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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封山寨,本是郁闻风觉得都值得让她余生拼命守护的地方。
从前,她每日上下书堂,教孩子诗词歌赋,与林淼嬉戏玩闹。这里,风儿柔,花儿香,郁闻风以为这样平淡的过一生是最平常之事。可是如今,都成了奢望。
自那日过后,林邺整日待在林淼的房间里,不出来。杨歌宓尸体怎么办,林邺也是不闻不问,说任由他们处置。或许是报应吧,杨歌宓最后的结局,是被寨子里的人草草收拾,将杨歌宓扔下山,与稞吉一样。
那日过后,昀生也便疯了,在山寨里四处晃悠,时常还跑下山,不知去哪儿。
以为四封从此能平安无事,再不见血。可一天夜里,却有消息传出,林邺却要抓了李而。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一下子传到了郁闻风耳边。
郁闻风猜出来,大当家是不想放过李而。趁林邺还未有所动作,郁闻风先他一步,赶去了李而的房间。
李而此时并不知道大难临头,还捧着书,在读。
郁闻风也不管李而现在如何震惊不解,立刻便夺下书。说道:“快走!”
“怎么了?”李而问。
“大当家今晚就要抓你,你快走!”郁闻风也来不及多说,拉着李而就往门口走。“你应该没什么行李吧?”
李而仍旧懵着。“只几件在四封做的衣服!”
“那根本不算行李!”说完,硬是拉着李而趁着天黑跑出了门。
郁闻风躲着看寨子大门有无其他人看守,看到空无一人才又拉着李而出了寨子大门。
“你下山时,若碰到分叉路,就只管往右走。野猪夹在的位置只有松树底下,你当心就好。大概走两炷香时间就能下山!”郁闻风快速将下山的方法告知李而,话音落下,就推着李而快走!
可李而却迟迟不动,犹豫不决。
他从前是多想下山啊,可现在,他竟然踌躇不定。
“你随我一起下山吧,若是大当家知道是你放我走,定不会饶了你的!”李而现在并不担心自己死或者活,而是担心眼前这个送他下山的人。
郁闻风坚定,塞给他自己存着的三锭银子,说:“不会的,你安心下山吧!我一生都不会离开四封。只是你……”一顿,接着道:“别再回来了!”
夜晚漆黑,李而看不见郁闻风眼眸的哀伤,只是这份哀伤,不单单只有郁闻风,还有李而。
“我……”李而抿着唇,本不想说,却又忍不住不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郁闻风温柔浅浅,道:“今生无缘。”四个字,满是凄凉。
凉风习习,不知不觉,天渐渐冷了。
李而痴痴地望着轮廓都不清晰的郁闻风,说:“李某永远会记得郁先生的好。”
“不必了,你我只是过客,不必李兄挂心!”郁闻风说罢,潇洒转身,进了寨门。
李而这一生,有三件事是他的转折点。
一件是亲人转危为安,一件是金榜题名,一件便是认识郁闻风。
可是,他不知。
不知郁闻风是女子,不知自己早将她放在心上,更不知送走他那晚,郁闻风转身时流得不舍的泪。
今生无缘,或许就是他们的命运。
李而一直望着郁闻风的背影,至少隐没在黑暗里,消失在视线里。
*。
李而不知所踪,林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郁闻风,但是他无法再去惩罚郁闻风。
他身边,只剩下郁闻风了。
坚毅如他,累了,也怕了。
秋天的四封,冷清了。
落叶飘落,给本热闹的四封添了无数悲伤。
郁闻风捡起落叶,将它夹在账本中。这一页,记录的刚好是上一次他们抢了一贪官污吏的买官卖官换来的银子,就是昀生偷了一千两下山的那笔。
这也是四封这几个月来,最后一次下山。
林邺跟郁闻风说,自己想金盆洗手可。郁闻风应着,说他也同意,若将山间田地开发,种上蔬菜,水果,小麦,再加上时常去打野味,山寨的人也能自食其力。
可就在这时,昀生跑上了山。疯疯癫癫地在寨子各个角落里大吼着说:“李而是状元爷,李而是状元爷!四封要遭殃了!四封要遭殃了!”重复着说着,使得寨子里的人恐慌万分。
林邺抓来昀生,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听他喃喃自语道:“李而回了京城,陛下要屠寨了!陛下要屠寨了!”
虽说昀生疯了,但林邺还是不得不信几分,忙差人下山去打探情况。
他上次下山时,并未在京岭看到有任何消息说状元郎失踪,陛下下令寻找的。
等了一日,打听消息的人一回来,就将情况一一向林邺和郁闻风禀报。
原来状元爷无故失踪,陛下私下有下令让各地方官寻找,但是京岭山府衙不作为,作势在城内寻了一次就没有动静,百姓根本不知道当朝状元爷失踪。两个月前,京岭知县汪成毅在城内碰到状元爷,便带着李而一起见京面圣。还未等李而开口,汪成毅朝邀功,并说状元爷是被四封山寨抓上了山。李而辩驳,说自己只是受伤多月,在外疗伤。李而懊恼,那日只是刚下山,在京岭客栈住了一日,不巧便碰到了汪成毅。他想除去四封山寨,京岭百姓都知晓,他也知晓。
陛下见李而不承认,自然不信。可与汪成毅串通一气的临县知县徐祖,写了一本奏折,交于汪成毅。他高举奏折,接着禀道:“禀陛下,这是临县知县徐祖的奏折。”太监接过,交给陛下一过目,陛下便雷霆震怒。拍着案几,道:“四封山寨,一个不留!”
百姓间还传言,陛下三番两次寻李而,问李而可知上京岭山路,李而均是沉默不答。陛下一怒之下,摔了被子,恐吓李而,怒言。“你不说,寡人自有办法,烧山!一个不留!”李而信以为真,忙写了封信,派人按照他说的路线前往京岭山,告知他们让他们逃命。可一转眼,那人竟将路线告诉了陛下。
正说着,一群人打猎回来,急冲冲冲进大堂,将从山间捡到的包袱扔在了地上。包袱散开,里头除了几件衣服和碎银子,赫然醒目的就是一方官印。
林邺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忙吩咐下去,让众人连夜收拾东西,随他一起下山。
林邺让郁闻风也简单收拾一下,库房里的银子也一并带去,那么一大群人,下山总要吃喝。
库房的银子整整装了两大车,全寨的人都集中在空地中央,人心惶惶。小孩子们都躲在父母身后,戒备的看着大人们整理这来,吩咐那边。
“娘,我们要离开家吗?”小舞牵着她奶奶,问着在低低抽泣的母亲。
小舞母亲含泪,艰难点点头,安慰着小舞:“我们会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家!”
那边,林邺问郁闻风。“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了!”
“那我们走吧!”
可带头的林邺和郁闻风还踏出山寨大门,前方就出现了一片亮光。
林邺一慌,带着队伍又纷纷退了回来。
“是兵!”郁闻风也有些乱了。 若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