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咒决这东西,在七爷手里,那是根本就不屑于用来伤人的,倒是我,这些年遇到危险的时候,经常用它,而且屡见奇效。
也实在是没办法,对方如果是鬼,我好歹还能用奔雷咒对抗一下,可对上了人,尤其是对上不怕我小擒拿手的人,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我没七爷那份本事,我得有绝技保命啊。
谁知,我念完咒,那人的脸却没像我想象中那样着起来,啥事都没有。
燃咒决失灵了!
等等!我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苦学九冥通阴决是古墓坍塌、七爷失踪之后的事,如果说,我这十年的经历全部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么实际上,我会的那些术法,也是一样的臆想之物啊。
燃咒决的确存在,我见七爷用过不止十几次,但是,对不起,我根本不会!
不光是燃咒决,奔雷咒我也是瞎写的,神打恐怕我也是一样的不会!
为了实验,我赶紧咬破舌尖往脸上喷血,念动神打口诀,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什么作用都没有,齐天大圣二郎神、元始天尊关二爷,哪个都请不来。
“嘿,你小子真恶心,想咬舌自尽还是怎么着?”见我咬破了舌尖,按着我的人一阵皱眉。
“我自你妹!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我咆哮一声,准备咬他一口,这也是我目前能做到的,唯一的反抗方式了。
“放开他!”忽然,老道发出了一声暴喝。
我们所有人都僵住了,朝他投去了目光。
“刀,是我的,我藏他床底下的,他不知情,不干他的事。”老道指着我道。
太他妈的仗义了!
“你……你放的?”那人显然没想到老道会替我出头,一时语塞。
“对,我放的,要打要罚,冲我来吧。”老道往床下一站,个头虽然不高,但气场极其伟岸。
既然有人认了,他们也实在是没办法硬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最终只好带着老道走了。
我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心里无比惆怅。
这里面,既有对我这十年苦学的技艺猛然化为泡影的辛酸,也有老道替我顶雷的担心和不忍。
“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十,“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虚惊一场,不如……”
“不如什么?”我问。
“不如睡觉。”
小和尚往乱糟糟的床上一躺,没事人似的打起了呼噜。
这是个真疯子。
老道被独自关了禁闭,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放回来,脸上身上自然是又添了新伤,我看在眼里,悲在心头。
“哎,疼疼疼!能不能轻点!”老道扭过头朝我瞪眼。
被他这么一乱动,我手里的碘酒棉花差点掉地上,“道爷,你替我抗雷的劲头儿哪去了,是汉子就忍着点啊。”
老道咬着牙一拍大腿,“你小子也真是的,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要当面和老岳过不去,你就是不听,他要想整你,办法可多的是呢。”
我涂药的手忽然一僵,“你说什么?”
“办法多的是!”
“不是这句!你刚才说不要当面和谁过不去?”
“丁主任啊。”
我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都说是丁主任了,你为啥叫他老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叫他老岳了吗?”老道反问。
“对啊,你让我别当面和老岳过不去,我听的真真切切。”
“嗯……”老道抿嘴沉思,“我没说过,你肯定听错了。”
“不可能!”我急了,“我绝对没听错!”
“兄弟,我说点你不爱听的。”老道叹气道:“咱们这里的人,听错个啥,看错个啥,不叫新鲜事,成天吃药,好人也吃废了。”
我一听,好像也有道理啊,我们都是疯子,幻听幻视都不稀奇。
莫非,刚才那一句“老岳”是我的错觉?
假如不是呢?
这问题就严重了,假如我没听错,那说明,我那段所谓十年的虚假记忆就不是假的,相反,此时此刻才是假的!
刚醒过来的时候,我产生过怀疑,后来我慢慢的信了自己是个疯子。
然而现在,我又产生了怀疑。
会不会,我根本就没疯,而是在举起十字架的瞬间,被那个所谓恶魔的东西,给困在了魔障之中?
“你想啥呢?”老道见我陷入了沉思,好奇道。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我现在乱死了,到底哪个是真的?
想了一下,我觉得老道是我的突破口。
我把老道拉到一旁,严肃道:“道爷,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你一定要回答我真话。”
“干啥神神秘秘的啊,你问吧。”老道挠着乱糟糟的头发道。
“你本名叫什么?”
“嘶……想不起来了。”老道摇头。
“那为什么大家都叫你老道呢?”我又问。
“因为我本来就是老道啊,我是个道士!”
“哦,你的道号是什么?”
“我的道号是……”老道说到一般忽然断了片似的,“唉?是啥来着,我咋想不起来,昨儿还记得呢。”
“虚冥!”我大喊一声。
“嗯?”老道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抓住他的肩膀,“有没有想起来什么?听着耳不耳熟?”
老道一脸茫然,“为啥会耳熟?”
“因为这就是你的道号啊,你道号虚冥,师从白云观,你掌门师兄认识我师父,你还答应带我去见掌门来着,想起来了吗?”
“这……”老道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了没有。
“你们两个玩什么呢?”这时,南多小和尚站在了我身后。
“对了,你也一起想,你叫什么?”我也一把拽住了小和尚。
“我叫王小二。”和尚答道。
“不对。”我摇头。
“你这人,贫僧叫了一辈子王小二,你说不对就不对?”小和尚急了。
我也急了,“一口一个贫僧,你不用法号?”
“法号?”小和尚迟疑片刻,“啥是法号?”
“南多!听过吗?”
“啥?”小和尚挠着脑袋,不住的眨眼睛。
“你坐下。”我拉着他往老道旁边一坐,“你听着,你是转世灵童,来自西域,法号叫南多,和虚冥老道一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被白莲教……”
“白莲教我知道!”老道一拍脑袋,我以为他想起了什么,结果他却说:“白莲教,红花会,没一个好东西!陈近南,我早晚要他狗命!”
“陈近南是天地会吧?”我一脸黑线。
“你接着说,咱们被白莲教怎么了?”小和尚显然来了兴致,拉着我追问。
“白莲教,把咱们都抓了,他们逼咱们玩死亡游戏,目的是查出谁是被魔鬼附身的那个人。”
“真有才。”话音刚刚落地,就听有人鼓掌。
抬头一看,发现是小曼。
或者,我现在应该叫她吴小楠?
“何半仙,你可真行啊,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仙佛道一个不落,还能扯出西方魔鬼来,我现在总算知道为啥大家都叫你何半仙了!”小曼捂着嘴吃吃的笑个不停。
“你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一阵脸红,这下,我是真的洗不清自己疯子的身份了。
“得嘞,你还别说,你们什么情况我真是搞不懂,估计等我懂了,我也得来住院了!走吧,院长找你。”
“院长找我?”我一怔,“我一个疯子,院长找我干啥?”
“我也不知道啊。”小曼又笑了,“我上班这么多年,自称疯子的疯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半仙,你真是人才。”
我没空琢磨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讽刺我,跟着她走了出去。
不解的跟着小曼走上了楼,我们在写着院长办公室的房门外停下了。
“我先敲门啊,你等一下。”小曼整了整头上的护士帽,朝我浅笑。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