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辉盯着我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一下!我之前就提醒过你!我记得我姐也提醒过你,为了那一对兄妹付出,是非常不值得的事情!”
我咬着牙,脸上带着愤恨,我也不知道这愤恨是出于任辉,还是出于孟欣。
“云飞,听我的,不要再为任何一个人付出了,任何人都不值得!哪怕是那一对兄妹,又或者是……你师父!”任辉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还是有些痛恨,但心里面已经麻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辉摇了摇头,转身向着营地走去。
林云天跟了上去,好像是往任辉的手里面塞了什么东西,然后才转身到了我的身边。
林云天盯着我看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我苦恼的坐在了路口前,眼睛有些发直。
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是被师父从外面捡回来,抚养长大的。对于师父的恩情,我一直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想要通过自己的行动与付出来做出回报。虽然师父去世了,但他还留下了那一双儿女,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或许就是一个圈套。
有些话,我就算是不问,我也会知道。
比如孟欣真的缺钱么?她应该是不缺的!比如孟伟真的在东南亚出了事么?他应该没有出事,或许就隐藏在这延青山里。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说用钱?或许这里面,只有一个可能!
我闭着眼睛,能够想到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一对兄妹,在迫使我去借运!因为只有借运,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积累到最多的财富。
他们不缺钱,缺的或许是我这个借了运的人。
我心底有些苦痛,不知不觉已经天亮。
林云天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有些麻木的说道:“你说任辉是其中一个守门人,那我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
林云天一下子僵住了,目光闪烁的望着我,说:“有可能!只是可能性不大!”
我点着头,站起了身子,也顾不上林云天的呼喊,径直的踏进了那条路。
进入这条路之后,我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那股阴冷的感觉,让人浑身发寒。
我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一路前行。
林云天急忙的跟了上来,眼神中多少有些怪异。
这条路很难走,说是羊肠小道也不为过。
走了数百米之后,我才停下了脚步,林云天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
“我们还在原地……”我吐了口浊气的说。
林云天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符。这纸符夹在了中指和食指指尖,在空中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燃烧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望向了远处,脸色多少有些变化。
“好大一颗树……”我低声的呢喃着。
林云天点着头,拉着我,迅速的向着前面走去。
在我们的右前方,是一颗冲天的巨树。树干向外伸展开,少说也有数千米。
桃花满天的飘落下来,有种美不胜收的感觉。
桃树!桃都山!
我的心底一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
一旁的林云天拉着我,低声说道:“别看,赶紧走……”
我急忙的低下了头,行色匆匆的跟在了林云天的身后。那一颗桃树,几乎覆盖了整个延青山,覆盖了我所有的目光。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桃花飘落的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听到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流水声。
林云天快步的走了上去,立在了波澜壮阔的大河岸边。
河水翻滚,仿佛天边传来的雷鸣。
林云天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黄纸,在河边点燃。
火光燃烧起来的瞬间,河水里传来了呜呜的啼哭声。
我看到有无数的影子,在河水里面翻滚,想要挣扎着爬上岸来。但河岸好像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将所有的影子,全都阻挡了回去。
我盯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些不自然,而河水中飘来了一盏微弱的油灯。
油灯晃悠悠的,出现在了不远处。那赫然是一艘船,飘荡在王传河的河水中,仿佛随时都能够倾覆。
林云天低着头,脸色多少有些凝重,看着小船靠岸,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两张冥币。
这是真的冥币,而非是黄纸。
这两张冥币摸出来,坐在船头的人略微的抬起了头,伸手接了过去。
我看了一眼那船夫,心中多少有些紧张。这人非常怪异,头上戴着草帽,身上穿着蓑衣,手上提着船桨,却看不清面容。
林云天一步迈了出去,立在了那船头,我急忙的跟了上去。只是扫了一眼这小船,我的一颗心顿时紧张起来。
这小船,果然是没有底的,按照林云天的说法,这才是无底船。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惊慌,稳稳的落在了船上。
小船轻轻一荡,向着远处飘荡而去。
我看着船底的激流,忍住了心中惊惧,咬着牙的向着前面望去。
“幽幽忘川河,袅袅桃都山……”林云天轻声呢喃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接话,而身后的船夫却嗤笑了一声,沙哑着声音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总归是来了……”林云天的眉头一皱。
“来了,就要做好无法离开的准备!”船夫说了一句。
林云天点着头,目光却望着远处,说道:“我听说当年真武门三大叛徒,都流落到了这里……”
船夫的动作一僵,仿佛没有在意,我却能够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好像大了一些。
林云天笑了笑,“陈茂国与陈茂坤兄弟,应该算不上是叛徒,只能够算是弃徒……怎可惜,这两人虽然被弃,却盗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船夫说了一句。
林云天嘿嘿笑着,若无其事的说:“人心,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无法去试探的东西!”
“你们真武门,一直不都是在试探么?”船夫说了一句。
林云天点头,又叹了口气,“我们真武门的行事风格,的确是有些欠缺,但你们的做法,岂不是恰好落入了真武门的眼里?”
“落入眼里又能够如何?”船夫说了一句。
林云天说道:“的确不能如何!这二十年,真武门为了这件事情,几乎彻夜难眠!只不过我们试探了人心,你们呢?”
船夫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摇桨。
“既然已经看到了人心测试的结果,你们为什么又要跳进来?”林云天叹了口气,然后目光望着远处,说了一句,“家有双亲,膝下又儿女双全,我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人选择一条不归路……”
“不走一走,谁知道是不是不归路?”船夫冷冷的说着,然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我在这一瞬间,看清楚了他的脸颊,脑海中轰的一声,差点就跌倒王传河里。
林云天叹了口气,说道:“无数前人走过,何必又来尝试?你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王传河,以为能够成就这一方河神,只可惜她的执念太重,却又缠在了你的身上……数十年的挣脱,她从王传河里走了出来,却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对么,任天亮?”
我盯着那张脸,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难怪任倩回去的时候,会说这里是一个骗局。难怪她会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会变成那副样子。任谁看到自己死了多年的父亲,竟然在这河上做了船夫,根本就没有死亡,恐怕谁都无法接受。
任天亮只是抿嘴一笑,笑的有些阴森,有些凄惨,“无论结果如何,这就是当初的选择,或许我们拼过,就不去后悔……”
“你们的确不应该后悔,后悔的只会是你们的儿女!如果你们拼尽自己的全力,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无可厚非!但你们拼尽的却是你们的儿女,就有些让人有些齿冷!这就好比一桩赌局,你们坐在了这赌局之中,手里面的筹码却不是自己,而是儿女……”林云天笑了笑,叹了口气,“人啊,何其可笑?”
“儿女又能够如何?无非是筹码罢了……”任天亮咧着嘴,脸上带着讥讽。
我霍然间的抬起头,说道:“只是筹码?你认为任辉和任倩,都只是你的筹码?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从始至终,都将你们当做至亲,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们却只是将他们当做筹码?”
任天亮的瞳孔一缩,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但我却能够感觉到王传河的河水,发出了咆哮的声音。
“你们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欺骗么?欺骗我们?欺骗你的儿女?”我大叫着。
任天亮的目光已经半眯了起来,抿着极薄的嘴唇,冷笑着说道:“欺骗么?如果你从另一个方面去想的话,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什么方面?”我怒吼。 借阴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