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闲事,我还管定了!有本事你尽管使!”我冷哼一声,瞪向了老头的眼睛,毫不示弱。
“嘿嘿,是不是真以为有个破阴阳眼,你就是张天师了?”
老头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手掌往自己脸上划拉,那张老脸顿时生生裂开,皮脱肉落,露出一个血红的大骷髅头来。
老头张开嘴,舌头也已经不是舌头,而是一条血红色的蛇,朝我一探一探,吐着信子。
“不……想……死,赶紧滚!”
老头的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尖锐锋利,摄人心魄!
要是放在十年前,这架势非得把我吓个半死不可,但这十年间,我经历了太多,这点玩意根本不够看!
我二话不说,伸手就抓了老头的舌头,往外一扯,将他扯的差点摔倒,膝盖一弯,顶在了他的心口上,反正他又不是人,没人看得见我打他,不怕人说我欺负老年人。
老头还不服气,鬼爪朝我脸上抓来,我捏了个决,反手拍中了他的腕子,他像过了电一样疼的怪叫一声,赶紧后退。
“你!你是什么人?”老头血淋淋的脑袋上嘴巴张的老大,皮肉飞速褪去,整个人都变得血肉模糊。
“我是什么人,你还没资格问。”我负手站定,“最后问你一次,放过这家人行不行?”
“行你姥姥!你给我死!”老头嘶吼一声,朝我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右手扬起,食指和中指间,已经夹了一张蓝光闪耀的符咒在手,这符咒上的蓝光,只有鬼神和有阴阳眼的人能看到。
这道符叫奔雷咒,十年前,七爷曾用他对付过骷髅神皇布哒查哈。
符咒的威力与使用者的实力呈正比,我现在虽已出师,但离七爷当年的水平差的还远,估计要是对上当年的布哒查哈,别说炸断他的骨头,连个骨头茬都炸不下来。
但那种千年老怪物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若对付一般的鬼,我这一下,足以毁它半个灵体!
老头都已经扑了一半,见我手中符咒,陡然大惊,硬生生停了下来,转身就要跑。
“给我站住,再跑,我可扔符了!”我大喊一声,老头的脚步顿时黏在地上。
“嘿嘿……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呢吗?不带真生气的!”老头笑眯眯的转过身来,态度好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闹个屁的玩,给我把鬼样子收了,吓唬谁呢?”我没好气的下令道。
“哎!好滴,好滴!”
老头摇身一晃,皮肉立即重新长出,又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善良老人模样。
“上仙,老鬼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上仙,实在是自不量力,螳臂当车!您消消气,消消气!”老头屁颠屁颠跑过来,在我面前点头哈腰。
“我可不是什么上仙,这种拍马屁的话留着到地府再说吧。”我白了他一眼,“你给我说说,为啥讹人家钱?你凭啥这么不讲理!”
老头像个小学生似的站的笔直,低着头道:“我……我这也是没法子啊,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孙子眼瞅上大学了,他学习成绩差,估计得自己掏不少钱……我这辈子没本事,没给家里留下什么啥,我儿子也是个普通上班的,孩子这一用钱,家里的日子未免过的太紧巴……所以,所以我就想着自己这条老命不能白死,多要点钱,好让他们稍微宽裕一点。”说着,老头眼泪含眼圈,“我说的句句是真,天地可鉴,我不是坏人啊!还请您高抬贵手!”
“哼!”我没给老头好脸色,“你可是挺明白!光惦记着自己家,惦记着自己孙子,就不想想别人吗?人家浴池家的小姑娘也没多大,应该和你孙子也差不多岁数,人家孩子就不用钱?人家就不上学?你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五万,你家是宽裕了,人家不过日子了?”
老头让我给训的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以现今的社会,三万块已经不少了,再说了,你是自己摔死的不是?人家浴池没害你吧?”
“是是,不少了……没害我。”老头点头。
“哎!这就好嘛,赶紧投胎去,早早醒悟还是好同志,到了那边好好表现,争取投个好胎,子孙自有子孙福,既然死都死了,有些事,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等喝了孟婆汤,前尘过往如云烟,谁还惦记谁啊!”我安抚他道。
老头抹着眼泪,跟我不断的承认错误,态度好的不行。
“我错了,我这回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感谢上仙不杀之恩,我走,我现在就走,投胎去!”老头一跺脚,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被我给吓得,总之,转身就走,要去阴界。
“慢着!”我赶紧叫住他。
“上仙还有吩咐?”老头扭过头。
“都说了别叫我上仙……你这样,临走之前,去给你儿子托个梦,告诉他,三万块钱已经不少了,让他别再为难人家了。”
“好,好!一定!”老头一口应下。
见老头答应的通快,我也就没继续为难他,毕竟,他也是想给自己儿孙造福,本质并不坏。
目送老头离开,我转身往浴池里走。
那光腚老头又一次挡了我的道,我掏出奔雷符吓唬他都没反应,看来真是个失了智的。
这种情况很常见,他又不害人,我也没心思为难他,干脆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伸手推门。
人穿鬼听着邪门,其实真不算啥,这世上死人比活人多多了,游魂其实哪都有,普通人又看不见他们,自然是想躲都没得躲,有时候出门走路,忽然觉得身上一凉,那就说明,你穿过了一只鬼。
挺吓人是不是?其实,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
有些鬼,真的是人畜无害,穿过去也没什么事,所以别太放在心上。
可今天我穿的这只鬼,却有点不一样!
我这么一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股凉气直逼天灵,顺着我的后脊梁往下爬,转眼来到了我的右肩膀,似乎钻进了我带着串珠的右手上。
一股淡淡的刺痛,从我当年的伤口上传了过来。
那是黑煞灵——那只巨龟留给我的伤口,十年来,早已经成为了一道肉色伤疤,我始终用蜜蜡串珠镇着它,这些年基本很少有疼的情况,这次是怎么了?
我下意识的按住了右手,再抬头去看四周,哪还有光腚老头的身影?
这老头,莫不是有啥说道?
我正琢磨,大门开了,清秀瘦高的苏言站在了门口。
“是你啊大哥,我还寻思谁在门口晃荡呢,你不是办事去了嘛?”
“对啊。”我点点头,“事情已经办完了。”
“这么快?”小姑娘乐的合不拢嘴,赶紧抓了我的手往里面拽,“真的谈妥了吗?哥你快进来坐!”
把我拉到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又泡了一壶茶,恭恭敬敬的给我倒上,苏言这才跟我打听细节。
我怎么可能跟她说细节?疯了还差不多。
不是我故作神秘,主要我咋说啊,总不能告诉人家实情,说老头的鬼魂这几天都没走,就在店门外守着撵客人来着,还给他儿子托梦了,让他儿子每天都来烧纸捣乱?
我要真这么说,不得把她吓个半死?
我只好撒谎说刚才去喊住了老头的儿子,跟他讲事实摆道理,终于把他给劝明白了,他决定就认三万这个数,不再折腾了。
干这行久了,我深深的明白,有时候很多事是不能随便讲真话的,用医生的术语来说这叫善意的谎言。
听完我的话,苏言好一顿道谢,弄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料她这边还没跟我客气完,后院的方向猛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