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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准备开门问一问隔壁的紫夜,却发现房门已经打不开。
怎么突然上锁了?
她拍了拍房门,喂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她没有再拍了,转身看向自己的家。
难道这是这里的一种临终服务?让她回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家里,看看她熟悉的环境,回忆回忆过去?
是呀,她是应该好好回忆一下过去,等一下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朋友她的生活她所能感知的一切,都会消失。
至于她会去哪里,是上天堂还是步入轮回,都是未知。
“这样也好,我死了就可以跟爸妈团聚。”乌童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照片墙上爸妈的照片,心里突然升出一些憧憬来。
她一张张地浏览,慢慢地回忆自己跟爸妈在一起的时光——那些快乐的时光。
但是,她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照片墙上怎么没有弟弟乌宁的照片?”
她将照片全数拿下来,一张一张地翻找,真的没有弟弟的照片。
弟弟?
她按着头回忆,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弟弟乌宁的记忆,她除了知道他在普洋中专上学,知道他到诡村试胆,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外,其它的都没有印象。
难道凰拿走了我的记忆?
不,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
因为她心里清楚,从知道弟弟失踪的第一天,她脑海里除了有一个弟弟的印象外,并没有多少关于弟弟的回忆。
她一直没有去回忆,是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找弟弟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无瑕顾及其它。
难道是因为紫夜先生知道她要跟弟弟续命,所以屏蔽了她对弟弟的记忆?
乌童决定到屋子里找一找弟弟存在的痕迹,要不然这一切也太可怕了。
她先去了主卧室,里面是她父母生前休息的房间,她推开门,爸妈的结婚照依然挂在原来的地方。
卧室的梳妆台上也有她为妈妈准备的水仙花。
妈妈活着的时候很喜欢水仙,所以在妈妈走后,她依然会在爸妈的房间里养一盆水仙。
她拉开衣柜打开抽屉,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变。
她转身又跑到次卧,这是她的房间,靠窗的电脑还开着机,那个因为生气而被她摔掉的键盘正可怜地倒扣在电脑桌面上。
房间的床上还有一些被她胡乱丢在上面的衣服,这是她赶去诡村时着急收拾行李而弄的。
一切的一切跟她昨天出发来这里时的一样。
她跑出去又四处查看,厨房、卫生间、阳台,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弟弟乌宁生活的痕迹。
这不可能呀,就算弟弟住校,家里也应该有他的衣服。
再说紫夜先生为什么要把弟弟乌宁从她的记忆里隔离开,它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
乌童回到自己的房间,脑子里乱七八糟,她想不出安排她回到自己的家里的用意。难道是想告诉她,一个没有弟弟乌宁的家才是她真正的生活?
还是,它想劝她让她放弃为弟弟乌宁续命?
“我已经决定了是不会放弃的。”
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高喊着,然后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她感到好疲惫,好累,她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突然,她身下的地板开始晃动,就像地震一般,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她的电脑从书桌上摔了下来,然后掉入一个看不到的深渊里,紧接着她的衣柜,她的床,她房间的一切一切都被摇晃着掉入那个看不见的深渊里。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想爬起来冲出房间,当她的手快要触到房门的门把手时,有人从外面推开门。
“乌童。”是紫夜先生。
他穿着一件家居服,满脸含笑地看着房间某处。
“小懒猪,你还要睡到几点?”他笑着经过乌童身边慢慢地走到房间的正中央。
乌童惊讶地看着他,她明明就在他面前,为什么他视而不见地走开?
她回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所在地方已经不是她的房间而是一间装修简约空间更大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一张像是榻榻米的床垫,此时的床垫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乌童本人。
乌童就这样坐在一角看着床上的自己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仰起脸对进来的紫夜说道,“夜,我肚子饿了!”
夜?她喊紫夜为夜?
他们之前认识?
乌童看看朝另外一个自己走去的紫夜,又看看懒洋洋坐起来的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想伸手去拉紫夜,但是手指伸出去却从紫夜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她,因为对于她来说他们只是一个影像,一个凰想让她看到的影像。
“想吃什么?”紫夜坐到乌童的身边,他的手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目光里全是宠溺的微笑。
乌童闭上了眼,钻进紫夜的怀里,十分享受般地吸了吸鼻子,“夜,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有一股荷花的清香。”
——有一股荷花的清香。
乌童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回荡,她突然想到到诡村时她也闻到了紫夜先生身上的荷花香味,当时她还觉得紫夜先生不仅人长得帅,味道还很干净。
后来他朝她笑的时候,她也有过她是不是认识他的既视感。
如果她真的认识紫夜先生,跟他会是现在她所看到的这种亲密的关系吗?
这些是凰给她的幻像还是她被抽走的记忆。
没有人给她答案!
乌童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她蜷缩在角落里闭上眼不再看也不再听。
不知为了多久,恍恍惚惚间乌童感觉到有风吹来,她仰起脸看向四周。
四周的环境又变化了,这次不是她的家也不是那间装修简约的大房间,而是一个樱花飞舞的地方。
那风卷着片片樱花朝她飞来。落到了她的头上,衣服上,铺满了一地。
乌童伸出手,那花瓣像是有灵性一般,旋转着落到了她的手心。
乌童笑了,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心愿,这个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可以和爱的人一起去看场樱花。
现在,她就要离开这个人世间,凰大人可能是知道了她的心愿,所以就为她单独地下了一场樱花雨。
“谢谢!”
她把那片樱花紧紧地攥在手心,想让它在黄泉路上陪着她。
“乌童。”
一个声音轻轻地呼唤着她。
乌童回过身,就看见紫夜站在那樱花树下。
他一身紫色长袍,配上一头紫色的长发,在纷纷扬扬的樱花下显得格外的飘逸,如梦如幻。
“紫夜先生?”乌童站了起来,垂手而立,看着他。
“时辰到了,我们该上路了。”
乌童点点头,她再次看了一眼四周的樱花,含笑着朝紫夜走去。
走近紫夜时,她看到紫夜先生眼里落下了一颗泪。
“紫夜先生怎么哭了?”
“没什么。”紫夜拭去眼角的泪,伸手将乌童拉入了怀中。
“没什么。”他继续说着,但是声音里有哽咽。
乌童想紫夜先生肯定是在为她难过,他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紫夜先生。”乌童伸手也抱住了他,“你不用为我难过,把命给弟弟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我爱他。”
紫夜没有说话,他将她抱得更紧。
“我想,”乌童吸了吸鼻子,“弟弟如果知道我为他做的选择,他应该会原谅我,因为活着比死去更受煎熬。”
紫夜听她这么说,问道,“所以他就更应该好好地活着,对吗?”
乌童点点头,“对,因为他不仅仅是为自己活,还要为我活。紫夜先生,你回去后一定要告诉我弟弟,让他不要再玩游戏了,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对不起。”紫夜松开双臂,认真地看着乌童的脸,再次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帮你带话给乌宁,领你到诡村之后我要回神域了。”
“神域在什么地方?”
“它无处不在,只不过它跟你生活的世界不属于同一个时空。”
“平行世界?”
“对。”紫夜垂下双眸,他长睫之上再次挂上泪珠。
“那你再也不来了吗?”乌童想了想又问,“你不是修行者吗,在人间修行是你的任务,你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我爱你!”
乌童愣住了,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然后又看了看满天飞舞的樱花,突然她就笑了。
“紫夜先生,我知道你有法术可能会读懂我的心,但是你也不用为我做这些,在去黄泉的路上我有樱花陪我就行了,并不需要你来扮我的爱人。”
紫夜沉默了,他看着她,眼眶湿润。
乌童不想再磨蹭,既然她选择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弟弟,那就痛快一点,早点让她去完成这个使命。
至于像刚才那些乱七八糟影响她判断的影像,她希望再也不要出现。
因为依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分辨不出那是真实那是幻境。
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紫夜先生是可以相信的。
于是,她催促紫夜。
“紫夜先生,我们走吧!”
“等一下。”紫夜拉住了她,“续命是逆天而行,只有南山大开的时候才能以命还命。所以续命与被续命者必须都是自愿。”
“所以……”紫夜深深地看了乌童有眼,然后伸手罩住了她的额头,“所以我必须还回你被我拿走的记忆。” 诡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