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全身光溜溜,瘦骨如柴的老人躺在电视机前的摇摇椅上。
电视打开着,放着黑白画面的粤剧——《卖肉养孤儿》。
那凄凄凉凉的,女人清唱的歌声不停地飘荡在耳边,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里投射出来的昏暗光线照射在那老人的脸上。
看到那老人的脸时,我差点没一口咬掉舌头,喉咙不停的滚动咽着口水。
这老头不是死了吗?那天我亲眼看着他被台上救护车,被医生宣布死亡,可现在他竟然……竟然坐在我面前的摇摇椅上。
这世界真的有鬼!
我刚要发出尖叫,胖子猛地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出客厅,快速关上门。
“快走,无论背后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胖子低着头拉着我快步走下楼梯。
我刚走下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开门声。
“吱……吱!”
不管我们跑多远,都能听到那该死的开门声,和凄凉的歌声在耳边缠绕。
“大兄弟,你有烟吗?”胖子停了下来,也不跑了。
“有,有!”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哆嗦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他。
胖子从烟盒里掏出三根香烟,把烟屁股掐掉,点燃之后放在墙角的位置。
“点了三根烟,这里还剩下九根烟,如果烟快灭了你就点上,等到最后三根烟都烧完我还没回来,你就一个劲的往下跑,如果能跑出去就能活。”
“如果跑不出去呢?”我咽了口唾沫。
胖子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意思不言而喻,跑不出去只有死!
“你要去哪?”我突然想到刚才胖子说让我等他。
“拿点东西!”胖子说完转身朝楼上跑。
等胖子一走,我更怕了,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插在地上的三根烟。
在黑漆漆的走道里,只有三个烟头一闪一闪的亮着,而且燃烧的速度很快,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我旁边吸烟。
看三根烟快烧完,我赶紧学着胖子刚才的方法,把烟屁股掐掉,重新点燃,放在原来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最后三根烟快烧完的时候,胖子终于气喘吁吁的下来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布鞋,是穿在右脚的鞋子。
“你总算下来了!”看到胖子那肥胖的身影,我浑身瘫软的靠在楼梯扶手上,背后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了。
“还不算晚!”胖子看了一眼那三根快烧完的香烟,长吐口气,“差点没把我累死!”
“你干嘛去了?这鞋……”我疑惑的看着他,这鞋从哪儿来的?
“我又去了一趟23楼,把那老家伙的鞋偷下来了。”胖子晃了晃手里的布鞋,嫌弃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两下,“真特么的臭!”
我张大嘴巴说不出一个字,这家伙居然上楼把人家的鞋给偷了?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就像是去菜市场买菜似的。
胖子也没解释,让我把左脚的鞋给脱了。
“穿上!”脱完鞋,他把那只右鞋递给我。
我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但也没敢多说,而是把右脚的鞋脱了。
“我让你穿上,你脱右脚的鞋干嘛?”胖子不满的瞪我一眼。
我说你拿的是右鞋,我当然脱右脚的鞋了。
“穿左脚,反着穿!”胖子一看我还在发愣,干脆蹲下来帮我穿上。
这左脚穿右鞋,还是反着穿,真特么的别扭,把我脚勒的难受,好像一个成年人穿着三岁小孩的鞋似的。
“这有啥用?”我明知道不该问,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胖子骂了我一句话真多。不过他还是给我解释,说偷了鬼的东西,他自然会过来找,然后寻找我的脚步。
可如果我反穿鞋,鬼就会被迷惑,认为我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这样他就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噢了一声,有点不以为然,这真的管用?
可能是我们命不该绝,或者说胖子的方法真的管用,一路往下跑,我竟然看到了拐角上出现一个鲜红色的阿拉伯数字4。
“到家了,我们到家了!”看到那熟悉的家门,我差点没哭出声。
站在家门前,胖子突然不走了。
“大兄弟,你家里有糯米吧?”他问我。
我点头,说有的,我老婆以前喜欢吃糯米饭,买了一些,只是我老婆最近不吃了,还留着没煮呢。你肚子饿了?
“我不是让你煮的,你回到家以后拿出一斤二两的生糯米撒在家门口,记住,一两都不能多,也不能少,要正好一斤二两洒在门口,然后用红布把家里的镜子包起来放在门后,到关键时候你就拉开镜子上的红布。”
我怕记不住,赶紧掏出手机来记录。
等我抬起头却发现胖子不见了。
“奇怪,这家伙跑哪儿去了?”我疑惑的看了一眼空洞洞的走廊,哪还有胖子的身影。
“你站着干嘛!”背后突然传来老婆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
“老婆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我下意识退后两步。
她穿着一身家居服,身前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亮闪闪的菜刀,看样子是在做菜。
“我就在门口看着你,想看看你究竟要在门口瞎溜达到什么时候,围着圈走来走去你不烦么?我还以为门口有小偷呢!”老婆白了我一眼,转身走进屋里。
我张大嘴巴发不出声,我一直都在四楼,还在家门前走来走去?我没上去过23楼?
可是我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走廊,我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寒,赶紧把脚上的布鞋扯下来丢掉,一溜烟的钻进屋里。
吃过饭,我本想着等老婆回房间了在布置,可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动弹,我也顾不了许多。
去厨房把生糯米取出来,还特意的用小秤称了一斤二两。
只是这糯米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发霉,可能是这两天回南天潮湿吧,不知道能不能用。
把糯米洒在家门口,还有一些也洒在卧室门和洗手间的门前,又用红布把老婆的化妆镜包起来,连着梳妆台抬到客厅中央,让镜子的正面对着门口的方向。
老婆对于我的举动很是好奇,东问西问的,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借口敷衍,说楼上死了人所以用来辟邪。
她撇撇嘴,说我迷信。可见我坚持她也没没吭声,只是赌气的不跟我说话,说人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不成!
等待是最难熬的。
我瞪大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四周,感觉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双空洞洞的眼神在注视着我。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家庭烹饪节目,听着主持人半死不活的声音在说话,气氛显得更加的压抑。
见老婆不说话,我也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门口,气氛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这种该死的压抑气氛让人感到很不安,带着末日的气息。
我不安的换了个姿势,准备开口打破这该死的寂静。
就在这时,放在电视机旁,养在笼子里的小仓鼠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全身的毛像钢针一样齐齐竖起,不停地用脑袋撞着小铁笼。
我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这小仓鼠脑袋都快撞破了还在一个劲的撞,吱吱的叫个不停。
紧接着,它的脑袋高高地抬起,那黄豆大小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它的脑袋像是个扫描仪一样慢慢的往下,最后停在了家门口。
还没等我明白咋回事呢,它猛地发力,一头重重的撞在铁笼上,眼珠子都撞出来了,血肉模糊的。
我顿时有点毛骨悚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背心全是汗水。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我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颤。
敲门声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大,到了砸门的地步,咣当咣当的发出巨响。
这下老婆也感觉不对劲了,转头有些惊慌的看着我,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滋滋~”的一阵电流声响起,头顶的日光灯连续闪了好几下之后陷入了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把我吓了一大跳。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我轻声安慰老婆,伸手去拉她,可手一摸,居然是空的!
灯熄的时候老婆就坐在我身旁,怎么突然不见了?
“老婆你在……”话还没说完我就惊恐的发现一个人影缓缓走向门口的方向,她的动作很轻,就像是在飘。
我再次睁大眼睛,发现她竟然是踮着脚尖在走。
可能是听到我的叫声,她缓缓转过头对我笑了下。
要不是我死咬着牙关都要叫出声。
在老婆转过头看我的那一瞬间,我仿佛从她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是那个红衣女尸的面孔!
下一秒,老婆猛地拉开了家门…… 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