快到四月天了,你咋还穿着大衣?”
“就是夏天,我也要穿,这是规定。”
“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孟打趣道。
“咱还是说一下正事儿吧,边走边聊。”阿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对方表情严肃,老孟也收起了笑容:“‘老板’在工厂里?”
“已经等候多时。”
“那赶快。”老孟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道暗门,最终来到了一个四周封闭的小会议室内。会议室的正位上,一位戴着佐罗面具的男子正注视着门的方向。
自从“行者计划”实施以来,老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板”的庐山真面目,也不知其姓甚名谁,他只是知道,这位是公安部领导钦点的行动带头人,这一点容不得他有半点儿猜测。不过话又说回来,卧底计划本来就是绝密,所以这种保护,对老孟来说也可以理解。
“孟厅长,好久不见。”老孟被引到了会议桌的另外一端坐下,“老板”开了口。
“不知道今天喊我来,有什么新的指示吗?”老孟试探地问道。
“部级领导已经答应你,不会再给你安排其他的任务,所以没有新的指示。”
听“老板”这么说,老孟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他端起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茶水,轻描淡写地问道:“那不知今天着急喊我来有什么事儿?”
“‘行者计划’出了问题。”
“噗!”老孟一口茶水喷在了桌面上,“什么?‘行者计划’出了问题?这怎么可能?”
“阿雄,把资料拿出来。”
“是,老板。”
看着阿雄拿出一张盖着公安部印章的调查函,多年担任领导职务的老孟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乐剑锋是你选中的卧底,他在这次行动中隐瞒了一个事实。”
“阿乐隐瞒了事实?怎么可能?这孩子是我亲自选出来的,他为人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他怎么会隐瞒事实?”
“阿雄,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给孟厅长听听。”“老板”似乎很不喜欢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 尸案调查科第二季1:罪恶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