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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缘起于此,缘尽于此

宫教心愿与身违 聆花雪 5394 2021-04-07 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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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言下之意,就是要我安分,要我认命,要我顺应你皇兄,成为他的妃子?”她惊痛交集,连五脏六腑都是苦涩的,“你约见我,不是为了给我安慰,而是要我顺从,要我忘记过往,忘记你?”

  同睿目内尽是悲戚与无奈,“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对抗皇兄而自伤身体,我不想再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惹怒了皇兄而获罪,我更不想……因为我,而令你有任何伤害。”

  桂菡整颗心似被一只无形的手往死路里攥紧,有窒息的痛楚撕心裂肺地在胸臆间蔓延开来,悲极反笑道:“这条路是我坚定要走下去的,若论错,只在于我,怪不得你。”

  她脚步虚软地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桂菡谢过茂王指点迷津。我已明白接下来应该如何自处。”

  她不欲再看他,转过身的一刹那泪水簌簌流淌,仿佛正将体内剩余的一点希翼与温情尽数倾泻流失,她一脚深一脚浅,带着狼狈的伤势,离去,以近乎落荒的凄酸为伴。

  他在自己身后说了什么,她再听不清了。

  只知他曾说,要她不再记挂以往。

  他曾说,要她一心对待他皇兄。

  他曾说,要她成为名符其实的媛则贵嫔。

  她理应要做的事,是安分。

  恍恍惚惚间返回了玥宜宫,她麻木如斯,竟不觉脸上的泪湿淋漓,也不知膝盖上鲜血再流,淌得一地触目惊心。

  若山以及一众宫婢是如何急切惊慌,她全然无心装载,只于脑中一遍一遍地咀嚼同睿的话。

  原来,从一开始,她已是极错。

  错不在于她坚持前往东穆和亲,错只在于她不应与弘帝对抗。

  爱重一个人,最终不外乎是希望得到对方,与对方长相厮守。

  憎恨一个人,却有千千万万种报复打击对方的方式。

  弘帝狠而拆散她与同睿,除却与其对抗,还应有更为高明的报复手段。足以令其痛不欲生,万劫不复。

  她傻,她太傻,在这一场战役中,受伤的人不该是自己,而应是敌人!

  受伤的应该是弘帝同昕!

  桂菡思潮澎湃,面上却是一派镇定自若,她静静地在妆台前坐下,将抹额解下,又除去白纱,额上是淡淡的红肿,若以花钿装饰,伤口想必是不会太显眼了。

  她手沾脂粉为自己的面容上妆,不过半柱香辰光,镜内之人便已是玉面如画,眉目如花。

  又命若山为自己换上一袭月桂红绣雪梅广袖长衣,传了鸾轿,要往颐祥宫而去。

  若山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终忍不住发问:“小姐,你究竟有何打算?”

  桂菡扶一扶反绾髻上的点翠凤形金簪,道:“作为皇上的妃嫔,终日的打算,不过便是好生侍奉皇上罢了。”

  若山面上一沉,眉间愁绪堆积。

  到达颐祥宫后,桂菡由内监引领进内,彼时同昕正在内堂与大臣商议政事,内监遂让桂菡于外殿等候。

  殿中宁静,桂菡安坐其中,过不多时,群臣的声音自迥廊中隐约可闻,想必是同昕议政结束了。

  桂菡正欲动身前往内堂,却在听到群臣们的一句低议时伫足,继而震惊于心。

  “对于西穆国,皇上一心主战,西穆兵力虽弱,但光帝擅用战术,若要稳操胜券,还需细加筹谋……”

  她惊骇得无以复加,步子如灌了铅一般,怎么也难往前迈开。

  同昕依旧存了要侵占西穆之心,接受光帝的和亲之议,不过是掩人耳目,使西穆对之掉以轻心!

  可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时内监前来请她进入内阁,桂菡极力平一平汹涌如潮的思绪,如是畏寒般拢一拢华丽衣襟,方缓步随内监往里走去。

  当距离他愈近,她便愈能感觉到那股森冷入骨的寒意,而心内的念头也愈加地强烈了。

  同昕自案台上走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贵嫔主动前来,当真令朕意想不到。想必是有十分要紧之事?”

  桂菡略敛一敛心头恨意,面上泛起了几丝哀戚之色,眸光隐含悲怆,垂首幽幽道:“臣妾斗胆前来求见,全因心知自臣妾进宫以来,对皇上诸多冒犯之处,皇上却一直未予降罪严惩,臣妾心有不安,也觉不甘,不愿。所以前来向皇上求一个明白。”

  同昕凝视着她,似是要从她的神情间捕捉到半点端倪来,他挑一挑眉道:“你既知你多有冒犯,又何来不甘不愿之说?”

  桂菡的眼眸中如蒙上一层淡愁的迷雾,益显楚楚动人:“皇上处处表现出对臣妾的爱重与怜惜,但对于臣妾的挑衅及不敬,却并没有包容之意,也并不能领会臣妾心意,教臣妾好生难过,此便是臣妾的不甘不愿。”

  同昕哭笑不得:“如若朕没有包容之意,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与朕说话?”

  桂菡眼睛娇嗔似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道:“皇上若是存包容之心,便不应在臣妾受伤之时,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剩得臣妾一人,独自忍受伤痛之苦;皇上若是能领会臣妾心意,也不会疑问臣妾何故不甘不愿,竟是半点也不能明白,臣妾如此任性妄为,全是为了要让皇上对臣妾多加几分关注……”

  言至此处,她胸臆间难忍苦涩,泪水夺眶而出,或真或假地点缀着她此刻的撒娇撒痴,她适时地掩面低泣。

  同昕来到她身侧,“全是朕的不是,都怪朕。”

  他迟疑了一下,终是将她拥进怀中,她顺从地倚在他胸前,泣声渐平,眼帘低垂,遮挡了眸中的厌恶,泪珠点滴沾于脸庞,有如梨花带雨。

  他低头看她,轻轻道,“朕一直以为你……只没有想到你心里存的是这样的念头,你太傻了,朕爱重你,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允许你伤害自己,朕心里有你,没有任何条件。”

  桂菡扬眸,含泪的双眸清灵动人:“皇上此话当真?”

  同昕轻抚她的鬓发,眼眸内倒影着她期盼的面容,柔声道:“君无戏言。”

  他所言每句,全属肺腑。然而,他又知,她态度忽然转变,未必便如她自己所言的那般缘由。

  看到她破涕为笑,似已是全无芥蒂。然而,他仍旧能自她回避的眼神中察觉到她的言不由衷。

  他捧起她的脸庞,细细端详片刻,道:“你额上的伤尚未痊愈,快把花钿揭去,让朕替你上药。”

  她微有惊讶,任由他将自己拉到一旁坐下,又命内监传太医将药送至颐祥宫。

  “皇上,菡儿已经好多了。”她眼看着他亲自接过太医手中的药,讷讷道,“哪可劳皇上金躯为菡儿操劳?”

  同昕小心翼翼地为她将药膏涂于额上,那一痕红肿紫瘀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尤其地惹人心怜,他接触到她惴然不安的目光,只微微一笑,道:“菡儿不再将朕拒之千里之外,朕非常高兴,你便让朕为你做一件事罢。”

  无妨,她纵然另有所图,也许并非真心诚意,可是他不在乎,也无需在乎,从他决意要将她纳为妃子那一天开始,便已预料到如今的一切。

  他愿花费加倍的心思,为真正进占她的心灵,辰光,当然是无期限的。

  只要她愿意让他走近她的世界,便已足够。

  桂菡心底蔓出一股冷嘲,对他此时此刻的细致专心。她的面上却是满满的柔情与温柔:“是臣妾的错,不该怀疑皇上的情意。只是,皇上可否答应臣妾一事?”

  同昕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你且道来。”

  桂菡垂首娇柔一笑,婉声道:“待菡儿额上伤口痊愈,皇上再不要替菡儿上药了,还是为菡儿画眉点花钿,可好?”

  同昕为她拭去沾在颊边的一滴泪珠,含笑点头:“朕答应你。”

  桂菡笑靥如花,明媚的笑意却怎么也蔓不进冰冷如寒窑的心底。这一步既已踏出,便再没有退缩的余地,无论她心中的恨有多深,她必须将这份恨意转化为她坚持下去的支撑。

  如果她的仇恨于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那么便要让他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相对于恨,爱也许更容易让一个人沉沦。

  她愿以虚情假意织造致命的罗网,一步一步诱他身陷其中,永不翻身。

  他对西穆国虎视眈眈,她会竭尽自己的每一分力量,在他有所行动之前,令他于自己的股掌之内欲罢不能,继而全盘打破他的西侵部署!

  她誓要为此倾尽所有,孤注一掷,成则身退,败则身亡,她绝不言悔!

  他伸手将她抱拥入怀,温热的唇试探着轻吻她的额角,她闭上眼睛,强令自己唇边泛起柔婉的微笑,以无声的默许等待着他施予的轻怜浅爱。 宫教心愿与身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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