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开车带着杜蘅来到市人民医院,林如萍正在抢救,主治医生出来下了病危通知,让家属做好准备。
3月3日,凌晨3点30分,林如萍抢救无效,死亡。
得到通知的时候,南星握住了杜蘅微微颤抖的手,想给他些力量,“杜蘅,你进去看看阿姨吧,病房在哪?得找件新衣服给阿姨换了。”
“112。”杜蘅眼睛没了神。
南星松开杜蘅的手,去到病房找衣服。
南星加快脚步,推开急救室的门,看着杜蘅就这么站着,问道:“叫殡仪馆的车了吗?家属呢?”
“嗯。”
南星想现在杜蘅应该很难过,不太想说话,就握了握杜蘅的手:“你先出去吧,我给阿姨换身衣服,好吗?”
“好。”杜蘅看了一眼南星,声音沙哑:“谢谢。”
南星愣了楞,“没事,好了我叫你。”
杜蘅出去后南星开始着手换衣服,本来这件事要给家属做,但是还没来,现在也等不了了,南星之前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换了衣服,有经验。
林如萍走得很安详,还是那张精致的脸,南星换好衣服后,林如玥刚好进来,看到南星的时候愣了楞,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你好。”
“阿姨你好,我叫南星。”
“我知道。”林如玥看了一眼林如萍,眼泪就要掉下来,但还是忍了回去,“谢谢你了,做的事。”
“没事。”南星本来还想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想了想,自己也不是杜蘅什么人,也就没说出来。
南星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挺多人了,陈嘉楠、林霏霏、林老、还有自己不认识的人。
林老好像距离上次见面苍老了很多,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就算是石头做的都会裂开。
林老没抬头看南星,倒是林霏霏跟南星打了声招呼:“南星,好久不见。”
“学姐。”南星笑了笑,看了看林霏霏身旁的陈嘉楠,之前知道他们结婚了,没举办婚礼,就领了个证,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
“学姐什么时候回国的?”南星之前毕业的时候听林霏霏说了要出国,一出就是三年,两人也没什么联系。
“上个礼拜。”
两人聊了一会儿,聊了各自的生活。
杜蘅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一个表,然后就有殡仪馆的人来处理林如萍后事。
杜蘅走近南星,“我先送你回去吧。”
南星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早上五点多了,自己一个晚上没睡。
“好。”
两人朝停车场走去。
杜蘅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南星说:“今天别去店里了,休息一下吧。”
“好。”
“买点粥回去吃。”
“好。”
南星看着杜蘅牵着自己的手,大大的手包住自己,但是很冰凉。
叹了一口气,反握住杜蘅的手,想把温暖渡给他。
杜蘅突然停下来,回头望着南星,南星有些不自在,就想抽回手,但是杜蘅力道太大。
“你握住了就不能放开了。”杜蘅的声音沙哑疲惫,但是语气却异常强硬。眼里虽然都是血丝,但是南星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一丝光芒,倒映着自己。
南星现在也不想跟杜蘅理论,脑子里一团浆糊。
杜蘅叫了司机来送自己回家,南星想了想还是告诉杜蘅注意休息。
杜蘅听到南星的话露出了笑容,应声说好。
南星回家问邻居要了打火机和报纸,跨过着火的报纸才进家门。
洗了个澡,到头就睡。
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点,是被饿醒的,回家的时候忘记买粥了,没办法,只好自己煮些芥菜粥吃。
有敲门声,南星放下切菜的刀,去开门。
门外站着杜蘅,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
南星本来要给杜蘅进来,但是杜蘅拒绝了南星,说自己有丧事在身,不好到别人家,把东西给南星就走。
“这是什么东西?”南星问道。
“吃的。”
“你等下,我拿个保温壶给你装些热粥拿回去吃。”南星接过东西,往厨房走,“你吃东西了吗?”
“没。”
“那你等一会儿,粥还要熬几分钟。”
“好。”
杜蘅眼睛里一直有着笑意,笑到了心底。真好,这样真好。
南星拿了粥给杜蘅,“你等下在车上就吃了吧。”
“好。”
乏善可陈的对话。
南星卸下了盔甲,杜蘅扔掉了怨恨。
有了这么一段对话。
真好。
***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南星也没和杜蘅见面,自己也回到了杂志上班,南城和陆慧后天回家,那支录音笔也放到了房间抽屉里锁着。
南星这天说好了要和安歌一起吃晚饭,下了班,就和安歌往市中心走。
安歌刚出差回来,给南星带了很多礼物,因为南星4月1日的生日。
两人吃着旋转寿司,安歌跟南星说着出差趣事,惹得南星哈哈大笑。
手机嗡嗡震了两声,南星拿出来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就接了起来:“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南星小姐吗?”是个陌生号码。
“是我。”
“您好,我是御雍阁大堂经理,杜先生现在联系不上,您能帮帮忙吗?”
“……好的。”
安歌放下了筷子,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打个电话。”南星之前跟杜蘅有合作,就存了他工作上的电话,打了几个,没人接,有些担心,毕竟他母亲刚过世……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
“安歌,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个人。”
“找什么人,需要我帮忙吗?”安歌问道。
南星摇摇头,“不用了,你送我到xx小区就好。”
安歌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星,也没说什么。
安歌送南星到了小区门口,南星刚想下车,就听安歌说着:“南星,我们不会分手的,对吧?”
南星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安歌推了推金丝边眼睛,只要南星稍微注意点,就可以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没事,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好。”
安歌看着南星走远,从荷包里掏出香烟,点上,摘下了眼镜,烟雾缭绕中安歌有些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南星要对杜蘅念念不忘?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喜欢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人。
开了车窗,风吹进来,也吹进了安歌的回忆,大概是那天晚自习在办公室多看了她几眼。
一见钟情,好像是这样,那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能放手?是执念还是不甘?
安歌熄灭了烟,让自己清醒了一下,驱车离开,车轮压过了水坑,溅起了水花,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
南星在小区那里登记了姓名才能进去。
在南星第十个电话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了杜蘅的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像在沙漠中行走很久没喝水的人。
“你在哪?”
“家里。”
“开门,我在门口。”
南星说完挂了电话,过了几秒,门开了,杜蘅站在门里,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整个一个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南星。
“你发烧了。”南星摸了摸杜蘅的额头,烫得厉害。
“你回来了。”杜蘅没来由得说了这么一句话,南星全当杜蘅烧坏脑了。
打了个电话给经理,跟经理说了情况,经理吩咐了家庭医生来给杜蘅看看病。
“家庭医生,能进你家吗?”南星还记得杜蘅这个不让别人进他家的“癖好”。
“好。”
南星先给杜蘅躺着盖上厚被子捂汗,然后去煮些东西给他吃。
家庭医生不一会儿就来了,给杜蘅打了退烧针,又给了消炎药和退烧药。
南星送走家庭医生,把面条煮好,给杜蘅端去放桌上,推了推杜蘅,“起来,先吃些东西。”
杜蘅听话地坐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南星,南星有些烦躁,低声嘟囔:“我真犯贱,现在还来找你。”
杜蘅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突然抱住南星,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南星有些动容,从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自己其实开始一点一点丢盔弃甲,自己没出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面前的这个是杜蘅啊,自己爱了三年,念了五年的那个少年,那个对着自己笑,愿意为自己变坏的那个少年。
“你喜欢我吗?”南星声音有些哽咽。
过了几秒,就在南星以为杜蘅又昏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耳边的话:
“我爱你。” 长耳兔和短尾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