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先前我去买米时骂过我的那个城里人,伴随着声音,那三男一女四人便踏步进了破庙,我半躺在地上,摸着鼻子,他们四人走进来后并没有发现我。
在庙里扫视了一圈,带头的高个男子也就是先前骂我的那个切了声,指了指我放床的位置:“你们看,这里面还真住人啊。”
“是啊,那村民真没骗我们,不过他说这庙里住着的那个丑八怪,我怎么没看到呢?”那女生抱着高个男子的胳膊,撒娇道。
丑八怪?说的是我?操!
我也大致从他们四人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知道是哪个嘴欠的村民把我住在这里的事告诉了他们,导致这四个城里的学生大半夜不睡觉特意来我这探险?
“我草你们妈!”我当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加上先前高个男子骂我土鳖的那件事,我操起了斧头,对着那个高个男子就挥了过去。
四人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不知是被我的脸吓着了,还是被我手里即将劈砍下去的斧子吓着了,四人一齐尖叫着向后退了一步,那个女生甚至直接摔倒了。
我砍了个空,怒火也随之消散了不少,随即我就意识到自己这一下要是真砍到了真能把人砍出事来,即便斧锋再怎么钝。
但就在我准备对四人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四人便尖叫着,如同见了鬼一样从地上爬起,朝着门外逃窜出去,我原本是想追出去的,可再一想又停住了脚步,最后只骂了句神经病就关门回床上去了。
路过破庙中间一个破了瓷砖的地面,那里有个小水洼,每一回下雨,雨水总会顺着天花板上的缝隙流下来,落在水洼中,正好先前下过一场小雨,水洼之中积攒了些许的雨水,月光透过缝隙照射下来,我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小水洼,却被水面倒影出来我的模样给吓到了。
此时在我左脸黑斑的位置,根根青筋暴起,泛着丝丝金色的光芒,整张脸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但等我蹲下身子想要仔细看去的时候,脸上的青筋却又消退下去,左脸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有些疑惑,来到床头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又是摸,又是抓的,却再也没有先前我在水洼中看到的那般模样出现。
愣了好一会,我才重新躺回到床上,想着刚才那四个人估计是被我脸上泛着金色光芒的渗人模样给吓到了,所以才逃的那么快,但在这之前我根本没见过自己黑斑的另一种面孔,这到底是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心里纠结着这件事,一直到早上公鸡打鸣,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我这边才刚睡下去,庙门就又被人踹开了。
当时我正迷糊着呢,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忽然一只大手直接将我从床上拽了下来,我屁股摔地生疼,刚要发怒,就看到了我床边站着四五个年轻力壮的村民,由李金水带头,见他们一脸的怒气,我不爽地骂了句。
“你们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李天,你个狗日的昨晚做了什么?为啥那几个城里的娃娃大晚上的逃走了?”李金水一边骂着,一边伸手朝我抓来。
我抓住他的手一把甩开,此时的我也清醒了许多,明白他们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他们逃走了关我屁事?又不是我弄走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起来。
“你放屁!我昨晚亲眼看着那四个娃娃一边喊着见鬼了一边从你这破庙里跑出来的!你还敢狡辩?”另一个稍胖的村民咄咄逼人道。
我眯着眼看向他:“王二,我记得你家不是在村东头的大山下边吗?离村口十万八千里呢?大半夜的,你咋看到的?哦……难道你又去找李寡妇……那啥了?”
估计是被我说中了,王二的脸瞬间憋得通红,瞪着我,手握成拳就要朝我打来,我伸手就要去挡,可这时,李金水等人却一同压向了我,将我的双手双脚死死抓住。
王二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脸上,鼻血喷涌而出。
“我叫你他妈胡说,叫你他妈胡说!”王二嘴里唾沫星子飞扬,边骂,边扇我耳光,可他还没打几下呢,几个人忽然像是见了鬼一样,啊地大叫了一声,夺门而逃。
我看着他们几人逃去的样子,就想到了昨晚的四个城里人,于是我立马将脸朝向镜子,果然,镜中的我左脸位置如同昨晚看到的一样,根根青筋暴起,而那金光,宛如一只只金色的细小蠕虫,不断在我脸庞的筋脉之中蠕动,爬行。
很快,青筋又消了下去,此时此刻,我也彻底明白过来,只要我一发怒,脸上的黑斑就会暴起青筋,可在这之前我怎么从没发现过?
半个多小时后,我从窗户见到全村的人都朝我家赶去,至少我爸还没失踪前,那里还是我家,而现在,则成了李金水的家。
我偷摸跟了上去,一群人嘀嘀咕咕在院子里商量了许久,像是开了场大会,我就趴在院门口偷听,听到李金水说他们一早来找我,发现我居然变成了怪物,什么人头兽身,反正就是胡吹,开始村民们还不信,后来李金水说什么他已经找隔壁村的端公王柱子问过了,我其实是个鬼种,十八岁成年之后就会变异,反正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对我不利的话,最后结论就是,要村民们齐心协力,赶紧把我烧死,还说不烧死我,七月十五中元节的时候我就会变身,把全村人都给吃了。
我在门外听得浑身战栗啊,妈的,当我是奥特曼呐?还变身,这李金水这么好的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他娘的可惜了啊。
听到村民们跟着李金水附和着喊道烧死他,烧死他的时候,我心已经是彻底凉了,撒丫子就往破庙的方向跑去,准备收拾点东西,跑路。
可我这前脚刚进到破庙,后边的村民们已经浩浩荡荡地跟了过来。
弄得我根本来不及收拾东西,只提着斧子,就朝外跑,但斧子还是有些重量的,加上村里那些野孩子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没一会,我就被三两个人抓住了裤脚,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群人上来,将我按住!
我被一群人绑在了村中一颗被烧得只剩下半截树干的槐树之上,这槐树是当年陈瘸子还活着的时候要村民们烧掉的,他说槐树是鬼树,栽在村子中间会影响村子的气运,要村民们烧掉,留下烧焦后的树干,当做定风桩,能稳固风水,以保佑村中太平。
村民们用麻绳结结实实地给我来了个五花大绑,这期间,我由于愤怒,脸上的黑斑再一次暴起青筋,但这暴起的青筋除了起到吓人的作用外,根本没鸟用,甚至还给了李金水借题发挥的机会,说我这是要变身的前奏。
几个村民回家拿了火把,妇女和小孩都被叫回了家。我被死死绑着,脚底堆满了干树枝,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将火把带来。
李金水接过火把,如同炫耀般地在我眼前晃了晃,他想除掉我很久了,但随着我的长大,并没有给村民带来困难,村民们潜移默化地接受了我,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而这次,居然被他给等到了。
李金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神经病,我啐了口唾沫到他脸上,辩驳道:“你们别信他的话,那些话都是他编出来的,王柱子根本没说过我有问题,不信你们现在就去请王柱子过来,我们当场对峙!”
“啪!”话音刚落,李金水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骂道:“对峙个屁,人赃并获,你就是个怪物,还找王柱子对峙啥,老子早上亲自去找的他,他亲口跟我说的,你还狡辩什么!”
看着李金水满嘴烟熏的大黄牙,我从没有过如此厌恶一个人。
“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那你还是先变成鬼再说吧!”李金水冷笑一声,手中火把朝着我脚下的干树枝伸来!
滴铃铃!滴铃铃!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李金水整个人一顿,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我喜上眉梢。
我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在这之前,唯一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只有马明,再加上前些天刚刚加到联系人里的王柱子,只有这俩人知道我的号码,所以打我的电话也只有可能是他们俩。
而我现在这种情况,不论是他俩谁打来,都能把我从李金水的魔爪中救出。 黄泉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