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任老爷子,还和往常一样,穿的邋里邋遢,头发蓬乱,胡子也没好好刮,甚至衣服最下面的一颗扣子都扣错了,衣襟下摆一长一短,造型无比别致,看起来就跟个拾荒老人似的。
“哎呀,在走廊里都听见你嗷嗷喊了,嗓子不疼啊?”老头挖着耳朵眼道。
“任老,您……”
“啥任不任老的,我是人老了!”任老爷子摆摆手,一指我,“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你,训够了没有?”
“这个,算、算是吧。”尤迪安脸色十分难看。
“哦,那够了人我就领走了啊,还剩不少活儿没干呢,又得拖又得扫,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说完,老头居然抓着我的手就走。
一直到出门,尤迪安连个屁都没放。
带着我一路回到保洁室,老头往我手里塞了根扫帚,“抓紧,大半夜了,早完活儿早睡觉。”
事到如此我要是再看不出老头不是一般人,那我也太没眼力了,当时就给老头鞠了一躬,“任老前辈,先前我看不起咱们的工作,是我不对,我跟您道歉。”
“唉?”老头摆手,“打扫卫生确实是脏兮兮的工作,你看不上眼也正常,犯不着道歉。”
“您就别谦虚了,只怕您,根本就不是打扫卫生的吧?”
“不是打扫卫生的?”老头笑了,“那你说我是干啥的?”
“我不知道,但看尤科长对您的态度,绝对不是对打扫卫生的该有的态度,您……该不会是他亲爹吧?”
“哈哈!”老头放声大笑,“你小子,还真会拍马屁,我要是有尤迪安这种废物儿子,我一天打他八遍!”
“那不够,八十遍。”我笑道。
老头笑的更大声了,笑完指指我的扫帚,“扫地去。”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了,扫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楼,这才回到宿舍。
宿舍里气氛十分压抑,一问才知道,除了我和花玉楼,其他人都被扣了俩月薪水。
钱虽然不多,主要是这事太气人了,明明是我花玉楼两个的责任,却要其他人受罚,我们俩反而啥事没有。
这职场潜规则,就跟西游记一样,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接走了,没背景的,都被孙猴子一棒子打死。
“这么办事也太不公平了!”花玉楼在上铺将床砸的直颤,“我找老尤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几人一听赶紧将他拉住了,以他的脾气,去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大家可不敢冒险。
“拦着我干啥?”花玉楼一点不领情,气呼呼的问。
“不是不让你去,咱也不差那点钱……”薛长风道。
胡守礼眼睛一翻,“谁说不差?”
薛长风横了他一眼,这小子终于闭嘴,“花兄,这事咱们过不去的无非是面子,所以,症结不在姓尤的身上,而是在那女人身上。”
听了这话,花玉楼才悻悻放弃了念头,咬牙切齿的道:“妖人,最好别被我逮到,不然有她好受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开始,九局上下展开了联合行动,搜索白老三和那女人的线索,然而一无所获,刚入岗,我们事并不多,不,确切的说是我的事不多,每天扫完地,就只好窝在保洁室和任老爷子对着喝茶,一吱溜就是一整天。
我知道老头不一般,托人从外地寄了点茶叶过来,上好的大红袍,那边人欠我情,也没要钱,我一股脑都给了老头。
“你小子不错。”喝着我的茶,老头态度明显好了不少,这一天老头高兴,非要给我表演个绝技。
我心说就知道你老爷子不一般,赶紧搬来凳子恭敬坐好,想看老头要表演什么。
“看好了。”老头一手捏着保温壶,迈开马步,上下运气,猛然一瞪眼,抬起壶口,将整壶热茶一口就干了。
“就这?”我不禁傻眼,这算啥本事啊,有个毛线的用?
谁知老头这只是表演了一半,只见他猛的将水吐出,像高压水枪一样,直接把玻璃给喷了个粉碎,粗壮的水柱直接喷到了楼外,把楼下一颗老树喷的乱颤不已。
“我的天!”我惊得顿时从椅子上蹦起来,“任老,这是什么功夫?”
“嘿嘿,我无聊时自创的,好不好玩?”
“好玩!”我赶紧点头,这本事捉鬼没用,但要是用来打人,保准能让人瞬间丧失战斗能力,而且还没有后遗症。
要么各国警察镇压暴徒都用高压水枪呢,这是有道理的!
老头笑了,“我给这招取名叫一线海,你看喷出的水柱像不像一条线?可惜人嘴里装不下整片海,要不,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给他喷趴下!小子,你想不想学?”
我:“你要教我?”
“是啊,不然我演给你看干啥,就当是你送我茶的谢礼吧。”老头点头。
我高兴的够呛,长这么大,我会的本事,八成都是从九冥通阴决里学的,对付死人还凑合,可碰上活人,就只能开神打,偏偏神打又不能短时间施放,我可谓是深受其苦,一听有机会学别的本事,自然是赶紧点头。
可是转念一想,我是有师父的人啊,我再另拜师父,得七爷点头才行,不然可是大不敬。
见我犹豫,任老爷子似乎也明白我的顾虑,笑道:“这招是我自己开发的,用不着跟别人商量,你不用磕头也不用拜师,想学我就教你。”
“那最好不过了,谢任老。”我嘿嘿一乐,赶紧拱手。
接下来的一下午,我都在按照任老爷子的方法练习这一线海,我发现这招和我的魂吼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魂吼术需要先出体,再通过灵力来积蓄放出,而这招则不需要出体,肉身积蓄水压再喷出而已,其实两种招式相似的地方很多。
我练了半天都不得要领,最终用了巧力,将灵力灌注在嘴中,终于能喷出水柱,可惜碎玻璃还行,想震撼大树还差得远。
任老爷子安慰我,说练了一下午就能喷出来已经可以了,想提高要慢慢练,急不得。
于是乎,我接下来的三天,拖地时都随身带着一个保温壶,发现特别好使,尤其是需要涮拖布的时候,原本需要动手拧的拖布头,一喷就变得特别干净了。
只不过,随身带着个保温壶有点二,为这我没少让人嘲讽,九局同事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养生先生”,连同寝室的人都跟着这么叫。
只有薛长风和花玉楼不这么叫我,薛长风觉得我是他师兄,乱开玩笑不符合礼数,花玉楼则是根本没兴趣,这人似乎根本没长幽默细胞,对开玩笑讲笑话之类的事完全不感冒。
我扫地这期间其他四人也没闲着,总共处理了三桩附体、两起诈尸和一件丢尸案,这些活儿在外人听着可能挺邪乎,可对我们这些圈里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寒掺,都属于消防员救猫那种级别的任务。
这一天,我下了班正想出去买点东西,一出天津站大门,就见辆黑色轿子停在门外,摇下了窗子。
车里坐着的人一脸严肃朝我招手,正是蒋国师。
“蒋先生?”我快步上前,车门从里面打开。
“别这么客气,小汤,来,进来坐。”蒋国师朝我点头。
我上了车一看,还真豪华,车里但凡软的地方都是纯皮的,硬的地方都是纯木质的,我这种不懂车的人都觉得这车不错。
“怎么样,在天津站还习惯吗?”
“还行。”我谦虚的点头,“就是腰疼。”
“腰疼?”蒋国师神色复杂,“你干什么了?”
我赶紧说你别想多了,我这是扫地累的,和你想的不一样。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