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见了老孙这幅尊容,胡标怪叫,转身就要跑。
“别怕别怕,是活人!”我赶紧将其拦住。
胡标后退了好几步,说你咋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这次,我的手背没有疼!每次闹鬼,或者是碰见阴间来的东西,我的伤口都会疼的很厉害,但是,面对老孙,我却没有这种情况。
这只说明一件事,他是活人。
“你说他是活人吗?活人有这样的?”胡标检了一根长树枝,伸过去捅了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老孙。
老孙依然张着嘴,惨白一片没有黑眼仁的双眼茫然目视前方。
胡标捅了捅他的肚子,没反应。
他又捅了捅他的手,还是没反应。
胡标用“我特么下死手了”的眼神看了看我,我点点头。
胡标,这次捅向了他的嘴……
我原以为又要发生高能一幕,没准棍子伸进老孙的嘴里,他能咔嚓一口给咬断或者什么的,但人家没有,任由胡标捅了好几下,牙花子都给捅出血了,老孙还是一动不动。
“妈呀,还说是活人?这么捅都没反应,不是僵尸是啥?七爷跟他在一起来着,不会也变成僵尸了吧!”
我没回答胡标的话,向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朝老孙那张怪脸伸出了手……
“啊!”
就在我差点碰到老孙的一瞬间,胡标大叫一声,吓的我一哆嗦。
“干啥?”我没好气的问。
“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你要干啥?”
我重新转过身,“探鼻息,僵尸不会喘气!”
说着,我的手指飞快的在老孙鼻孔前扫过,立即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虽然不重,但很明显是在呼吸。
“活的!”
我扭头跟胡标喊了一嗓子。
忽然,胡标一咧嘴,“回头!”
我赶紧回头,却见老孙表情没变,却高高举起了一只手,像个准备抢答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邪门!我心知恐怕要不妙,马上后退。
就在这时,我清楚的听到,老孙的嘴里,居然发出了一连串电流声!
那声音,就像老式广播调台的时候,台与与台之间过渡时出现的那种白噪音!
就在我和胡标双双懵逼的瞬间,白噪音忽然一转,就像终于搜索到了正确频率一样,变成了人声。
没错,老孙说话了,但不是通过嘴巴,好像是直接从胃里发出来的声音,声音低沉,字字清楚:伏虎将军墓,擅闯者,杀无赦!
整个说话的过程中,他的嘴一次都没合上,舌头也没动!
老孙像一台人肉广播大喇叭,而举起的手,就像是天线一样。
那句“伏虎将军墓,擅闯者,杀无赦。”来来回回的反复播放,语气、阴阳顿挫字字不差,像是不断重复的复读机。
“我滴娘!”胡标一抹脸,“广播匣子成精了!”
我听七爷说过,放久了的画、娃娃、甚至日常用具,机缘巧合下都有成精的可能,可广播匣子能不能成精?这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能,电视能不能成精?
拖拉机能不能成精?
饮料瓶子能成精不?
要是这些玩意都他娘的能成精,这个世界是不是早就乱套了啊!
不等我再想更多,老孙忽然动了,一边重复着那句话,一边速度飞快的朝我扑了过来。
也的亏胡标早有准备,不等老孙扑到我身上,他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正拍在了老孙的面门,将他拍的仰天栽倒,昏死过去。
“他娘的,再来啊!跟你胡爷装神弄鬼,老子砸冒你的眼珠子!”胡标跨坐在老孙的身上,举起石头又要砸。
我赶紧拦着他,说晕过去就好了,别冲动,出人命就麻烦了。
“啥人命啊,都这样了,还叫人吗?”胡标不满的撅起嘴,但还是克制住了冲动,从老孙身上站了起来。
我摸摸老孙的脉,还好,有心跳,死不了。
“平安,你看那边!”
胡标往山下的远处一指,只见我们来时的山路上,足有二百来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像老孙一样,一只手高高举着,排着队往这边走呢。
所有人的眼睛煞白,没有黑眼仁儿,嘴大大的长着,同样在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诡异的话:伏虎将军墓,擅闯者,杀无赦!
二百个大喇叭同时播放一句话,那场面是很震撼的。
音乐节去过没有?
演唱会去过吗?
广场舞总听过吧?
那诡异的大合唱,就震撼到那种地步!
我一阵头皮发炸,胡标嘴唇煞白,也吓的不轻。
我很快就发现,这些人,毫无例外,都是下面将军荡村子里的人,老孙的儿子、老孙的妹妹、老孙的邻居、下河去捞过尸体的几个小伙子……全部都在队伍之中。
他们的状态,就好像是被鬼魂附体了一样,但绝对不是鬼魂附体那么简单,如果是鬼魂附体,我的伤口肯定会疼,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反应。
不管你问哪个先生,见过鬼魂附体吗,基本上不是骗钱的,都见过。
但,你要是问他,见过二百个人同时被鬼魂附体吗?
你小心被打出来!
所以,绝不是鬼魂附体,但,这玩意只怕比鬼魂附体还要邪乎!
因为,我没听说过,书里也没写过!
我隐隐的觉得,即使七爷没有失踪,就站在我旁边,看到这一幕,他也会很惊讶。
别看他老人家本事了得,这状况,我认为他也没见过!
恐怖,源于未知……
我打心里生出一股凉意。
那些白眼人(姑且就这么叫吧,我实在想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这些怪人了。)行动的速度非常快,体能似乎远超常人,就在我和胖子愣神的这几分钟,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转眼就来到了我们所在的山坡下面。
“快!藏起来!”胡标到底是年纪大,反应比我快多了,一指旁边的半人高的草丛,拽着我就钻了进去。
我们进去没几分钟,那串诡异的队伍,就来到了我们面前。
他们从老孙的身边走过,目不斜视,没帮他也没理他,只顾高举右手赶路,月光惨淡的映照着他们煞白的眼睛和极度不自然用力张开的嘴,像一群活鬼醒尸。
“伏虎将军墓,擅闯者,杀无赦!伏虎将军墓,擅闯者,杀无赦!伏虎将军墓,擅闯者,杀无赦……”
声音在空旷的林间回荡,震耳欲聋,越听越渗人,我捂住耳朵,全身白毛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十分钟,最后一个白眼人从我们不远处走过,我和胡标又等了一阵子,确定没了,这才打草丛里跳了出来。
“我一个个都看过了,七爷没在里面!”胡标神情严肃的道,不知道是不是想用这话安慰我。
我点头,“嗯,我注意到了,全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这么说,七爷没变?”
我想了想,说好像是,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只对村子里的人有影响。
说完,我就意识到问题了。
这个什么狗屁伏虎将军,应该就是当年被皇帝撵到此地的那个传说中的将军,而村子里的人,都是他老部下的后代……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不然的话,根本没办法解释我和胡标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
“平安,你认识我也有一阵子了,你觉得胡哥这人怎么样?”胡标忽然问我。
我:“咋突然问这个,还行啊。”
“只是还行吗?”胡标撇嘴,“我可是把你当亲儿子……”
我瞪他一眼。
“说走嘴了,亲兄弟!当亲兄弟对待的。”胡标赶紧改口。
我说胡哥,你就别绕弯子了,想说啥直接说吧。
胡标咬了咬下唇,“七爷不知所踪,现在,想要救我爹,只有咱俩同心协力了!之前咱不是怕找不到墓吗?现在可有门儿了,你听到他们念叨啥了吗?如果我没猜错,这帮白眼人准是往将军墓的方向去了!”
我心说饶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按说我是七爷的徒弟,七爷要办的事,那就是我要办的事,道理上讲没毛病!
但此行的凶险几乎是明面上摆着,我和胡标加起来,也赶不上半个七爷的本事,盲目行事的话,岂不是和送死没两样?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