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里,就七爷您弄尸为乐,您说什么都得帮大侄子过了这难关啊!”
“去你大爷的弄尸为乐,不会唠嗑就别硬唠!”七爷被胖子一句话气的直吹胡子。
胖子造了个大红脸,杵在地上,半天没吭声。
“扶我起来。”七爷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胖子赶紧殷勤的上前扶人,说七爷,您这是要干啥去?
“干啥去?不是看尸吗?抓点紧!”
一听七爷不是真生气,确定要管他的闲事,胖子笑的满脸开花,又是捶背又是捏脚,最后鞋都没用七爷自己穿,他给穿的。
“尸首在哪呢?”七爷问了胖子一句,转过身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赶紧把他的黑色木头箱子给拎上了,小箱子漆黑,两边钉着皮带,挎在身上还挺沉。
“不远,就在宋家庄,我特意掐好了时间晚上来找您老,现在人都回去了,就俩执夜勤的民警,跟我都挺熟,咱们好办事儿。”胖子搓着手道。
“哼,就你机灵。”七爷也不知是夸还是在损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在胖子的搀扶下出了大门,我背着黑箱子,紧跟在七爷身后。
这个宋家庄我知道,就在我老家何家村的旁边,我爹有个当教书先生的朋友就住在宋家庄,老上我们家串门。
我心说两个村子离的这么近,我不会碰见我爹吧,七爷的障眼法确实能骗过外人,但真能骗过我爹吗?老话说的好,自己亲儿子,那是化成灰都认得啊。
忐忑不安的上了赵胖子的破桑塔纳,他一脚油门,我们就出发了。
要说胖子的车,那是真破,短短几十分钟的路程,破车愣是熄了两次火,也不知道这车是几手的。
进了宋家村已是深夜,农村人睡得早,四下已是一片漆黑寂静,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和婴儿的啼哭,除此之外,只有风声。
车子在唯一亮着灯的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我们刚下车,就走出了两个穿着警用大衣的男人,抬手电照在了胖子的脸上。
“刘哥孙哥,是我啊,赵法医!别照别照,伤眼睛!”胖子拿手当着眼睛,朝二人谄笑,故意把“法医”二字念的拉长了音,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干啥的似的。
“哦,赵胖子啊,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俩警察问。
胖子一笑,“这不是带了死者远亲来认尸吗,二位,觉悟还是不行啊,为人民服务不是口号,那要实打实的去做啊,领导平时是怎么教育我们的?撸起袖子加油干,哪怕流光血和汗。”
我心说我们咋还成死者的亲属了,胖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啊,但是眼见七爷什么都没说,我也不好说什么。
姓孙的警察冷哼道:“嘿嘿,得了吧,就你还为人民服务?那点心眼我还不知道,你是想立功吧?别是请了什么大仙来查案子的吧?”
胖子说哪能呢,二位,大半夜的别在这熬着了,剩下的交给我吧,你俩明早接班前回来就行,来来,抽烟。
说着,胖子很大方的扔给二人每人一条玉溪烟。
收了烟,二人表情愉快了不少,说行,我就当不知道,不过你可悠着点啊,别特么整出事来。
“哎呀,能出啥事,放心放心,我就专门摆弄死人的,比你们懂行,快走吧。”
胖子朝二人摆摆手,二人又嘱咐了半天,这才勉强放心去了。
等人走了,胖子才满脸堆笑,说七爷,老弟,没人了,里面请吧。
七爷哼了一声,说你小子,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跟我老头子不说实话是不是?
“嘿嘿……”胖子挠挠腮帮子,笑而不语。
房子并不大,进了屋,一股血腥味弥漫,老远就看见一个圆不隆冬的东西摆在炕沿边上,周围用白粉笔画了个圈。
仔细一看,我差点叫出来,那东西,是个人脑袋!
脑袋闭着眼睛,脖子以下不知所踪,奇的是屋子里虽然血腥味很重,但并没看到血。
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人的长相,总觉得很眼熟。
看了半天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人我认识,不是我爹的那个教书的朋友吗?
我一阵手脚发麻,这人来我家串门的时候,还给我糖吃呢,不过我爹不让我吃,人走以后就因为吃了他两颗糖,我挨了好几巴掌,所以印象很深,这人咋死了?谁干的?
七爷显然是不怕死人的,走到脑袋旁边看了一下,冷声道:“德柱,你不是说无法断定死因吗?脑袋都他妈搬家了你断定不了死因?我说是自杀你信吗?”
胖子一脸尴尬,咳嗽了两声,“七爷,您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怕把事儿说的太严重了请不动您吗?其实死因只是一个小问题,最主要的,是尸体身子不知道在哪,我们领导说了,这个案子极其凶残,极其恶劣,谁要是能把尸首找到,那就是立了大功,年底提干!”
“哼,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老头子我最讨你们这些衙门口的猫腻儿,你另请高明吧。”七爷冷哼一声,拽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唉?七爷,我的七祖宗哎!”胖子大叫一声,拦在了我们身前,膝盖啪嚓落地,也真是够豁的出去的,啪啪啪就磕了三个响头,脑门子都磕青了,“大侄子我下半辈子的未来可全看这回了,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胖子又提到了他爹,七爷皱着的眉毛缓缓化开了,长叹一口气,说行,德柱,你听好了,你爹年轻的时候救过我的命,我是还他的人情才管你这破事,这事以后,咱们两不相欠,你别再来找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别介啊,七爷,我还得好好孝敬您呢……”胖子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也不知真的假的,演技是真好。
“用不着,孝敬你爹就完了。”七爷没耐心的打断了他的话。
胖子抽泣的站起身,欲言又止。
七爷无语的摇了摇头,这才不得不又回到了屋里,蹲在脑袋前查看,看了半分钟,问胖子,能摸吗?
“能能,只要能找到身子,您呀,就算是把它炖着吃了,谁他妈要敢说个不,老子就……”胖子一高兴又信口胡说,嘴是真的贱,说了一半,对上七爷杀人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嘴。
七爷把脑袋捧了起来,翻过来看脖子上的断痕,我是真不想看,但既然拜了师,为了学本事,我还是强逼着自己看了过去。
只见脖子断处参差不齐,就连我这个外行也看出来了,不像是利器所致。
“是咬痕,脖子是被咬断的。”七爷转眼就下了定论。
胖子点头,“啊……对,我感觉是狼,您看呢?”
七爷摆摆手,“不是狼,一来是狼的牙齿没这么大,也没这么尖锐,二来,现在村子里都用农机了,拖拉机一响,半个山都跟着颤,山里哪还有狼,就算有老虎都吓跑了。”
胖子一愣,说是啊,您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确实好几年都没碰见野兽伤人的案子了,不是狼的话,那会是啥?
七爷指着一面断处说,你看,伤口这部分发黑,和寻常的野兽咬过的不一样,要么就是咬人的东西本身有毒性,要么……
“要么啥?”胖子问。
“要么就不是阳间的东西咬的。”七爷面无表情。
“啊?”胖子一听这话,吓得合不拢嘴,“不是吧我滴妈呀,这他妈是鬼咬的?”
“我说是鬼了吗?”七爷瞪眼,“不是阳间未必就是阴间,阳间有人,阴间有鬼,这不假,但阴阳交汇之处,还有其他的东西,山精、河妖、煞灵、山神兽……多了去了,你懂个屁。”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