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解忧等了半日，白江树没有带回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我要去找苏童。”赵解忧没有任何犹疑道。
不仅白江树反对，穆绝念亦说出反对的话来。
赵解忧看着穆绝念，笑得有点凉，说出的话更凉：“怕我对苏童不利么？”
穆绝念愣了一下，似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击，转而微笑道：“你若非去不可，我便陪你去。”
赵解忧眼眸低垂，轻声道：“何必呢？”
他笑得温和，眼中似乎已经没了冰冷，“解忧，我现在大仇已报，又何必惜命呢？”
“你若想跟，那便跟吧。”赵解忧脸上神情毫无变化，似乎根本无所谓，连一丝雀跃欣喜都寻不到。
白江树看自己已然劝不住，也没有再劝，只是道：“那你们两个去吧，到时我会为你们收尸。”
明显是气话，白江树也不再看赵解忧。
赵解忧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出去，而是易容。等到她完全易容好，穆绝念看着镜中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她，笑了出来。
无他，赵解忧将自己画的太黑了。
赵解忧也不恼，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穆绝念面前转了几圈，方才开口问道：“如何？”
“极好。”绝对不会被越璟逸发现真实身份了。
赵解忧自己也在往铜镜中望，却是摇摇头，带着几分惋惜的语气道：“我并未学缩骨功，无法改变体形，从背影仍是有可能被认出的。”
穆绝念经赵解忧提醒才想到这一点来。
没等他想出个办法来，赵解忧就道：“你且坐下来，我来给你易容。”
赵解忧在他的脸上涂涂画画，丝毫不留情，好似小孩在捉弄人，又好似是极为认真的。
穆绝念没敢往镜中望一眼，看自己是什么模样。眼尾扫到赵解忧笑得隐忍不住，他才好奇地往镜中看去。
一下子，就被惊到了。
穆绝念脸色倒也不是难看，只是显得有点无奈，语气也十分纵容，“我也没有学过缩骨功。”
赵解忧却不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给穆绝念画眉。
穆绝念突然按住她的手，让她着实一惊。
他带起她的手，往她的眉间去，添了几笔，“男子的眉，还是粗犷些好。你画的好似柳叶眉，怎不让人生疑？”
没有调戏成反被调戏了。
赵解忧心中便只有这个想法了。
接着，她就听到穆绝念道。
“我这眉，如何画都不像是女子的眉，又何必呢？”
赵解忧岂会没办法，挑眉一笑，倒显得几分英气，“那先剃了再画如何？”
穆绝念眉峰高高隆起，没绷住脸上的神色，还是笑了出来：“解忧，莫要闹了。若是真的全部剃光，那才更容易被识破。”
赵解忧无所谓地继续盯着，好似在考虑从何下手。
穆绝念再也忍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等她惊呼出声，就将她揽进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解忧，我知你的意思。”
赵解忧手中的眉笔就被这句话惊到地上了，随即为了掩饰，在他的怀中仍然淡定自若地发问：“你知道什么？我可不认为你知我。”
“解忧，你想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你，对吗？”
赵解忧没有言语，只是用澄净的眼睛盯着他看。
“解忧，我知道最初我假装对你好，可后来我是真心想对你好。”
是啊。
又有谁能够假装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对她好，脸上的表情从未有一丝裂缝，让她信以为真？
可是，就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对自己好的人，假装着对自己好，却给自己下了十二种毒药。
赵解忧今日原本被穆绝念所言感动到了，想要展现出真实的自己，看似是让穆绝念继续无所适从，实则是比以往更亲近的表现。
赵解忧只有在真正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显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不是说曾经在穆绝念身边的淡然自若就是疏离的表现。而是现在，她重新又松了一点口风，想要再给穆绝念一点点的机会。
这个机会，或许不过是想要一偿夙愿吧。
可现在，赵解忧听着穆绝念仍旧在说的话，只觉有点冰冷。
是她错了，以为自己能够忍受这种谎言，却原来，还是高看了自己。
穆绝念也似乎意识到了赵解忧的心不在焉，将她搂得更紧，道：“解忧，在我面前展现真实的你吧。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到死化成灰也喜欢。”
“喜欢吗？”赵解忧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解忧，我的解忧。”
怎么办？他这般说，可她一丁点也不相信了。
可是，嘴上却道：“嗯。”
模棱两可的答案，又或许是默许。
穆绝念继续道：“我爱惨了你。即便装作女子又何妨。”
赵解忧心中闪躲他，面上却没有丝毫起伏，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道：“那就继续吧。稍后就要出去打探消息了。”
“白江树那边。”
“不必管他。他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两人默契地没有将话题再往白江树的身上扯，可却也一直在谈论毫无关联又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
约莫到了晌午，赵解忧和穆绝念终于装扮好了，先在白江树眼前绕了一圈，白江树根本就没有认出他们两个。
赵解忧在绣花鞋中垫了东西，让自己看起来稍高一点，是以背影只让白江树觉得有点熟悉，却无法再一下子就联想到赵解忧。
看到白江树的反应之后，赵解忧放心了。
“时间长了，还是可以认出你来。”
赵解忧笑了笑道：“越璟逸和我相处时间有你久吗？他怎可能认出我来？我这略有熟悉的背影，自是让你们辨认的。”
白江树听了此言，也在没有理由劝赵解忧不要冒险，恼羞成怒道：“滚吧。”
穆绝念眉头皱起，似想要与白江树起争执，赵解忧急忙拉着穆绝念离开。
白江树看着他们两个挽在一起的手臂，自言自语道：“怎么又亲近起来了？赵解忧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穆绝念之前干的那些缺德事，竟然能够原谅！” 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