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龙头摆在航天巨帆船头,带着一往无前的乘风破浪之势朝央国大地航行着。
曲经年坐在龙头之上,底下那群孩子站成了几列纵队,连一两岁的娃娃也都老老实实的站着。船舷边立满了看热闹的论武宫弟子,曲经年这几日俨然成了孩子王,这些顽童在他的看管下被驯的服服帖帖的。
“驱狼!逐虎!”曲经年一喊下去,底下这群孩子迷迷糊糊的挠了挠头,随后便混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曲经年吼的这两嗓子是镇西军中两个常用的阵法。说白了,一个是长阵,一个是横阵。底下那些孩子开始是两个阵分着摆,曲经年两个一起说,他们便迷糊起来了。
船舷边的一浪荡公子哥儿,朝曲经年大笑道:“世子爷,你这练兵的不行啊!”一群人哄笑起来。
曲经年撇撇嘴,他眼睛一转有了鬼主意。他一指那人,大喊道:“全军听令,给小爷揍他!”
那群孩子这阵法还练不来,但这胡闹的本事可是一等的。听到曲经年下了命令,一群小童跌跌撞撞的就朝那公子哥围了过去。
“杀人啦!”那公子惊呼一声,便淹没在人群里。他的狼狈模样,换来了更大的哄笑声。
这满船的论武宫天骄,无不背负着家族的厚望责任。平常脑子跟身上的那根弦都是绷的紧近的,都多久没像现在这般快活过了。
在欢声笑语中,曲经年看到正德正带着温和的笑容立在人群后。正德看见曲经年的视线向他瞟了过来,他便微微弯了弯腰。
曲经年走过来,抬高胳膊拍了拍正德的肩膀道:“怎么了,和尚!”
正德温和的说道:“曲少侠,小僧愚钝,你上次借我的两本经书小僧还没领会透,希望能再看一些时日。”
经书?曲经年怕是早就忘了,他乐呵呵的说道:“和尚,等回到央国后,我给你找几所名寺让那些精通佛法的大师好好给你讲讲。不管是大相国寺还是恩德寺,任你挑!”
正德颔首,微笑道:“小僧愚钝,佛经里写的东西,我想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好。要不然那些大师,也敲不开我这颗榆木脑袋。”
曲经年知道正德是婉拒了他,虽然他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大咧咧的笑道:“你这贼秃驴,要是以后落了难就来找小爷。”
正德身子瘦长,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竹竿子。良久,他双手合十道:“我愿少侠一生平安。”
平安二字对正德来说,就是他最大的祝福。
曲经年面容严肃了下来,嗤声道:“贼秃驴。”
离央国还有三日的路程,方希汉早就算好了时辰。等那日,正好是央国寿辰。今年不光有江湖百派来贺寿,听说北境也会有人参加。
不知这大船回去,送上的贺礼是曲经年还是那龙头?方希汉心里烦乱,连修炼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干脆呈大字躺在床上,高呼道:“我又不是太监,替皇上着什么急!”
难的放松下来的方希汉又被一阵敲门声给绷了起来,他站起身端坐在茶桌旁,沉声道:“进来。”
那人推开门进来,开口道:“天魁。”
方希汉看着外边这人有些惊讶,这曲经年怎么找他来了?
“我来请教一些关于修炼的问题。”曲经年道。
方希汉哑然,过了半晌,他淡淡道:“问吧。”
曲经年的确是向来方希汉请教的,最近虽然他也修炼了一阵子,但对有些东西还是介于一半清醒一半糊涂之间。虽然也有温若筠,但他看看温若筠的断手断腿就觉得身体发毛。
“何为证道?”曲经年问道。
方希汉可能不是绝顶的高手,但他肯定是个好老师。他用生动的比喻,向曲经年解释了何为证道。
“如果将修炼的过程比做植物的生长。那这武士境界便是在耕地,只有身体修炼到一定强度,才能让“道”茁壮生长。而这证道境界便是播种,天地之间,大道何止万千。而我们修炼之人只能选择一种道修炼,然后再将选择的道,栽种到自己的身体内。证道之后的修炼便不能只靠一味的吸收灵石,更多的是需要问道,悟道。
只有对自己修炼的道有了一个程度的理解,这道种才会抽芽。抽芽后便为圣人境,圣人境想要羽化成仙,单靠地上的灵气已然不够。这时我们修炼之人要向天窃灵,夺天上灵气灌溉道芽。等道芽长大开花后,才方为仙人。
而这成大神仙的法门,应该是一个结果的过程。至于法门,我也窥探不得两分。”
方希汉解释完,顿时感觉心中舒畅。他终于知道这几日横在自己心中的这根梁子是什么了。其实当曲经年带回那张地图,并且献上那滴圣露后,他就一直觉得是有亏欠曲经年的。毕竟人家已经家破人亡,其前途也是一片黑暗。自己堂堂天魁,还拿他东西,未免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现在他教导了曲经年一番,也算是对曲经年有几分补偿。
方希汉虽说的通俗易懂,但曲经年还有一点不明白。
“道从何处寻?”曲经年一脸的真挚把方希汉要展露出来的笑容生生憋了回去,他看曲经年应不是在和他开玩笑,方才认真解释道:“世间的证道的功法,修炼上一门到极点便能引道入凡,这时能不能证道,就要看修士的悟性与修炼的基础炸不扎实了。”
曲经年面露难色,试探的问道:“如果没有修炼证道的功法,那该如何证道?”
方希汉只觉得曲经年胡搅蛮缠,没有证道功法如何修炼成一品武士,不成一品武士又何来证道之说?
曲经年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我只是随便问问,天魁不用管我。”
出于那么一丝愧疚,方希汉还是耐着性子道:“传言上古本是没有证道功法的,但当时天地间灵气充裕。人不必修炼便能达到一品武士的层次,当时有些天资绝佳之人,能靠着顿悟证道。”
曲经年明了,心中乐呵。他当然知道如需证道,必要修炼一门证道功法。但他一开修炼的《初始篇》所凝成的罡泉已被鲲鹏给占了,他现在与别人走的路子已经想去甚远。
所以他才担心这证道的问题,今日听方希汉一解释,心中才有了底。曲经年现在的状态更类似上古之人,境界提升全靠掠夺吞食。既然古人能走的路子,曲经年自诩他也能走的痛。
“多谢天魁指点。”曲经年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句谢。
方希汉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曲经年就是个不可一世,玩世不恭的小王爷。但现在看来,他也是个真诚之人。
方希汉摆手道:“谢就算了,身为天魁,教导弟子本就是分内之事。你这次表现不错,归墟之行,一大半功劳都是你的。等回去了,我必会如实上报。”方希汉本是不用说这番话的,曲正阁犯的事叛国之罪,曲经年要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方希汉之所以会这么说,不是他感觉愧疚曲经年什么,而是因为他是论武宫的天魁。他以前可以不保曲经年,但现在,他要保论武宫的弟子。想他贵为论武宫天魁,在朝堂上说话,应当还是有些分量的。
曲经年自然不知道方希汉的所思所想,他只是乐呵道:“那就谢过天魁了。”
方希汉点头道:“嗯,回吧。”
曲经年退了出去,带好了门。就是这么两盏茶的功夫,巨帆已过千重云,离帝都不远了。
就在曲经年离开的这段时间,帝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山党初露锋芒,王芒风头正盛。朝中本来依附常家的各位高官,现在开始公然支持王芒所领导的南山党。他们想要自立山头,用王芒这把利刃对常家下手的意图愈加明显。
而常家则没有什么动作,常芳寻自那次出山后,便没上过朝堂。常安在也是深居简出,就连皇宫也没去过几次。表面看上去,常家是退避三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风雨之间暂时的平静。
帝都内一直戒严,曹轩德的府邸更是有重兵把守。皇宫贴出来的告示说这是为了迎接各国来使设置的,人们自然不信。
南方十六国跟各大门派家族的首领已经陆陆续续入了帝都,唯一不见的是那早就吵吵要来的北境使者。
北境比之夏国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力是夏柱国的数倍。但因为北境是由数千个部落组成的,其内乱也是不断,因此还未对央国有过太大的威胁。
北境有四大部落实力最强,分别是奎斯,突哈,鹿山,冰柱四大部落。这四大部落均为志高姓氏,北境的战乱也都是他们为争夺统治而挑起来的。
这次不管是北境哪个家族来帝都,相必都有大动作。
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帝都团团围住,天上还悬着实力高深莫测的修士。
两个略显疲劳的骑士来到了帝都城门前,其中一个是满头紫发,另一个则是个面容严肃的少年。这两人,正是上次曲经年与流苏在烟花楼见到的两人。
一见这二人来到帝都前还不下马,数百将士瞬间将他们围了起来。
一裨将在下方喝道:“下马,受查!”
紫发青年伸了个懒腰,啧啧道:“都怨你,迷上了蜀中的女子耽误了时辰,现在连城都进不去了。”
少年腮帮子鼓了鼓,咬牙道:“那是你,雅里!”
底下那些将士看马上这二人不理他们,皆是向前逼了一步。
那紫发青年突然眼中精光闪烁,指着那少年慵懒道:“北境奎斯部落少狼主流岚.奎斯在此,都散了!”
众人皆惊:饿狼入央了! 公子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