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我的人生莫非全由假象构成?
没有什么先生,没有北京之行,也没有陕西的教堂,我始终都在这家精神病院?
“我住进来多久了?”我问。
老岳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的眼睛,右手比了一个“九”的手势。
“九个月?”
“九年。”
我点头不语,脑子飞快的转着,九年,也就是说,大概是在古墓出事后的一年后,我就来到了这地方?
“抢险部门在山体坍塌的废墟里找到了你,起初的一个月你始终昏迷,住在省医院,等你苏醒之后,就转到了我们这里。”柳雪的话如同背书般,显然对我的过去十分了解。
九年的老病人了,不了解也说不过去。
“这么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西安?”
“是的,为你负担医药费用的,是一个自称你三叔的人。”老岳轻轻皱眉,“但是根据当地派出所的调查,你和他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三叔,肯定说的三师叔。
“为什么调查他?他怎么了吗?”我忙问。
“这个,无可奉告。”老岳摆手。
“那我现在想见他,可不可以帮我通知一下?”
我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开,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相信眼前的“老岳”和“柳雪”。
“对不起,因为某些不可告知的原因,我们没办法让他来看你。”
“你们在玩我?”我一拍桌子,“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稀里糊涂的丢了十年的记忆,还像个犯人一样被你们软禁着,现在连唯一的亲人都不能探视,我是犯人吗?”
老岳挺直身子,“何先生,请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控制个蛋!”我又在桌子上使劲拍了一下,“我要出院,马上!”
“你现在还没完成精神评估,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抱歉我不能让你出院。”老岳果断的拒绝了我的要求。
我气坏了,接下来的事我记得不太清楚,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我意识过来,办公桌已经被我推倒在地,我正骑在老岳的身上,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
“快!患者发病了……赶紧来人!”我听到走廊里传来柳雪的喊声。
接着,几个保安和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给我打了一针。
我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坐在我面前,女人年纪和我相仿,看起来很眼熟。
我想坐起身,一试之下却没能成功,我的手脚都被捆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你别动。”女人抹着眼泪,“医生说了,你的症状还需要观察,确定没有攻击倾向之后,自然会给你解开。”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大声问,发出的声音无比沙哑,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等等,喝点水,润润嗓子。”女人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起身倒了一杯水。
她一手扶着我的头把水杯递到我嘴边,我也实在是渴坏了,整杯水一滴都没剩。
“这里是独立病房,是我刚让人调换的。”女人掏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拭掉我嘴唇上的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玲儿。”
“玲儿?肖玲儿?”我大惊,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三师叔的孙女,都长这么大了,亭亭玉立,俨然大姑娘了。
在我原来的记忆里,我是在西安和三师叔、玲儿生活过三年的,我们很熟。
但根据我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三年也是我的臆想,根本不存在,古墓坍塌后,我直接就住院了,自然没机会和她们住在一起。
“玲儿,师叔呢?”我赶紧问。
一听我问三师叔,玲儿的眼泪又下来了,“别问了,爷爷他……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我急了,“我的医药费不都是他出的吗?”
“是的。”玲儿点点头,爷爷一直都在给你交治疗费用,我也是整理他的遗物时才知道的,所以马上就来找你了。
“遗物?三师叔他……”
玲儿轻叹一口气,“上个月月末,一场煤气爆炸……等送到医院人已经凉了。”
“怎么会这样的!”我心里咯噔一声。
“警察根据事发现场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爷爷自己点着了煤气,属于自杀。”玲儿苦涩的道。
“不应该啊。”以我对三师叔的了解,这个人脾气确实急,性子也确实直,你要说他杀了人我都信,可你告诉我他自杀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玲儿摇头,“起初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摆在那里,由不得我不信。”
我想了一下,“玲儿,我师父呢?十年前的那场事故,活下来的不会只有我自己吧?”
玲儿:“你还不知道?是的,只有你自己活着,你苏醒以后,警察还成立了专案组想从你嘴里了解情况呢,直到发现醒过来的你已经疯……不,病了以后,才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不由得一阵悲凉,无论真实情况还是在幻想世界里,七爷居然都下落不明。
“探视时间快到了!”门开了一个缝,门外的保安朝里面喊了一声。
“知道了,很快。”玲儿朝外面回了一句,转而拉住我的手,“平安哥,我有个朋友,他爸爸是市卫生局的,大小医院都要看他的脸色,我会拜托他想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最多一周,这期间,你稍微忍一忍,尽量不要再和医院闹矛盾,好吗?”
我一听有可能出去,高兴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当然是一口应下。
玲儿走了之后,我又被独自关了四五个小时,才被放出了独立病房。
精神病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说是医院,倒更像监狱,作为患者,走到哪里都有人监督,我在走廊里四处张望,想找没人的地方试一下我的燃咒术还有没有效果,结果居然找不到。
“嘶嘶!”走廊的一扇门后,有人朝我招手。
我一看,老道。
“你怎么在这?”我赶紧走了过去。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外面说。”老道警惕的看向周围的患者,“隔墙有耳。”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好跟着他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患者也不少,不过好在场地够大,说什么应该也没人注意。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我发现这家医院有古怪吗?”老道小声问我。
我根本不记得啊,只好摇头。
老道脸拉的老长,“你这人啥破记性啊,难不成,你真有神经病?”
我耸耸肩,“看来是真有,诊断报告我都看了。”
“想啥呢!”老道一拍我肩膀,“告诉你吧,咱们都没病,报告都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这还多!”老道左盼右顾,“不但报告是假的,医院也是假的!”
“哦?”我心弦一震。
“这些大夫,病人,通通都是假的,都是纸片做的!”老道越说越邪乎,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什么叫纸片做的?”
“你看啊,看好了!”老道掏出一个打火机,朝我挤眼。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外套,用打火机给点着了,拎着着火的衣服就朝那些患者护士跑了过去。
“烧!烧死你们!烧死你们哇哈哈!”他拿着火往大家身上抽打,谁能不怕啊,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看见了没有?都怕火怕的要死,纸片人!”老道一手提着衣服,还不忘回头朝我大笑。
几秒之后,四五名保安将其扑倒在地,这顿打啊,我都不忍直视,嘴巴子就跟不要钱似的。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