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一寒带我出去吃饭的路上,容家老宅那边打来电话让过去。
我瞄了一眼脸色忽然冷下来的容一寒,小心翼翼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每次老宅那边打来电话之后,容一寒脸色都十分难看。
容一寒轻描淡写道:“容俊生回来了,让过去吃饭。”
“他不是在国外留学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也没听说过啊。”
容俊生是容一寒大哥容国杰的儿子。
容昌盛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容国杰,而容一寒是容昌盛老来得子,而且还是外面情人所生的私生子。
三年前,容国杰出事成了植物人,而容俊生那时在国外留学,容氏集团需要人,容一寒这才被容家认回。
平常我跟容一寒极少回老宅,容昌盛也不愿意见容一寒,父子俩的关系很糟糕。
如今容俊生国外留学回来,容昌盛既然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吃饭。
看来容昌盛对容俊生这个孙子很是疼爱。
容一寒目光幽远地望着车前方:“应该是老爷子忽然召回来的。”
呃?
我没太懂,却隐隐觉得不安。
今晚恐怕不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容一寒调转车头,朝老宅方向开去。
停好车,还在大厅外就听见了容昌盛的笑声,嫁给容一寒一年以来,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老宅,可哪次容昌盛不是板着一张脸?
对容一寒也是没好脸色,父子俩没两句话就闹起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容昌盛笑,看来心情很是不错。
我拿余光看了容一寒一眼,心里忽然替他很不值。
同样是亲人,可待遇却千差万别。
容国杰现在还在医院未醒,容俊生一直在国外,也没为公司出过一份力,而容一寒却经常为了应酬喝酒喝到抱着马桶吐,还有一次严重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容一寒攥了攥拳头,倏尔又松开了,牵着我走进大厅。
容昌盛坐在客厅沙发上正与容俊生聊天,两人有说有笑,这才是亲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二叔来了。”容俊生见到我们来了,笑着起身招呼道:“这就是二婶吧,真漂亮。”
我比容俊生也大不了两岁,乍一听他叫我二婶,还有点不适应。
我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容一寒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容昌盛脸色立马不好看了,但也没说什么,看了容一寒跟我一眼,吩咐江婶:“去叫美雪下来,准备开饭。”
“爷爷,还是我去叫姑姑吧。”容俊生笑着说:“江婶你去准备开饭。”
我们还没坐下,容昌盛已经让移步饭厅。
这个家人情很冷,吃饭的桌子有五米长,容昌盛坐主位,容一寒拉着我选了离容昌盛最远的位子坐下。
江婶很快将饭菜端上来,容俊生跟容美雪一起过来,挨着容昌盛坐下。
容家秉承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的气氛让人很是压抑,自然也没什么胃口。
我简单吃了几口,我见容一寒也是从头到尾只吃了几口。
晚饭刚结束,容昌盛就开口对容一寒说道:“现在俊生也回来了,他也是时候去公司锻炼锻炼,你安排一下,把副总的位置给俊生。”
容昌盛这是直接下命令,而不是跟容一寒商量。
现在容一寒虽然是容氏总裁,可背后掌权的人还是容昌盛,他根本不放心容一寒,不过是利用他,榨干他的价值。
现在容俊生回来了,他是容国杰的儿子,这容氏集团容昌盛不可能交给一个私生子,只会交给容俊生。
这不,现在就给容俊生铺路了。
容一寒大概是猜到了今晚容昌盛的目的,并未感到意外,淡淡地睨了容俊生一眼,面无表情道:“俊生刚回来,从未插手过公司的事,虽然他是容家人,贸然让他担任副总的职位,恐怕不合适。”
这语气看似委婉又温和,实则也是不留半点余地的拒绝。
容昌盛虽是背后掌权的,但容一寒在公司这几年也不是白待的,估计公司一半以上的人都只听他的,而不是容昌盛的。
毕竟容昌盛老了。
闻言,容昌盛气的腮帮子抽搐,丝毫不给容一寒留情面,拍桌怒道:“有什么不合适,俊生学的就是管理,难道让他像你一样去从基层做起,那要多少年他才能独挡一面,公司迟早都是他的,我说合适就合适。”
见两人就要吵起来,容俊生连忙劝道:“爷爷,二叔,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爷爷,我根本就没想过进公司,更别说接管公司,我爸现在还躺在医院,我这刚回来,想多陪陪我爸,再说了,二叔说得也对,我这管理学都是纸上谈兵,爷爷你忽然让我去当什么副总,那不是难为我吗,到时给容家丢脸。”
“你是我容家子孙,怎么会给爷爷丢脸。”容昌盛瞪了容一寒一眼,起身厉声道:“你跟我来书房。”
容一寒看了我一眼,之后随着容昌盛去了楼上书房。
容俊生怕二人再闹起来,也跟着上了楼。
江婶撤了饭菜,整个大厅十分空荡,就剩我跟容美雪二人。
我有些担忧,一直侧耳注意楼上的情况。
“二嫂喝茶。”容美雪给我端了一杯茶来。
容美雪是容一寒的妹妹,却并不是亲生,而是容昌盛领养的。
“谢谢。”我朝她点了点头,却没心思喝茶。
容美雪宽慰道:“你别太担心了,一寒哥跟爸都闹了这么多年了,爸也从来没拿一寒哥怎么样,毕竟是亲生的。”
这还不如亲生的。
在我了解里,容昌盛对容美雪这个养女没说过一句重话,对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
我笑了笑,没说话。
容美雪抿了口茶,忽然问我:“二嫂,你跟一寒哥感情好吗?”
我从善如流道:“一寒他对我很好。”
“也是,算我多问了。”容美雪笑笑,状似无意道:“你跟飞菲姐长得如此相似,一寒哥那么爱飞菲姐,怎么会对你不好。”
我一怔,就连表情都僵硬了。
柳飞菲,那个住在容一寒心底的人。
容美雪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她每次看似无意,可我却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将柳飞菲这根刺横在我的心口,让我难受。
她嘴上叫我二嫂,却打心里看不起我。
那怜悯又带着隐隐羡慕的语气,让我难堪,又让我不解。
我紧紧地捧着茶杯,努力扬起一抹笑,语气轻松:“是啊,我挺感谢我妈给我生了这么一张脸,靠这张脸可就能赖着一寒吃一辈子呢,不过说来,其实我的运气更好,若不是柳飞菲死了,我也不会认识一寒。” 此情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