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理发店,我这个气啊,一路上理都没理胡标。
胡标估计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个劲儿的安慰我,说你看,东西是我们家的,我娘送给你们我也没心疼不是,你就当从来没到手过不就完了?
我心说你懂个屁啊,魂晶事小,媳妇儿事大,我媳妇的魂儿在里面关着呢,魂晶没了,我岂不是等于把媳妇儿丢了?
可惜这话我只能放在心里咆哮,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我没法跟他说。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懒得跟他废话。
好不容易对胡标建立起的那一点点信任,因为这件事,彻底化为乌有,我现在都烦透他了。
回到火场,大火已经基本被扑灭,三师叔办完了自己的事,老远见着我惊了一下,说你小子不是去理发了吗?咋头发一点没少。
我说别提了,在理发店撞鬼了不说,还稀里糊涂的被人把魂晶给抢走了。
三师叔并不知道我戴的项链是块魂晶,闻言惊讶不小,等我把情况全说了一遍,他没好气的瞪了胡标半天,看得出来也气的够呛。
“哎?别瞪我啊,我今天可是从大火里救了你师侄儿的命,你要是冲我发脾气,那可不地道。”胡标阵阵有词。
“行,我什么都不说,等师兄回来,自有人收拾你!”三师叔白了他一眼。
店铺烧没了,我们只好换地方睡,当晚,三师叔带我们回到了他家里,那是个老式小区,房子是间三居室,我和三师叔睡一间,银铃儿自己睡一间,胡标睡客厅沙发。
这家伙混了一圈,到最后还是难逃睡沙发的命运,这就叫活该。
关上房门,三师叔说要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我头发里的瞌睡虫抓出来。
谁知他找了半天愣是没找着,说这可咋整,那虫子跑了。
“啊?跑哪去了?”我赶紧问。
三师叔脸色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总之不在你头发里,难道飞走了?”
“那太好了,既然虫子不在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剃头发了?”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剃了吧。”
说完,他找了把剪子,嘁哩喀喳把我头发给剃了,他剃头的手艺真是不怎么样,剪的长一块短一块,跟狗啃的似的。
瞌睡虫果然已经不在我头发里。
不知怎地,我感觉三师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我们不知道七爷去了什么地方,他一整夜也没回来,更没往三师叔家里打过一个电话。也许这次,他是真的生我气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起床撒尿,我也是在是睡糊涂了,推开门就往里进,等进去才发现,自己走错屋了。
房间的摆设和我睡觉那间屋子完全不一样,正对门摆着香烛,地上撒着纸钱,更邪门的是,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口黑色小棺材!
我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咋回事?这屋里怎么会有一口棺材?
三师叔家里就俩房间,不用问,这肯定是银铃儿的房间!
她人呢?
我赶紧扫视四周,别说银铃儿了,屋里连张床都没有!
这么说……我的目光落回棺材上,难道,银铃儿这小丫头,在棺材里睡觉?
想到这,我头皮一阵发麻,心说不对劲儿,我三师叔这个孙女有问题!
正常人,谁会睡在棺材里?这也太不吉利了,而且,棺材里空间狭小,睡着也不舒服啊。
忽然,一丝微弱的响动传来,黑暗中,人的耳朵会比平时好使不少,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听到的,是棺材盖子抬起一条缝的声音。
我滴妈!我鸡皮疙瘩当时就起来了,顾不得多想,赶紧退了出去!
惊魂未定的回到另一间房门口,只听里面传来了人在说话。
仔细一听,说话的是三师叔,我想起房间里有一部电话分机,应该是三师叔在打电话。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谁会这么晚跟他通电话呢?
强忍住好奇心,我蹲下身子,屏息静气的听着……
“姥姥,你别生气,我也没想到虫子会跑啊,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疏忽了,我再弄一只别的给你行不行……”
听他的语气,十分谦卑,好像是在跟对方商量着什么。
而且,我听的很清楚,他叫电话里的人姥姥。
我不由得纳闷,三师叔已经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样子,难道他的姥姥还活着?那得多大岁数了啊。
我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怎么回答的,总之,三师叔这边一个劲儿的道歉,说阴虫有的是,他还能再抓到,让对方给再宽限几天。
他说的,莫非是那只瞌睡虫?
我想了一下,应该没错,三师叔说过,虫子是帮别人弄的,看来,这个别人,指的就是这位“姥姥”。
“你要虫子就得了,怎么还惦记上人了?我警告你,那九阴之体的孩子可是我师侄儿,你少打他的主意……这个忙我帮不了……”
等等,他们现在是在说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再侧耳去听,三师叔却压低了嗓子,接下来的话完全听不清了。
又嘁嘁喳喳了好一阵子,最后只听三师叔叹了口气,说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吧,电话终于挂断。
知道了?想想办法?
三师叔答应了对方什么?是抓虫子,还是抓我?
我毛骨悚然。
我没敢马上进去,又蹲了几分钟,这才打开门,假装迷迷糊糊的要往床上躺。
“你干什么去了?”三师叔忽然发问,和刚才打打电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声音懒洋洋的,居然也在装作刚睡醒。
“撒尿。”我翻过身,不敢看他。
三师叔没有再说话,我忘不了他在电话里聊的内容,更惦记着对面屋的小棺材,一整夜都睁着眼睛,没怎么睡。
我怀疑三师叔也没怎么睡,但我没敢翻身过去确认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七爷还是没回来,我急的够呛,想要把这一夜遇到的怪事全告诉他,如果他在,管他什么熊哥、姥姥,我不信有人能伤到自己。
我不禁后悔,我这个倔脾气也是没谁了,要不是我非要跟七爷扭着来,他也不至于扔下我自己走了。
三师叔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说你别怕,你师父走南闯北,哪没去过,他半夜出去,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放心吧,丢不了,这世上能难住我大师兄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我点点头,强挤出一个笑脸。
早餐挺丰盛,夹馍豆浆,五六样咸菜,配以热气腾腾的西安小馄饨,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胡标这个混不吝的吃的赞不绝口,我没什么食欲,小口吃着馄饨,偷偷打量对面坐着的银铃儿。
小姑娘有张清秀的脸,下巴的弧度很好看,大眼睛明眸流转,牙齿又整齐又白净,长得比娟子也半点不差,说是个小美人都不过分,怎么可能是鬼呢?
可是,我又几乎可以肯定,她昨晚是在棺材里睡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见我看她,小姑娘露出个微笑,问咋了,一大早晨愣什么神儿。
我脸一下就红了,连说没事,我可能是没睡醒。
胡标一脸坏笑,玩味的朝我挤眼,那意思是在说,你小子看上人家小丫头了吧?
我懒得理他,闷头喝馄饨。
吃过了早餐,三师叔说走吧,你给那个什么狗屁熊哥打个电话,咱把东西要回来。
我摸出名片递给他,说咱能要回来吗?
“要不回来就打他丫的,打不过的话,咱实在不行,就帮他把事儿平了,我好歹也是落阴门的人,这点本事总还是有的。”三师叔胸有成竹的道。
谁知还不等他拨号,电话就自己响了,他听了一声,赶紧跑到里屋用分机去接,甚至还把门给关上了。
他的举动也太反常了,我猜,电话搞不好又是昨晚那个姥姥打来的。
打完电话,三师叔从屋里出来,整个人精气神都变了,像是被霜打的茄子,把名片还给我,说平安,魂晶得放一放了,我手头有点更重要的事要办。
说完,他也不理我们,直接背着个包出门了。
我心说这不行啊,熊哥不知道魂晶何其珍贵,万一弄丢了、弄坏了怎么办?这事不能等啊。
纠结了半天,最终,我拿起了电话,按照名片上的号码,亲自给熊哥打了过去。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