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阳提着的长枪上,挂着那肥汉的头颅。
他看着这座空城不知所措。
没有鲜血,没有尸体,只有一座空城。
他走进吴王府中,大厅中,一老妇人将白绫悬与梁上,自缢而死。
——
常安在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自己去逛了遭南城街市,回府时,他抱着只三花玳瑁。那小猫蜷缩在常安在怀里,一动不动。
蓝六将吴州发生的事一并告诉了常安在,常安在听曲声河反水了也不惊讶,他逗逗怀中的小猫问道:“曲声河呢?”
蓝六回他:“死了。”
常安在笑了,他说道:“曲声河没死,他犯了通夏之罪。一月后,从吴州押往帝都斩首。”
蓝六会意,退下了。
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沙尘蔽日,黄沙掺杂着鲜血将万里大漠凝结。
昨日,夏军突然发动攻击,两百万大军驾驶着战车扬起风暴滚滚而来。
曲正阁虽早有防备,但也是损失惨重。
夏军此次来犯,看来是早已准备多时。他们先是伪造国内分裂,让曲正阁掉以轻心。
此次他们来犯大央,可算得上是用尽举国之力。
而且,他们驾驶的战车也不一般。要知道,在大漠上驾驶战车作战,可以说是自寻死路,没等战车动起来,恐怕就会沉入沙里。
但是夏军驾驶的战车却是轻便无比,机关巧妙。行于沙上,不仅不会下沉,还会借流沙之力越行越快。
一辆被缴获的战车停放于镇西军内,一群人围在四周,上下打量。
曲正阁提着血迹还未干的金刀,一脸严肃。
旁边的子牙先生轻抚胡须说道:“这等巧妙的战车,这世上能研究出来的恐怕只有两人。”
曲正阁摆手道:“先生只需告诉曲某人如何破这战车。”
子牙先生沉吟道:“这战车共有多少辆。”
孙取天说道:“我前去打探了,这战车约莫着有十万余辆。”
“知道了。”子牙先生点头继续说道:“王爷,借老朽一百骑兵。今夜,我去破了这十万战车。”
曲正阁脸色微变,他深知这子牙先生有通天的本事,但只用一百人就去破这战车,也太骇人听闻。
“今夜我们兵分两路,老朽去破战车。曲王爷派人去蜀州借粮。”子牙先生话音刚落,曲正阁就准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曲正阁行兵打仗的准则。
说来借粮一事,也是出了些岔子。
曹轩德虽从帝都调了大批粮草前往骆阳,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帝都的粮食运到骆阳,恐怕三军将士都饿死了。
曲正阁下命,胡铁军率领一百精锐骑兵随子牙先生前去夏军大营,孙取天率一队人马出关去蜀州借粮。
幕野四合,华灯初上。
这城外打仗,城里有些人却还想来平春楼里寻欢作乐。这些人无一例外,全被姑娘们赶了出去。
楼里的老鸨正要带着姑娘们收拾东西想要前往军营帮忙做饭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出去!生的一副好身板,不去参军打仗,却只想玩女人,滚蛋!”
老鸨破口大骂,平春楼内鸦雀无声。等她回过味来,看清来人时,却是浑身一颤。
“王……王爷。”
来人正是镇西王曲正阁,冷眼环顾四周,他突然放声大笑:“好!我大漠子弟,无一是女儿!”
老鸨讪笑道:“不知是王爷驾到,请王爷恕罪。”
“无罪,我今天来此,是想见见你们平春楼里的桃花姑娘。”曲正阁正色道。
老鸨向上一指,道:“在楼上。”
桃花姑娘在唱曲儿,曲正阁推开门道:“帝都的调子。”
“随意哼哼,王爷见笑了。”
桃花姑娘又点上一枝蜡烛,让屋里亮堂一些。
“姑娘来骆阳也有四年了,住的习惯吧。”曲正阁道。
“一切都好,只是小王爷有些调皮。”桃花玉指轻捻琴弦,说道。
想起曲经年,曲正阁也是哑然失笑。
“俞楼主,今日曲某人来是有事相求。”
听到俞楼主这三个字,桃花微笑道:“我早已不是楼主了,王爷有何事尽管吩咐。”
曲正阁道:“等过些功夫,要是我曲正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请桃花姑娘护我镇西王府之人平安。”
烛火跳动,光影迷离,桃花说道:“我也有一个请求,不知王爷能否答应。”
“说。”
“民女俞青鸢请王爷,护大漠三十六城,平安。”
曲正阁挺起胸膛,转身离去。
“多谢了,桃花姑娘。”
过了望蜀城,再行三百里便能出关,进蜀州的平川镇。
虽然蜀州于大漠只有一关只隔,但蜀州可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与大漠有天壤之别。
孙取天率领三万精兵连夜赶路,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要过望蜀城时,孙取天的队伍却被挡在了城门外。
连叫三声开城门,无人响应。
孙取天大怒,如果现在绕城而走,至少要耽误一个多时辰。
军令如山,他怎敢丝毫耽搁。
孙取天猛然掷出手中长枪,只听轰然巨响,那城门就被砸出了个斗大的窟窿。
“冲进城去,不得扰民。”
他一声令下,三万兵马冲进城内。
城中黑灯瞎火,不见一家一户点灯。
孙取天觉得不对劲,他当即喝停队伍,环顾四周。
突然,望蜀城墙上,亮起一圈火把。
孙取天啐出口唾沫,嘀咕道:“真他娘是出门撞了邪祟。”
城上一人喊道:“我乃望蜀城城主范文济!阁下可是镇西军所属的队伍?”
孙取天拽马,手中长枪指向城楼处道:“爷爷我正是镇西军中的三军先锋,孙取天。范城主,你今日在城中设下埋伏,意欲何为!”
范文济腰板挺的笔直,他一板一眼的说道:“先皇有命,不准镇西军入关。我在此就是来规劝诸位,勿犯!”
孙取天暗骂一声书呆子,随后喝道:“诸位将士听令,立即开往关外,不得有误。”
说完,孙取天调转马头,带领队伍继续前进。
这时,只听“嗖”的一声。
一枝利箭破空而来,后方队伍中一人倒地不起。
范文济厉声喝道:“若是再前进一步,莫怪下官不讲情面!”
孙取天勃然大怒,前方战事吃紧,后方又有这等自以为忠,却狗屁不是的昏官掣肘,他怎能忍!
“给我滚!”
孙取天暴喝一声,脚蹬马背,身如离弦之箭急射而出。
眨眼间,他就来到那城门楼子上。
孙取天一身杀气,那些范文济临时从城内召集来的民兵,仅是看他一眼就瑟瑟发抖,纷纷扔下手中弓箭退避一旁。
孙取天枪尖挑着范文济的领口,将其悬于半空之中。
孙取天怒目圆睁,一张俊脸狰狞。
“狗贼,你可知刚才死掉的这位战士,昨日还在浴血战场,就是为了守我大央国门!可悲可叹,我镇西军将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你这昏官的箭下!”
“先皇有命……”
“命你大爷!”
孙取天手腕一抖,长枪瞬间贯穿了范文济喉咙。孙取天将范文济尸身丢到城下,吼道:“出关!”
虎门关雄居高山之上,如血盆虎口,吞天噬地。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明。
孙取天现在已然疯魔,他已经想好即使将平川镇杀个干净,也要将粮取回来。
出乎他意料,在平川镇接待他的是个模样周正的少年,那少年好似早知道了孙取天的来意,当即答应借粮给他。
孙取天虽然有些疑惑,但战事吃紧,并未考虑许多,便带着将士进了平川镇的大粮库中取粮。
等孙取天一进去,那粮库大门就轰然关闭。
“不好!”
孙取天要破门而出时,却发现这粮库竟然已经用金刚铁浇筑过了,根本破不开。
那少年叫来左右,吩咐两句。
不一会儿,这粮库上下就堆满了煤炭干柴。
“点火。”
那手下拿着火折子的手连连颤抖,这位帝都来的爷,说杀三万人,连眼都不眨一下的!
看那人磨叽,少年干脆夺下他的火折子,吹着,往那柴上一丢。
大火轰然升起,哀嚎不断,天下粮仓已成人间炼狱。
此时,子牙先生已经带人潜伏在夏人驻军外沿。
子牙先生道:“胡将军,你带这一百将士骑马在夏军营帐外骚扰敌军。切记,让其乱,不可与其战!”
胡铁军点头称是。刹那间,一百骑兵飞速奔出,两百万夏军此时已是草木皆兵。
他们还以为是曲正阁派大队人马来了,当即营内大乱。
子牙先生知道,过不了片刻,夏军变会稳定下来,加强防备。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子牙先生踏天而行,悬于空中,他伸手对下方一片漆黑战车打出一掌。
这一掌,真乃震古烁今,威力无穷。
一掌下去,十万战车尽皆粉碎。
就在此时,那空中的云崖之巅显现出来,风云变色,一道龙形神雷天降。
雷龙咆哮,朝子牙先生扑杀而去。
子牙先生不屑一顾,拂袖迎上。
子牙先生所到之处,雷龙崩溃。
这雷龙一灭,又有数十条雷龙降下。
在这如灭世浩劫般的雷罚中,子牙先生巍然不动。
“我不扰你,你却来扰我!”
子牙先生冷哼一声,只手遮天,那神雷全在其掌心炸响。
云崖之巅竟然微微震动,仿佛怕了子牙先生,当即又隐在云中。
“百万镇西军,速速与我退去。”
胡铁军听得暗令,携带一百骑兵,消失于满天黄沙之中。 公子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