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走到门前,他盯着门前那堆荒草看了又看。
“真是奇怪的人。”
小童撇了撇小嘴,把那堆荒草拨开,露出里面蜷缩着的那人。
“给你。”
小童把烧鸡白酒放在那人身前。
他抽了抽鼻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他拨开烧鸡上裹着的荷叶,把那只烧的流油的肥鸡,囫囵的塞进了嘴里。等他再拿出来时,那只鸡就剩了个骨架,上面的肉被他吃了个一干二净。
他拔出酒塞,细细的品了口美酒。他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他看了眼小童道:“伢子,来一口。”
那小童在山下时,偷喝了一口那葫芦里的酒,辣嘴,呛喉咙,不好喝。
小童摇了摇头,就要进山门。
那老汉叫住他说道:“你师傅有没告诉你,什么时候让我进去。”
小童大眼睛转了转说道:“你为啥非要进去?”
“有事。”
“那你事办完了,是不是就要走?”小童问道。
老汉点了点头。
小童打心眼里,是不想让这老汉走的。因为这老汉在这儿,他就能隔上几天下山去玩玩。
他道:“你且等着吧,我进去问问师傅。”
“那老汉就谢咯!”
他说完,便又倒下,聚起那些枯草烂叶盖在身上,睡了过去。
小童蹦蹦跳跳的进了山门。
墟字的意思指的是荒废之地或者坟墓。
剑墟就是这样一个死寂之地,进了山门,便见千峰万仞矗立在一汪死水之上。不见飞鸟,也未闻猿啼。
小童过这里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他听师傅说,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是一座坟冢。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着,过了此处,就是他师傅的住所了。
——
雅致的小庄园内,两人正下着棋。
这两人中有一人是莫晓岚,他对面的是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消瘦中年男子
。
莫晓岚笑道:“斩天剑主,今天的棋法倒是有些慌乱。”
剑墟中人的名号,都是以剑为名。
这位斩天剑主,在剑墟中也算得上排入前十的人物。
斩天剑主说道:“莫先生不知,今日我隐隐感到天地之间有大动乱。”
“这天地间的事,与剑主的剑墟有何干系。剑墟立派千余年,这外界的风雨再大,也不曾乱了剑墟的传承。”莫晓岚的话语里略有些讥讽。
斩天剑主微微一笑,衣袖拂过那棋盘,重新摆好,说道:“这一局算我输了,重新来过。”
他拿起一枚棋子道:“不知先生可知道,共工。”
莫晓岚僵了一下,道:“剑主说的可是以破天为己任的那个邪门组织。”
斩天剑主点头道:“正是,上古时期,有女娲补天一说。
实则说的是,在那年间,咱们修炼之人修到极致,便能顺着一根通天神树飞升仙界。
后来,天地之间发生大战,这通天神树被撞毁。这连接两界之间的阀门被打开了,那还了得。登时,两界大乱。
天上仙人下凡,地下凡人上天。
最后,这仙界上的大能干脆用一块神石将这窟窿堵上,彻底将两界阻断。过了几千年,因为没有仙界的灵气补给,咱们这界的灵气逐渐消散,这才进了现在这末法时代。
而这神石,就是那云崖之巅。这共工,从云崖之巅一有便诞生了。他们想的就是将这云崖之巅搬走,重开仙界之门。”
莫晓岚以前对这些也略有耳闻,但心思不在那块,所以也没做过多了解。
“这些人也是执念太深,活的潇洒自在便是仙。”莫晓岚道。
斩天剑主称是,他说道:“说起执念深,在这剑墟门前就有一位。”
说话间,那小童就回来了,他躬着身子对两位行了个礼。
小童道:“师父,外面那人让我问问,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进来。”
斩天剑主道:“等下次出去时告诉他,我是不能放他入剑墟的。”
小童心里窃喜,朗声道:“是。”
莫晓岚在剑墟的这些日子都未曾出去,这外面还来了个人,他是不知道的。
“那人是?”
斩天剑主打了个哈哈道:“下棋,下棋。”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且说那论武宫中,几百位修士飘荡在上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金光里的大宫主。
大宫主好似叹了口气,他说道:“等着吧。”
众人虽心里打鼓,但也不敢多言语些什么。
这些人靠神通将这地震压住了,所以除却内宫,外面也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在洞府里的曹良人却是有些坐立不安,他推开府门往内宫方向走去。
内宫前站了不少面容严肃的弟子,曹良人一眼就看见了那在宫外徘徊的石斑桥。
他走上前问道:“师兄,里面发生何事?”
石斑桥皱眉摇头,“也不知出了什么乱子,刚才一地震我就跑过来了。不过这些内宫的师兄把这门给看死了,谁都不让进。”
曹良人大概已经知道是灵脉出了事,他大步上前喝道:“都让开!”
内宫弟子看这外宫弟子这么猖狂,当即十几把宝剑出鞘,直指曹良人胸口。
“哪家的弟子,如此嚣张!”
石斑桥赶紧上来拉他,曹良人示意他不用担心。
“今日内宫举办的是青云榜大选,不知出了何事要戒严,难不成与刚才的地震有关,我想宫里应该给个说法。”
曹良人说完,那身着白衣的女子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宫里的事,也要和你说?”
曹良人也不生气,他掏出一块刻着曹字的令牌道:“你们不和我说,也该要同它说。”
那几人面面相觑,论武宫地位虽然超然,但看见三块牌子是要给面子的。
一块是央皇的,这不用多说。
第二块是常家的,第三块就是曹家的。毕竟曹轩德主管的央国财务,这论武宫庞大的开销也得要看曹轩德的脸色。
那女子收了剑问道:“不知阁下是?”
“曹家公子,曹良人。”
那女子脸色一变,这一不小心,就把这帝都里有名的公子给得罪了。
她轻声道:“曹公子,这里面事情复杂,不是我等能轻易窥探的。你要想进去,我得跟上面说一声。”
曹良人虽心中焦急,但也不露声色,他道:“多谢师姐。”
那女子现在竟成了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行了个礼,蹑着步子往里走去。
那人走后,曹良人皱起了眉头。
石斑桥道:“看来这地下八成是出事了。
两人想的没错,这外面虽然不震了。
但这地下可是震的厉害,斗大的石块像下雨般往下掉着。
刚开始,这些外宫子弟,还是自顾自的保命。但后来,有几个实力不济的被石头砸死了。这些人才反应过来,现在必须聚在一块才能保命。
这些人里面,实力最强的当属虎宫那帮人。
他们修炼的武技里大多半是防御武技,这十几人支起光罩,那从天而降砸下的岩石,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他们不得。
看这情形,刚才被曲经年断掉一只手的那少年有了注意,他喝道:“想保条命的,拿灵石来!”
众人心里虽怨念丛生,将这少年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还是交上几枚灵石进了这光罩。
那些身上没灵石的,到处寻找个能藏身的石洞。
只是过了一个时辰,这里就已经血流成河。
再说那地下汪洋,失了神智的曲经年与那鲲鹏战的正酣。
紫黑色藤条蔓延,从曲经年身上激射出来的藤条将那大鹏死死缠住。
那大鹏的双翅,两爪,还有脖颈都满满的缠着藤条,欲有将其五马分尸之意。
大鹏虽有神通,但被着藤条束缚住后,却是半点都施展不出。
曲经年一声怪笑,脚尖用力一点赑屭头顶,那身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弹出。他落在大鹏后背之上,大口一张,用力咬下。
粗大藤蔓宛如坚不可摧的利剑,破开大鹏身上如金刚的翅羽,狠狠的刺进了大鹏体内。
至纯的鲲鹏精血顺着藤蔓涌入曲经年体内。
大鹏吃痛,哀鸣一声,身体迅速膨胀,化成巨鲲撑破藤蔓重重的落入水中。
曲经年现在已然癫狂,他随其一同坠入水中。
水中清澈见底,曲经年环顾四周,却看不见那巨大鲲鹏之身影。
突然,水中传来一声怪鸣。
只见,那整个水底都翻了起来,原来,那鲲鹏一入水中,就沉到地下,张开巨口正等着他呢!
巨鲲从天而起,将曲经年连同那赑屭一同吞进了肚子。
域外,那名为共工的怪人笑了笑,自语道:“看你今日助我,我再送你一份造化!”
你巨鲲腹中竟是一片赤红之海,坚硬如赑屭这等异兽落入其中,其身上硬甲也被腐蚀融化。
曲经年浮于赤红之海上空,桀桀怪笑。
他张开嘴,无尽的吸力爆发,那巨鲲体内的血肉竟纷纷被撕下,落入曲经年口中。
那鲲鹏疼痛难忍,身形不断变化,时而化鲲时而化鹏。
此刻,吞噬鲲鹏!
轰!一声巨响传来!
那鲲鹏现在已经全进了曲经年的肚子,他腹部的罡泉变成此时竟成了一汪血泉。
一只小小鲲鹏虚影正在那罡泉中翻滚。
神兽一逝,这地下又是一阵猛烈震动,地上那些大能都被击离原位。
一块千万斤巨石就要脱落下来,对着那几百少年迎头砸下!
千钧万发之际,一只金色大鹏冲天而起,破土而出,携带着那些少年脱离了地下灵脉。
烟尘散去,曲经年摇摇晃晃的站在地上,他手上那枚黑色戒指完全隐进了他的指内,不留痕迹。 公子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