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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争巴蜀秦楚角力 迷情心痴王误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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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张爱卿呀!”惠王指张仪道,“亏他想出这个妙主意,扣牛一头,要不然,不定捅出什么娄子来呢。”

  “什么娄子?”司马错挠挠头皮,“臣一直纳闷呢,原本讲好了的,莫明其妙就扣掉人家一头,任谁也想不通。”

  “呵呵呵呵,你呀,这脑瓜子何时才能拐个弯呢?”惠王乐道,“通国此来,随行人员一大堆,立等运牛,而如何征伐,我们尚未备好,暂时顾不上此事。无事则生非,通国使臣中或会有人随处走动,万一有人走漏风声,金牛之计岂不泡汤?张爱卿这先扣牛一头,通国一行,上上下下就会为这头牛揪心,无心他顾了!”

  司马错这才明白张仪用心,真正佩服,朝他大竖拇指。

  “二位爱卿,人家把路修好了,下面的戏就该我们去唱。”惠王说着话,引二人直趋御书房,让内宰从书架上抱出两块麻油布,在几案上摊开。

  摆在案上的是两份地图,一份是蜀道图,包括终南山的三条山道。

  面对这份标志详尽、比例恰当的地图,张仪、司马错惊愕之余,无不感动。单看笔迹,就知是秦王亲为。看来,就巴、蜀二地所下的功夫,秦王一点儿不比他们少呢。

  “两位爱卿,”惠王看向地图,“巴、蜀就在这里。礼尚往来,人家主动送来大礼,我们也该有所表示。这如何表示,寡人想与二位议议。”

  “以臣之见,”司马错开门见山,“可将兵士杂糅于送牛队伍中,大军悄悄跟后,借苴人欢庆之时袭击,我保管能出奇制胜。”

  “是哩。”陈轸亦是点头,“此人没除,终成你我大患。”

  惠王笑笑,转向张仪:“爱卿意下如何?”

  “好是好,只是胜之不武。”张仪亦笑一声,算是作答。

  “是哩。”陈轸亦是点头,“此人没除,终成你我大患。”

  “对付那些蛮人,有什么武不武的?”司马错急切辩道,“再说,这样可以减少伤亡。让我大秦勇士死在那些尚未开化的贪金人手里,在下还舍不得呢!”

  “若是此说,”张仪接口,“大将军只会伤亡更大!”

  “咦?”司马错怔了。

  “在下问你,”张仪两眼直盯住他,“大将军劳动三军,如此吃力地翻山越岭,只为一块小小苴地吗?”

  “当然不是。”司马错当即应道,“待在下控制苴地,就可长驱直入,杀蜀、巴一个片甲不留。”

  “巴人、蜀人并不是猪,你这背信弃义,磨刀霍霍,一上来就把苴人灭了,巴、蜀二王还不拼命?人家熟门熟路,既得地势,又得民心,而将军是人地生疏,鹿死谁手尚难预料呢。再说,即使将军最终取胜,巴王、蜀王溃退至四周山林,巴、蜀之民是听从将军呢,还是跟从巴王、蜀王?将军只能下更大力气去追踪巴王、蜀王,巴、蜀之民更将是伤痕累累,四分五裂,控制已难,将养恢复就更需时日了。这样的巴、蜀,非但于大秦无助,反会成为大秦累赘,有不如无。”

  “大人不想征巴,难道是对巴、蜀不感兴趣?”

  张仪一番高瞻远瞩的妙论,莫说是司马错,即使惠王也惊怔了,连连击掌:“爱卿妙言!”

  “荆楚!”

  “这这这……”司马错挠挠头皮,“如此不成,如何征伐,相国可有锦囊妙计?”

  “暂时没有,”张仪做个苦脸,又笑了,“不过,只要用心,相信能够想出。好事不在忙中起,是不?反正路已修通,急也不在这一时吧。”

  “呵呵呵,”惠王笑出几声,“你俩不急,寡人倒是急呢。”

  “臣晓得了,”司马错听出端倪,凑上身去,“大王想必已有锦囊妙计了?”

  “妙计没有,锦囊倒有一个,”话音落处,惠王真从袖中抖出一只锦囊,摆在面前几案上,“此囊是有人让郢都斥候递回来的,说是楚人听闻巴、蜀有屙金之牛,也要去抢一头呢。若是不出寡人所料,楚国大军此时当在征巴途中。”

  此言如同晴天霹雳,张仪、司马错皆是一震,面面相觑。单征巴、蜀已非易事,楚人若是再来插一脚,岂不是……

  尤其是张仪,内中震撼非比寻常。张仪深知,与巴、蜀打交道最多的莫过于楚人。在过去近百年中,楚人溯江水而上,已攻占涪陵,完全控制由楚入蜀的江上通道,夺取巴、蜀只是迟早之事。楚人已定吴、越,若是再得巴、蜀,将会成为庞然大物,秦国若想与其抗衡,难度可想而知。楚不能定,何以定天下?人生不过几十年,张仪的背脊骨都是凉的,不敢再想下去。

  “咦,你二人对起木脸来了?”惠王非但无忧,反倒乐不可支,“巴蜀如此热闹,寡人真还有点儿兴奋了呢。”

  “大王,”司马错“咚”一拳砸在几上,“我们这就发兵吧。单打巴、蜀,末将还觉得没劲呢。跟楚人大战一场,方才过瘾!”

  “让爱卿说着了,寡人也是!”

  “大王,”张仪回过神来,眼角瞟向那只锦囊,“送此囊之人,是……”顿住话头,目光征询。

  “呵呵呵,”惠王乐了,“就是你的老朋友,陈轸!”

  张仪咂吧几下嘴皮,深吸一口长气。

  此囊的确是陈轸送回秦国的。

  纵亲伐秦未果,有功于秦的陈轸却被张仪排挤出秦国,不无郁闷地再次使楚,也自然而然地再次投奔昭阳。在楚国,怕也只有昭阳晓得他、信任他、能够收容他了。

  二人相见,客套话还没说完,昭阳就向他抱怨起征巴的事来。

  “征巴?”陈轸吃一大惊,“啥人征巴?”

  “屈氏!”一声“哼”字过后,昭阳恨道,“屈门真正无人了,指望一个乳毛小子来翻江倒海,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昭阳急看过来。

  “哪个乳毛小子?”

  “屈原!”昭阳不屑地撇下嘴,“屈宜臼嫡孙屈伯庸的种。”

  昭阳急看过来。

  “乳毛小子?他多大了?”

  “不晓得,听说是十七八了吧,还没加冠呢。”

  “呵呵呵,”陈轸笑过几声,“果真是个乳毛小子!敢问大人,何以生一个乳子的气呢?”

  “上卿有所不知,”昭阳略略皱眉,“别看他小,鬼精得很呢,听说颇具才名,甚得殿下器重,此番蒙殿下举荐,为楚国纵亲副使公子如亲随。”

  “殿下不过是让他历练一下而已。”

  “是历练。”昭阳略顿一下,“不过,听公子如说,此番盟亲的盟誓就是此人起草的,连苏秦也对他另眼相看!”

  陈轸长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有顷,微微点头,拱手贺道:“楚国有此大才,幸甚,幸甚!”

  “什么大才!”昭阳冷笑一声,震几,“看我如何……”不知想到什么,生生将后面“收拾他”三字憋回肚里,但肚皮却一鼓一鼓,口中兀自喘气。

  “敢问大人,”陈轸刨根问道,“此人与征巴有何关联?”

  “说起此事,在下倒想问问上卿呢。”

  “大人请问。”

  “听说你们秦人欲送五头会屙金的神牛给苴侯,可有此事?”

  “哈哈哈哈!”陈轸爆出一声长笑,“什么神牛?狗屁!全都是张仪那厮瞎编出来的。”

  “张仪?”昭阳心里一沉,“听说此人官拜秦相,可是真的?”

  陈轸点头。

  “唉,”昭阳脸色沉郁,长叹一声,半是自语,半是责怪陈轸,“想当初,真不该……”所省词句,显然是后悔听从陈轸所言,放走张仪。

  “是哩。”陈轸亦是点头,“此人没除,终成你我大患。”

  “大人不想征巴,难道是对巴、蜀不感兴趣?”

  “好了,”昭阳转过话头,“我们还是说说苴人吧。苴人为此开山辟路,难道是上秦人的当了?”

  陈轸不答反问:“会屙金子的神牛,大人信不?”

  昭阳沉思一时,摇头。

  “莫说是大人,连三岁孩童也不会信。若是秦国真有屙金神牛,秦王舍得送给他人吗?换到楚国,即使大王愿意送人,大人舍得不?”

  “要是此说,”昭阳盯住陈轸,“那个乳子所言,真还不可等闲视之。”

  “敢问大人,他是如何言的?”

  “是哩。”陈轸亦是点头,“此人没除,终成你我大患。”

  “乳子所言,与上卿一般无二。金牛不过是诱饵,秦人欲借苴人之力,开山辟道,再借此道征伐巴、蜀。”

  陈轸微微点头:“大人意下如何?”

  “唉,”昭阳长叹一声,“乳子之言,让在下一口否决了。哪想到殿下不依,一口气闹腾到章华台,大王偏听殿下,倒让在下……”顿住话头,神色黯然,有顷,猛然抬头,盯住陈轸,“上卿来得正好,快帮在下拿个主意。”

  “大人不想征巴,难道是对巴、蜀不感兴趣?”

  “上卿有所不知,蜀人本为荆人,蜀荆气息相通,习俗相近,两国和睦久矣。蜀地去楚甚远,由蜀人居之,与荆人居之无异。至于巴地,尽是穷山恶水,要之何益?”

  “征巴?”陈轸吃一大惊,“啥人征巴?”

  “巴人盐泉,岂不是大利?”

  “巴人盐泉,多在我手,只有两处道路险恶,皆离江水甚远,争之吃力。再说,巴人世居巴山,既不能赶尽杀绝,就得给人家留条活路,是不?”

  “大人既对巴地不感兴趣,那就让给秦人好了。”

  昭阳急看过来。

  “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陈轸斜他一眼,晃晃脑袋,“道路既修,秦人必寻口实出兵,且成此功者,必是秦相张仪!”

  昭阳震惊。

  “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陈轸加重语气,“张仪野心不在苴地,不在巴地,亦不在蜀地!”

  “其心何在?”

  “荆楚!”

  “此乳子所言矣!”昭阳脱口而出。

  “是哩。”陈轸竖拇指道,“在下是以恭贺,大楚得此明眼少年,幸甚!张仪此番诱哄苴人修路,其志不在苴地,而在巴、蜀。张仪若得巴、蜀,必定会北图汉中,南图黔中。大人试想,秦人已得商於,若是再得汉中、巴、蜀和黔中,居高临下,各路向楚,郢都能得保乎?”

  “暂时没有,”张仪做个苦脸,又笑了,“不过,只要用心,相信能够想出。好事不在忙中起,是不?反正路已修通,急也不在这一时吧。”

  昭阳倒吸一口凉气,不相信地望着他:“张仪有那么大的胃口吗?”

  “呵呵呵,”陈轸苦笑几声,微微摇头,“大人可否记得,此人一出山就灭掉越国,为大楚扩地逾三千里,其胃口能算小吗?”

  昭阳又吸一口气。

  “大人,巴、蜀之地,不下数千里,粮、盐之富,不逊于大楚,至于山珍……”

  昭阳扬手止住他,声音嗡嗡的:“若是出兵遏秦,上卿可有良谋?”

  “能制秦人者,非屈将军不可。”陈轸点出屈匄。

  于昭阳而言,屈门是不可承受之重,是以陈轸的话音尚未落定,昭阳的脸色就黑沉下去。

  “请问大人,”陈轸却似铁了心推荐屈匄,“在楚国柱国中,最熟悉秦人战略战术者,当是何人?最熟悉秦、巴山水者,又是何人?”

  陈轸一语道中要害。多年以来,身为楚国的两大柱国将军,昭氏一门以征东征北为要务,与吴、越、中原列国对抗,屈氏一门则负责征西,主要与巴、蜀、秦抗衡。如果西征,屈匄确为不二人选。

  昭阳陷入沉思,陈轸也闭上眼去。

  “陈兄,”昭阳猛然抬头,冷不丁问道,“照理说,你是秦使,该当为秦说话才是,为何这般为楚说话了?”

  “在下身为客卿,”陈轸拱手道,“在哪儿都是客。在秦是秦客,当为秦谋;在楚是楚客,当为楚谋。今到大人府中,当为大人谋。”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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