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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菡惘然地与若山对视了一眼,若山不安地垂下了头。
她如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字一眼地说出,“臣妾……愿与若山一同,悉心侍奉皇上。”
她的话有如冰封的刀尖,凝结着寒彻入骨的锋利,丝毫不留情地直入他的心房,狠狠地绞割着他的要害,直教他痛不欲生。
他眼内所有的光亮全数黯淡了下来,如是满盘皆输的败将,再没有了昂扬的神采。
“好……好,既然如此,朕自会如你所愿……”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往殿外走去,脚步是沉重的迟滞,声浪轻得几不可闻,“朕便册封她为贵姬……”
一旁的若山已然听清了他的话,目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却并没有半点预期中的喜悦。转头看向桂菡,只见她一脸寥落地坐在椅上,定定地望着前方出神。
“小姐……”
桂菡径自倒了一杯酒,将酒杯凑近唇边,酒香带着刺鼻的苦辣之意冲进鼻息间,她心胃一阵翻腾,几次欲要将酒水饮下,均是未能如愿。她将酒杯攥紧于掌中,任由冰凉的酒液溢湿衣袖,惨淡笑道:“我根本就喝不下,我根本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若山上前为她将酒杯拿开,她再按捺不住,靠在若山的怀中失声痛哭。
翌日一早,同昕便命人传旨六宫,册封若山为贵姬,赐居贞甯宫。
因需将其名上报内务府,同昕又赐其随桂菡之姓,以桂若山之名记录玉牒,同赐金册金印,从此尊位于三夫人之一。
如此名位得来不易,也可算是得偿所愿,若山对待桂菡的姿态,一如既往的谦和而关切,只是于精致妆容之下的眉目间,却难掩一丝沉郁,在桂菡面前也不讳言,“皇上之所以封妹妹为妃,非因喜爱妹妹,而是因为姐姐,妹妹要想获得皇上欢心,恐怕需要时日。”
桂菡亦觉无奈,“若山,只怕从此以后要你受委屈了。”
若山微笑摇头,“妹妹未忘与姐姐的约定,侍奉于皇上身边,除却一了妹妹心愿,更是与西穆国关系重大。姐姐放心,妹妹不会因皇上的一时冷落而灰心避退。”她停一停,又轻声道,“倒是姐姐,若有良机,莫要错过。”
桂菡自是明白若山所指,不由若有所思,轻轻颔首。
东穆弘帝五年白露,皇叔同建于朝上奏请,秋獮之期已至,已依每年秋獮之例为对狩猎围场进行猎场圈选,众将军士均唯命以待,以于畋猎中遵皇命之训习武操练,保英勇善战之风,遂请皇帝今年如常率众臣前往狩猎场进行秋獮。
以赵王同建为马首是瞻的几名权臣随之一力和议,使得秋獮变得势在必行,同昕当即下令依皇叔之意如期举行狩猎。
下朝后,同昕另召了同睿进入内堂,道:“皇叔于日前便以秋獮之名将其门下将士调返京师,你可知此事?”
同睿神色凝重,“皇叔此举,臣弟确有闻知,皇叔未获皇上御准,便私下调动将士,当中必是有所图谋。”
同昕面上未见忧色,淡定道:“他有所图谋本就不出朕意料之外。他今日所提狩猎之事,正中朕下怀,朕本就想藉此次秋獮,设法将皇叔一党一网打尽。”
同睿颇觉意外,道:“皇上已有对付皇叔的良策?”
同昕目光在皇弟的脸庞上轻轻一荡,“皇叔此次齐集门下将士于京中,显然是要对朕不利,朕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麾下兵力与朕虽不相伯仲,但朕会比他快一步夺得先机。狩猎围场之处,朕已派了暗卫前往埋伏,而围场之外的部署,便需有劳皇弟了。”
同睿敛一敛心神,撩衣下跪道:“臣弟领命!”
退出干阳宫后,同睿并不马上乘轿辇出宫,只信步走在辽阔遥长的宫道上,秋浓时分,道路两旁的草木也显出几分枯败之意,看在眼中徒添了一重落寞与怅惘。
拐过红墙转角,走进树木林丛的小路之中,远远地,果然看到了凭栏而立的桂菡。
她缓步向他走近,身上的月白色绉纱锦缎长衣在秋风中飘逸如羽。
为免落人口实,同睿命随侍于一丈远之处等候,继而对桂菡道:“贵嫔娘娘前次送来的洞庭碧螺春茶香幽雅,郁醇回甘,果然是上等好茶。本王已将余下的茶叶妥善保存,待日后再细细品啜。”他放轻了声浪,“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
桂菡微笑道:“王爷喜爱此茶,总算没有白费皇上与本贵嫔的一番心意。”她垂头以丝帕掩一掩唇,“夜长梦多,须及早了结。”
同睿眉心一跳,转身面向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道:“你放心,皇兄将要出宫前往围场狩猎,我定会设法将你带走。”
桂菡闻言,心中的郁结似有些许的缓解,“真的?可是……要如何才能做到不牵连西穆国和我桂氏族人?”
同睿思忖了一下,道:“皇兄离宫后,你即称病,我会疏通太医,为你确诊身患疫症,已然回天乏术,而且随时有传染他人之虞,因而将你送离别苑,不使旁人接近。”
桂菡眼中一亮,接道:“然后我病重身亡,太医提出我尸身带有病疫,不宜停于宫内,所以,必须马上以火焚化。”
同睿轻轻点一点头,旋即又带上一丝疼怜,“菡儿,如此一来,你虽能离开凌霄皇城,但就再也不能与家人重聚了。”
桂菡以浅笑掩饰伤怀,“若能改变既定的宿命,我只能走这样一条路。”
他们深知彼此心意,相对再无言。
浑然未觉,不远处一抹窥伺的眼光潜伏已久。
九华金龙肩舆于桂宫门前停下,同昕自驾辇上下来,俊脸上布满了冰霜。他不予理会宫门前乌压压跪于一地的宫人,快步往宫内走进。他来得突然,一路走过,宫人均慌急行礼,直到正殿之内,他面无表情地往身后摆一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在殿中的桂菡与若山转头往门外望去,不由一愣,紧接着双双迎上前来,正想行礼,同昕语含不悦地开口道:“朕不要看你们闹虚文!”
桂菡和若山均是不明所以,默默退后了一步。
同昕负手,慢慢地踱步走近桂菡,脸色竟愈显阴沉起来。
桂菡敛眉垂眸,秀美的脸庞上不见波澜。
他站定在她面前,道:“朕会命人替你收拾行装。”她闻言一愕,扬眸讶异地看向他,他冷冷一笑,接着道,“朕日内便会出宫北上秋獮,你自会有你该行之事。”
桂菡怔忡不已,只觉他的话如冰天雪水,兜头盖脸地浇落在她身上,她整个儿打了个寒战,喉中梗塞,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同昕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一揪,口上只道:“你随朕一同出宫北上。”
桂菡和若山的脸色均为之一变,桂菡脑中思绪急转,期期艾艾道:“臣妾有幸得皇上钦点随御驾出宫,实是臣妾的福气……只不过……只不过皇上率众大臣军士北上举行秋獮,乃为军国大事,臣妾随行,似乎不甚妥当?”
同昕淡然一笑,绕过她走上殿中主位,坐下道:“朕出宫亦需宫人随侍,贵嫔不过是代行随侍之责,有何不妥当?”
桂菡心思忐忑,待要再说,若山款款往前一步,欠身婉声道:“皇上,能否听臣妾一言?”
同昕瞥她一眼,眼光复再落在桂菡身上,淡声道:“且说。”
若山垂下头,发髻上红珊瑚的双结如意钗随着她的动作颤颤而动,流转着柔和的光熠,她娓娓道:“皇上此次北上围场,路上固然需要宫人随侍,姐姐本应顺应皇上之意,随皇上一同出宫,可是,姐姐此时并不适宜随皇上北上……”
她接触到同昕愈渐锐利的目光,不由一怯,随即又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道,“臣妾此时之所以在姐姐宫中,便是因为知道姐姐身体不适,心中担忧,才过来照顾姐姐。试问姐姐身体抱恙,又如何能妥善侍奉皇上呢?臣妾斗胆,愿代姐姐随皇上出宫。”她徐徐跪下,“求皇上恩准!”
同昕目光在她们二人脸上来回扫视了一番,最终注视着面色惨白的桂菡,道:“朕只想听贵嫔亲口回答,你当真身体不适?你当真不能随朕出宫?你当真愿让贵姬代你随朕北上?” 宫教心愿与身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