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莫名开始安静下来,静的彼此的呼吸声,都充耳可闻!
“你不信我?”
顾锦安仓促中带着失望。
这种感觉,就相当于原本将自己的所有包括那颗心,给了一个人,现在那个人反倒是将心撕成好几片!
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沈斯年的地方。
沈斯年将匕首收回,用手背逝去她眼角的泪水,将这把匕首放在她的枕头底下,“这是上次取过子弹的匕首,你带在身边留着防身,至于今晚的问题,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亲自告诉我!”
当两个人真正的坦诚相待,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顾锦安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原来他早就知道!
只不过并没有挑明而已!
“下次,我不希望你受伤,乖,听我的!”
原本让小桃挨打,也会从轻发落,偏偏顾锦安聪明再加上与小桃相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这才用了这个计谋!
沈斯年懂她,却心疼她。
女人,不该冲在男人的前面。
“我说……”见沈斯年要直起身子,顾锦安拉住了他的手,开着一盏灯,半明半昧,“倘若有一天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会躲开吗?”
沈斯年埋头笑了出来,嘴角上扬,他伸出手摸着顾锦安的发丝,认真的回答,“我今天拿着匕首,你是知道的,你也没有躲开!”
两个人不用多说一些话,都已经明白过来,好比今天,好比现在未说完的话。
她们两个人之间,就算是谁,拿着刀子抵在胸口,也不会要了对方的命!
从跟着沈斯年回来,顾锦安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即使前面是深渊,她便跳入深渊,即使是火海,她也丝毫不会后悔!
不过,坦诚相待,还是要给各方的一些时间。
沈斯年也有时间瞒着,她也有!
不过今晚算是捅开了一层窗户纸,最起码两个人已经不怕伤害。
“等之恒回来了,我会找他说明这一切,想必他会懂的。”
“恩!”顾锦安心里雀跃,有些话就在嘴边,她想要说出来,却又不是时候。
犹豫了些许时间,她只好轻轻亲在沈斯年的嘴角,笑道:“我来就是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那调查的怎么样了?”沈斯年亲了一下她的手背,让她趴在自己腿上。
相比起来的沈斯年的淡定,顾锦安就有些惊讶,“快要调查好了啊。”
觉察到自己说错话,她用手捂住嘴,这才意识到中了沈斯年的圈套,索性张口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忽然想到了二夫人的事情,这才抬起头,想要问一下伤势如何,谁知道刚要起身,牵连了一下伤势,整个人疼的倒抽凉气。
“慢着些。”
“我就是想要问一下二夫人怎么样了。”她委屈的道。
“毒性不大,不致命!”
“那凶手呢,证据呢,有没有发现一些线索?”
沈斯年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熬制砂锅的盖子被毒药浸过,至于证据什么,被毁尸灭迹的厉害,种种迹象还不能说明是宪之他们等人为之。”
“可恶!”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坏,无非就是给自己讨个说法!
可事情已经是这幅样子,就算时在讨说法,那也没有用!
没有证据,什么都说明不了。
“这些我会让周叔继续调查,下面就是要过之恒的母亲这一关卡。”
“比二夫人还要难相处?”
沈斯年微微蹙着眉,“性格比较直,说话也直接,这样的人不会在背后捅你刀子,但是会让你心里不好受!”
要不是他们在北上给之恒看病,冲喜的事情也不会轮到他来管。
不过,收获了顾锦安,算是意外收获。
无论怎样的事情,这件事无非给顾锦安提个醒。
这让她反倒是有些紧张,一个韩素音已经够让人头痛,再来个厉害的,简直就要了顾锦安的命!
沈斯年亲吻了一下顾锦安的额头,“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
“你之前见过。”沈斯年先卖个关子,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
顾锦安没有追问下去,保持着一定的神秘感。等沈斯年走了之后,她还在想着他的匕首停留在自己心脏的场面,他只要轻轻用力,顾锦安的命也是走到了尽头。
她明明知道是试探,当然,也瞒不住他。
两个人都足够坦然!
转眼间,七日过去了,她身上的伤原本并不是特别重,按照礼数,先去探望二夫人,这是作为小辈应该做的。
可二夫人一口咬定就是顾锦安下的毒,到最后,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站在外面半天时间,人家都是闭门不见,到最后只能离开。
如今到了晚上,她听见门口的敲门声,坐在梳妆镜前刚刚摘下一枚金钗,以为是小桃,便说了声进来。
后来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散着一头乌发起身开门,看到的竟然是沈斯年。
蓬头垢面的,倒是让顾锦安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想到你会这般早卸了妆。”沈斯年走过来,摸着顾锦安满头乌发,心情默然有些好。
“我也没有想过你会这个点过来。”
沈斯年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还记得我说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顾锦安伸手摸着刚刚将发髻散落下来的长发,“呀,怎么不早一点说,好让我有个准备。”
她这样子,怎么去见人?
沈斯年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她一同进屋梳妆,在顾锦安拿起梳子的时候,却被他抢了先。
“我今天帮你梳头!”沈斯年顺着她的发丝梳下来,很柔软,不像她这个人,看似柔软,却带着几分刚硬。
从没有梳过头,倒是没有觉得不顺手,反倒是很熟悉,貌似这一场面发生过。
他用一根发簪将顾锦安所有乌发挽起,什么都不用戴,已经绝代芳华。
“很漂亮。”
他弯腰,下巴放在顾锦安的肩膀上,脸颊靠着脸颊,看着镜子中的她。
“我有时候感觉你很近,近到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害羞,又有是时候觉得你很遥远,远到是陌生的,我一点都不认识你。”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希望这是错觉吧!
不过唯一错的不了的是,这个男人心思很沉,一点都看不透。
“我记得你说过不止一次!”
“好吧,现在头梳好了,我们走吧。”
沈斯年看着她站起身子,笑而不语。她现在不懂没有关系,以后会懂的。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夜深人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锦安记得没错的话,不久之后就是沈家禁地,也就是关押沈斯年妹妹的地方!
果真,他停在门口。
屋内又陆续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在黑夜里不断的传到远方,渗透在毛孔里,融入在血液里,直到汗毛全部竖起来。
“就是这里么?”
“进去吧!”
顾锦安抬起头,看到三楼一个黑影,很快,原本亮着的灯都灭掉,就连黑影都消失不见。
想来就是六姑了。
看着顾锦安停下了脚步,沈斯年也抬起头,随即两人一同推门走进去。
屋内戏子般的动静戛然而止!
楼梯口恍然站着一抹身影,一楼的灯没有亮,倒是她手上拿着的灯笼,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
“哟,我这里总算是来客人了。”
大红色旗袍尽显婀娜的身段,每走下一节楼梯,高跟鞋的响亮声音似乎在诉说着这里故事,随着身体的摆动,衣摆来回飘动。
妖魅!
这是顾锦安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儿。
见过姑娘也不少,可没有像面前人这样,妖魅中带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六姑。”顾锦安先大声招呼,将这个僵局破开。
六姑扭着水蛇腰从上面走了下来,拿着灯笼凑到顾锦安的脸上,“前一次晚上天黑,我没有看清,现在总算是看清了。”
说完对着沈斯年点头,“这个姑娘不错,我很喜欢。”
“六姐,不要闹了。”
六姑脸上一片笑意,拉过顾锦安的手,将她拽到了路上。
顾锦安回头,看着站在门口处的沈斯年。
见他对自己点头,这才放心下来,这次跟着她上了三楼。
刚刚上了三楼,六姑便转过身,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妖魅,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从你走进我院子里的第一步,我就知道你来的目的。”
这么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还真的是少见。
顾锦安嘴角一点点上扬。
六姑继续道:“你想问什么,我今晚都会回答你。”
“为什么?”
她瞧了眼楼下,勾起兰花指,指着楼下,“他带你过来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顾锦安想要知道的都清清楚楚的明白。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六姑没有下来,反倒是打开留声机,继续唱着,她也跟着哼唱起来,仿若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在回去的路上,顾锦安也没有说半个字,就连沈斯年也没有提起过。
她余光打探着旁边的男人,这是在用行动告诉自己,他在逐渐的接纳自己?
想到这一层,顾锦安内心都要欢喜出来。
“他没有带过一个人来过这里!”
脑海里响起六姑的话,说明这些年来,他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她抿着嘴偷偷笑了出来。
结果到了自己屋前,竟然笑了一路子。
无所谓是现在的一切,全然都是想着思考着,大脑无法运转。
沈斯年停下了脚步。
顾锦安抬头这才发觉到了自己的院内。
“刚刚在笑什么?”
顾锦安背着手,摇头,“不告诉你。”
沈斯年弯腰,直接亲在她撅起的小嘴上面。
她往后躲,躲也躲不掉,最后还是落在男人的怀抱里。
“刚刚在你出来的时候,就想吻你。”他充满深情的目光在顾锦安身上,“就像是现在这样。”
他埋头,环住顾锦安的腰,两人颠倒回来,用后背撞开了屋门,随即用脚勾上。
熟悉的带动身子朝着床榻上走去。
至始至终,两人的唇瓣都没有分开。
沈斯年睁开眼睛,觉得顾锦安可爱,伸手捏了一下,喊了一声,“锦安?”
“恩?”顾锦安睁开眼睛,满怀期待的盯着他。
“锦安?”
“我在!”
“锦安。”
“是,我在。”
她伸手环住了沈斯年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用行动回应他。
沈斯年的手徘徊在顾锦安的领口,他没有滑进去,反倒是先问,“可以吗?”
顾锦安闭着眼睛,害羞着点头。
只有完全信任一个人,才会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来那个两个人身上无一物时,皮肤贴着皮肤,用最自然的状态相待。
顾锦安头上出现细密的汗水,一直在隐忍着。
“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
当她真正做好了准备,反倒是沈斯年停下了动作。
“等把你安顿好,我们再行夫妻之礼。”
可还是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沈斯年翻过身子,平躺下来,还是在喘着粗气,紧紧抓着顾锦安的手。
这反倒是让顾锦安更加安心。
她知道这件事情对一个女孩子多么重要,越是慎重,越是在意!
半个月后,北上终于传来了消息,最迟今天午后回来。
顾锦安坐在自己院落里,虽说看着平静,心里却是紧张的。
小桃看着她,忙安慰道:“三少奶奶不要担心,七爷叮嘱过,一切都要看着眼色行事。”
“小桃,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快了……”
她自己嘟囔着,用过午饭后,便看到看着传说中的新郎官,原本是初春时期成的亲,现在是快要入夏了。
时间可真的是快。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三少爷回来了。”
原本想着过这午后,没想过现在就过来了!
她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着装,朝着门口走去。
等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丫鬟,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三少爷不能见风,大家让一让!”
不只是谁吆喝了一声,四周一下子没有了动静,只有大家挤来挤去。
连带着顾锦安都出不去。
只能随着丫鬟人影直接来回的摆动。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少爷已经被人用轿子抬了进去。
顾锦安想着,第一天见面,在门口没有见到,就已经很是尴尬。
丫鬟们一蜂窝的散去,被人不小心在后面推了一把,从下人堆里跌出来。
瞬间,所有人安静了。
“哪里来的丫鬟,这么不知分寸!”
顾锦安一抬头,看着面前一身黑色旗袍塑身的女人,不是很年轻,却多了女人的风韵,只不过一双凌厉的双眸,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这是三少奶奶。”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提醒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三少奶奶,不过个野丫头!”
她狠狠的看了顾锦安一眼,转头就走,见顾锦安还没有跟上来,忍不住斥责,“还不跟上来,让我过去请你过来么!”
“三少奶奶,这是咱们的二夫人,也是府内的当家女主人。”小桃赶了上来,喘着气的提醒道。
顾锦安在众目睽睽下,跟了上去,没有想到第一个人看到不是沈之恒,而是他的母亲李年华。
李年华果真是像传言那样,说好听的话就是雷厉风行,难听点就是脾气大,没有人敢惹。
沈之恒早被人抬进了屋内,这是顾锦安今早上准备好的。
见李年华推开门就要进去,顾锦安也准备进去,被她挡在了门外,“你站在外面,身上这样凉,进去不知轻重,诚心想要冲撞了之恒?”
“不,我不是……”
李年华狠狠瞪了顾锦安一眼,呵斥道:“先去洗澡,身上不准又一丁点香味!”
小桃在旁边点头哈腰,带着顾锦安下去洗澡了。
顾锦安坐在木桶里,小桃不敢用花瓣,只能用清水冲洗,而新衣服也是被清水浸泡过,没有一点味道。
等再次站在屋门前,依旧是被李年华要求站在门外。
三少爷因为舟车劳顿,已经睡着了,李年华让顾锦安站在门外,等里面有一点动静,都要进去伺候着。
小桃原本想要将这个活揽在自己身上。
“做妻子的就是应该有做妻子的义务,你自己说一下”
李年华是铁了心让顾锦安在门口。
她咬紧牙关,对着小桃摇摇头。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就不必有了。
“嫂子回来了。”顾锦安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韩素音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之恒身体状况如何啊。”
“是素音呐。”原本想要推门进屋,索性没有走进去,让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锦安,还不快给你四婶看茶。”
这一声倒是温柔,看着顾锦安没有更多的敌意。
“你还别说,人家北上的医生就是好,你可不知道期间把我吓得,现在可算是缓过来了。”
顾锦安在她们说话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进了屋内。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屋内大变了样子。
原本的窗子用纱布遮挡住,就连里屋也是用了好几层纱。她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带着点沉重。
她端着两杯茶水朝着外面走去。
“嫂子,别人都这样说,我也是觉得嫂子不知情特来告诉一下你。”
“弟妹的心意,嫂子心领了。我半年未回家,等我将家里事情好好的清理一下……”李年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依旧是不曾改,“到底孰是孰非,总会水落石出的。”
她说完这句话,韩素音忍不住打了个颤,虽说账目上的窟窿已经堵上,只要认真点,依旧会发现蛛丝马迹。
韩素音不过是看热闹,热闹没看成,反倒是自己惹了一身脏水。
抬头看到顾锦安,关心的道了一句,“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
“鞭子可不是小儿科,结痂了也要让小桃帮忙上着药。”
“锦安记下了。”
真真是好关心呐,这无非就是故意将事情挑明,那件事情,让沈斯年封锁了消息,这次挑起来,无非就是让矛盾更加冲突。
李年华看出来了端倪,却没有搭话,韩素音自己也不讨个没趣,很快离开了。
“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顾锦安如是说,这原本就是事实,这其中的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
无非就是害怕顾锦安怀了孩子,这便是沈家头等大事。
“这个韩素音,真是翅膀硬了,如意算盘打在我头上了。”
李年华拍了一下桌子,怒吼一声。
“我家儿子就是争气,她家儿子懂什么啊,无非就是女人和大烟,当谁不知道呢。”
现在,顾锦安不知道说些什么,杵在旁边,没有言语。
直到韩素音转过头,用手指着她,“你也不要存有什么坏死心,更不要指望怀了孕就能够飞黄腾达,记住你的身份!”
顾锦安低头不语。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是!”她终于回答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原本想要生气,没有想到对方是个闷葫芦,就算是想要生气也生不出来。
看着顾锦安依旧是不顺眼。
沈家家大业大,之恒又是个儿子,怎么找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亲。
她也打定了心思,之恒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送面前的人离开,一刻也不耽误!
这几日,顾锦安都是在帮忙着熬药或者是帮忙递茶水,丝毫没有见到沈之恒一面。
就连沈斯年也没有见到。
却时常收到周叔拿过来的糕点或者书籍,让她解解烦闷。
这日,她像往常那样去厨房端药膳,路过竹林的时候,看到一抹身影,衣裳是下人穿的那样,却很符合他的气质。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片冰清玉洁,仿若这尘世间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够将他给玷污。
忍不住好奇心,她直接走了过去,歪着头问道:“是谁在那里?”
前面的那抹身影转过身子,并没有因为锦安这一嗓子而受到了惊讶,双瞳中带着几分欣喜,除了脸色苍白一些,身体羸弱,与旁人并没有区别。
她紧紧扣住手中的药膳,好心的提醒道:“你是哪个房的?这是三少爷的院子,旁人是不准进来的,趁着现在没人,赶紧离开吧。”
男人微微蹙着眉听到锦安的话逐渐舒展,嘴角忍不住上扬,像个小孩子一样,歪着脑袋笑着问道:“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哪个?”
顾锦安心想着,可能是随着李年华从北上回来的,并没有认清也是自然的。
她扬了扬手中的药膳,看着对面的人也比较亲切,笑着讲道:“我是三少爷房内的。”
“你是三少爷房内的丫鬟,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他越说声音反倒是越小,就连自己都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样的话。
风吹过来,沙沙的响。
顾锦安解释道:“是给三少爷冲喜的丫头。”
“那你是我的……”他见着顾锦安比较欢喜,一时之间有些紧张,“是三少奶奶。”
“这里风大,我赶着给三少爷送药膳,你也快回去吧。”锦安举了举手中的托盘,笑着说道。
沈之恒看着顾锦安的身子走远了,还依旧是在盯着她的身影,脑海里闪过她的画面。
“原来她是三少奶奶。”
想到刚才她端着的药膳,心中一想,不对,得赶紧回去才是。
这么想着,沈之恒从旁边的林子穿过的时候,正好遇到赶过来的沈斯年。
“小叔?”
他挥着手中的手,一次次的喊着,看起来很是兴奋。
“小叔,你猜我刚才遇到谁了?”沈之恒言语中带着几分欢喜,忍不住的幸福都要溢出来。
“你自己又偷跑出来,小心被你母亲抓回去,把你说一顿!”沈斯年调侃他。
他以前经常偷跑出来,或者是在这片竹林里,又或者是在沈斯年的阁楼里,那里的书,基本上全都看尽。
“那我就说在小叔这里,被母亲看到,她也说不出所以然出来。”
沈斯年无奈,对这个侄子是真的疼爱,年龄是小,与锦安差不多少。
“我可不背这个锅,免得二嫂将我说一顿。”
“她想说什么就随她吧。”沈之恒眼睛溜溜转着,原本思绪已经随着锦安飞走,只要想起她,会想到她无暇的笑容。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刚才遇到三少奶奶了。”他埋着头,耳根子泛着红。
显然是在害羞。
就算是现在有着任何的期许,那也能够实现了。
沈斯年眸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
“之恒,这件事情……”
“多谢小叔给之恒张罗这件事情,之恒心里是很感激的。”他说起话来很是开心,尤其是在看到顾锦安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单单几句话可以看得出来,顾锦安这个人是好心肠,与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沈斯年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本想着将事情简单的解释一下。
“我不能多说了,锦安过去送药,怕下人寻不到我,就该责怪她了,小叔再见!”
他脚步从未这样轻盈过,整个人也都未这般放松过,好像时觉得自己就是个没有病痛的人,或者说在遇到顾锦安的那一刻,就已经好起来。
这样的事情,无非就是太过寻常,也太过是匪夷所思。
沈斯年盯着那抹身影,陷入了深思。
顾锦安端着药膳走都院子的时候,整个院子乱成一遭,下人们翻腾着东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就连李年华也是着急上火!
她将药膳放在桌子上,问着旁边的小桃,“这是怎么了?”
“三少奶奶,三少爷不见了!”
“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
小桃皱着眉头,“以前也经常这样,乱跑出去,每次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回来,现在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找到人。”
“他以前爱去什么地方?”
“七爷那里!”小桃这才着急起来,“可七爷那边根本没看到三少爷。”
顾锦安在想着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时候,屋内的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到了,三少爷从后门自己进屋了。”
这话音刚落,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李年华顾不上脸颊上的汗水,被丫鬟搀扶的走进屋内。
而顾锦安站在门口,本打算将药膳端进去,被李年华身边的大丫鬟抢了先,“少奶奶也是辛苦了,还是我来吧。”
明面话说的很是好听,就好比是现在这样的,看似怕劳累顾锦安,实则是在防着她。
而顾锦安并不是那样争强好胜之人,也不是李年华说用孩子上位的女人,想让她正大光明的离开沈家,她还求之不得。
不一会,李年华身旁的大丫鬟走了出来,按照规定,新媳妇要给公公婆婆敬茶。
在于沈之恒的身体状况,敬茶的事情延后两天。
第二日,还是同样的时间点,顾锦安端着药膳从竹林路过,依旧是看到了那抹孱弱的身影。
“怎么又是你端药膳,你的丫鬟呢?”沈之恒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顾锦安看着他自然是想起昨天的事情,笑着回道:“丫鬟在院子里忙活着,真巧,又遇到你了。”
“是啊,真巧。”沈子恒嘿嘿笑着,两边的梨涡深深陷进去,看着就讨人喜欢。
其实不巧,有些巧合是人为的,比如现在!
沈之恒以前是不相信缘分的,总觉得是那些算命的在胡说八道,自从看到顾锦安,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拿着刷子往心里涂了一层厚厚的蜜,就是甜丝丝的。
他以为这种父母之言媒妁之美都是封建传统,不会遇到真爱,他也是怀着这样的心,回来后要是她不喜欢自己或者自己不喜欢她,便不会真正的成亲。
没想到,他终究还是被顾锦安折服。
这宛若命中注定一般,让他也开始相信了缘分。
“你叫什么名字?”顾锦安忍不住问道,看着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倒是让她产生弟弟一般的保护欲。
“阿志,你呢?”
“顾锦安。”
锦安。
沈之恒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以前在北平的时候,知道小叔给自己找了门冲喜的媳妇,却不知道名字,直到不小心听到母亲说起,才知道叫锦安,现在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别样的风韵。
顾锦安只当是跑出来的下人在这里偷懒,冲着他微微笑着,便端着手中药膳走了过去。
她走了不远处,沈之恒赶紧顺着小路从院落的后门进去。
因为跑的太过着急,手扶着门板剧烈咳嗽起来。
满院子已经开始寻找他的身影,便不敢再次耽搁,急匆匆的跑回了屋内。
却因为刚才久久没有缓过劲,现在依旧是在咳嗽。
李年华心疼的不得了,“还不赶紧着将药膳给三少爷端进来。”
随后又吆喝了几声,“我的小祖宗,明知道你这个病最不能跑,不能运动,你是不要命根子啊。”
泪水忍不住的流,原本看着好转起来,本来挺高兴的一件事情,因为这次犯病,揪着大家伙的心。
不一会大夫就赶来了,先将沈之恒的病情稳住下来。
并且叮嘱千万不能跑动,不然,之前做的努力,全然白费了。
李年华被丫鬟搀扶着从屋内走出来,不再好打扰他休息。
在看到旁边的顾锦安,心里窜出来一股怨气。
看到沈之恒的父亲走过来,被李年华拽到了旁边。
“老爷,我反正不管,这个儿媳妇打死我都不会承认。等之恒的病情一好转,我们就送她离开!”
“这样做不太妥当。”声音有些年老,看的出来,为了沈之恒,也是担惊受怕。
难怪,两人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以后怎么出门,怎么在那群太太们跟前说话啊,我们之恒哪里不好,她不过是个冲洗的丫头,随便给点银两丢在乡下也不耽误她嫁人啊。”
“随便你吧。”他摆摆手,推门走进了屋内。
这些话被顾锦安一字不落的全收进耳内。
院子里的丫鬟不太多,却也不少,等李年华也走进了屋内,全都窃窃私语起来。
目光在顾锦安身上来回的打转。
小桃泪水已经续满了眼眶,“三少奶奶……”
她拉着顾锦安的衣角。
顾锦安回头摸着她的小发髻,对着她笑道:“不碍事,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奴婢就是替少奶奶感觉到不值,老爷和夫人并没有了解过你,您虽说身份并不是出众,人却是极好的,在小桃心中旁人比不上你。”
“对我来说,沈家就是个糟糟的地方,和张氏烟馆差不多。”
小桃没有再回话,她不知道还要怎样安慰才好。
希望一切都会太差。
顾锦安这几日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和府内的丫鬟没有任何区别。
那些丫鬟不敢轻易欺负她,当初拿着瓷片刮在韩素音的喉咙,这件事情,依旧是在府内流传着,甚至是越来越邪乎。
不知不觉的传到李年华的耳内,让她有些吃惊。
找来了韩素音,确认有了这么一回事。又不得不防着顾锦安,免得她发起疯来在伤害之恒!
到了夜晚,顾锦安端着药膳在走廊旁边的假山走过,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胳膊,抓在她的手腕上。
吓得惊呼一声,紧接着被人用手堵上了口。
“别慌,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让顾锦安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放了下来。
顾锦安转过头,就着月光,看到熟悉的五官,一整日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添上点笑意。
“你怎么来了。”
“想我了吗?”沈斯年额头抵在顾锦安的额头上,“事情出现一些转折,我原本打算与之恒说明一下事情,你也看到了,他身体经受不住一点刺激,所以,缓一缓好吗?”
“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顾锦安想了想,苦笑着,“估摸现在二奶奶和四婶都恨我恨的不成,想方设法将我赶到乡下去呢。”
“我答应你,不过不是去乡下,而是出国!”
“出国?”顾锦安对此有些诧异,摇了摇头,“我胆子小,又不会说那些洋话,这怎么成?”
缓了一口气,她继续问着,“你和我一起么?”
“到时候再说,可能不会一起。”
顾锦安没有回话,大洋彼岸,自己孤身一人,难免有些孤独,“可以不去吗,我们换个城市就好。”
“你以为许家就没有势力?”
她差点忘记了还有个许家。
响起那晚上她第一次拿着簪子杀人,温热的血喷了一脸,她依旧是没有丝毫后悔,更没有害怕。
因为那个人该死!
坏事做尽,他应该到最后都没想到会死在一个女人的簪子里。
“以后有我。”
沈斯年安慰着顾锦安,这件事情还是他亲自调查出来的,也顺藤摸瓜,知道了顾锦安杀人的原因。
顾锦安从小就是孤儿,被许晟,也就是许家最有名的五公子,更是禁地里的六姑最心爱的男人。
许晟偏偏佳公子,心肠也好,与沈斯年大个一两岁,看到顾锦安可怜,便将她收留,并没有在自己家里,反倒是给了张氏烟馆,这一点沈斯年始终都想不通。
后来,许晟的势力被许家三公子盯上,出了杀机,这才引出全苏州城最有名的案子。
顾锦安杀死的也就是许家三公子!
对于许晟,沈斯年称之为好友,两人颇有往来,知道他的死讯,他也是为之一愣。
没想到顾锦安是他收留的。
两人并没有待很长时间,免得被人看到,传出去又是不好。
顾锦安端着药膳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丫鬟们都已经散去,就连小桃也不知道了踪迹。
她一下子慌了神,李年华不让自己进屋的,就像现在沈之恒回来了好些天,连他的样貌都没有看到过。
再等一会,药膳就要凉了。
屋子里传来咳嗽的声音,细微的,缓慢的。
起初是一点点,后来咳嗽的声音越来越严重。
顾锦安再也顾不上小桃去了哪里,端着药膳推门走了进去。
发现并无一人,唯有帷帐后面有个人影飘忽不定。
风灌进来可是不成,再让人受了凉,身子骨受不住。
她盯着帷帐后,咳嗽声音依旧是跌宕起伏,她忙不迭上前一步,“该吃药了。”
“不吃……咳咳,不吃劳什子药……”
顾锦安一只手掀起帷帐,大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去,“不吃药的话,病哪里会好……”
沈之恒感觉到声音熟悉,在一抬头,四目相对,他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是你啊?” 他在浮世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