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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现在有些看明白了,那个大胡子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不能接受现代合成的方式去获取气味。
而小女孩也并没有否认萃取是个不好的办法,她只是想让大胡子接受合成也是获得气味的一种方法。
“并不是所有的气味都能通过萃取获得,有些无法通过萃取获得的气味,就要用到合成的方式。”
大胡子被小女孩怼地哑口无言,一张脸逐渐涨红成猪肝色。
他气鼓鼓地看着这个个子还不及自己腰眼的小女孩,再次道,“有本事,你把龙的气味也合成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
小女孩的表情有些委屈,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嘴。
“你合成不了龙的气味,就别站在这里说风凉话!毛还没长全呢就敢在我面前跟我谈调香,哟,五点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冲杯奶粉看动画片吧!哈哈哈……”
大胡子的讥笑声让小女孩有些窘迫,周围那些看戏的也纷纷跟着大笑了起来。
小女孩握紧拳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谁说龙的气味不能合成?”一个略带温暖的声音从小女孩的身后响起。
还在大笑着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女孩一扭头,就看到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神温柔,嘴角带着笑意。
大胡子卷起了衣袖,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纹身,示威一般地瞪着少年,“龙的气味不能人工合成,这一点谁都知道!”
他看了一眼少年的腰间,什么都没有,“你又不是调香师,一个外行人,瞎掺和什么!找死吗?”
林鹤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看向那个大汉,“想要合成任何一种气味,都需要原有的气味做参照,你们之所以说龙的气味无法合成,那是因为调香师几乎没有见过龙,根本没有人了解这种伟大而古老的生物。你们对龙知之甚少,甚至从不知道它的气味。失去了参照,当然也就无法合成这种气味,但这并不代表,龙的味道是不能被合成的!”
林鹤的这一番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龙的气味无法被合成,这可是调香师公认的真理,他随随便便就推翻了?凭什么?还是个外行人。
“所以你这么说,只是在为难这个小女孩而已,你让她合成龙的气味,那我反过来,以对等的方式问你,你能从龙的身上提取龙的味道吗?如果你能提取,她就能合成!”
大胡子只能用一副凶相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
“我……我当然能提取!”大胡子紧张地结巴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找回了自信,他叉着腰挺直胸膛,怒目瞪着林鹤,“除非你先给我找条龙来!”
场上围观的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哈哈哈龙?他能给你找条蚯蚓来就不错了!”众人开始奚落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猖狂!趁早知难而退,也不会落得现在被大家嘲笑的下场了。”
“更何况他连调香师都不是,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行外人!喂!我说,行外人,到点了,回去给这个女娃子冲杯奶粉,不然该赶不上看动画片了哈哈哈……”
奚落声连成一片,大家都在等着这位年轻人知难而退,谁知……
“好。”
林鹤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却出奇地沉稳,没有半点慌乱,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再看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闪躲,此时的场面并没有让他觉得窘迫,他根本不在意众人的奚落。
他说好,仿佛这是一件他能办得到的事情。
“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大胡子已经等着看他怎么出洋相了。
短暂地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奚落声,骂他不自量力的也有,说他不懂知难而退的也有,就连那个小女孩都觉得他这次夸下海口,等下必定难以收场了,于是她拉了拉他的手指头,示意他算了。
可林鹤却万分淡然地笑了笑。
“他还笑得出来?真是不自量力。”
有风从人群中拂过,起初只是细小的微风,渐渐地,风势变大了,越来越大……
那些摆放在毯子上的香料,被风呼地吹起来,各种干花散落一地。
围观人的笑容逐渐僵硬在脸上。
“怎么回事?香市从不起风的!”
他们的头顶,乌云密集地聚拢在一起,大家不可置信地看着天空,“不会吧,要下雨了?”
“这不可能!香市是密闭的虚幻空间,这个地方根本不会下雨,打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香市下雨。”
大家纷纷又看向林鹤,发现少年神情认真地看向天空,仿佛想要从这层层乌云中寻找着什么,于是大家越发惊恐地瞪大眼睛揣测,“不会……真的有龙吧……”
那人话音刚落,就迅速被另一个人打断,“不可能!龙怎么可能来香市!你别做梦了。”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雷声自天际滚滚而来。
此时林鹤不再看天了,他示意小女孩躲在摊贩的帐篷底下,随后自己也站了进去。
一滴雨水,落在了大胡子的脑门上。
他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上依旧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有了第一滴之后,雨水很快就落了下来,来势极其迅猛,砸的那些围观群众措手不及。
一部分人纷纷捂着脑袋躲在了帐篷底下躲雨,还有一部分人依旧一脸懵逼地站在雨中,直到现在都想不通,香市为什么会下雨。
难道,那个少年真的带来了一条龙?
这个念头刚冒出,便被他们迅速压了下去,不可能的,一切只是巧合,或许这只是少年耍的一点小手段,现在并不是真的在下雨,而是他们中了他的气味陷阱,产生了下雨的错觉。
可是当他们伸出手,切切实实地接住雨滴的时候,却又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直到他们看到,被雨水浸泡过的干花,逐渐舒展开花瓣,恢复成被采摘时的新鲜模样,花瓣上那抹极其饱和的颜色,不仅刺痛了他们的眼睛,还给予他们的心脏重重一击。
被掐断的花枝在雨中迅速长出根系,牢牢地抓住土地,抓住了自己曾经失而复得的东西。
嫩绿的叶片由卷至舒,最后变成深绿的绿色,衬着颜色鲜明的花瓣,长出花苞,重新盛放,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美妙而温和。
众人惊讶地看着遍地的花朵,在这股浓郁的芬芳之中,他们还闻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
“龙腥味!”
那是调香师对于龙的唯一认知,也是他们唯一能从龙身上闻到的气味。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人群不安又躁动,“所以,现在我们的头顶上,真的有一条龙!”
没有人敢再奚落他了,事实上此刻他们脸上挂着的,并不是奚落的笑容,而是激动的笑容。
一颗颗因为见到龙而雀跃的心,最终化为了感激的情绪。
“我这辈子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离龙那么近……”第一个人跪了下来,对着天空连连磕头。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调香师们用最虔诚的方式,去瞻仰,去膜拜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们梦境中的那条龙!那是他们的信仰,像古人膜拜日月星光。
现在,这一切不再是梦了,他们的头顶,有一条切切实实存在的龙!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少年带给他们的礼物。
他们再次看向少年的时候,完全换了一种目光。
有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来香市做什么?”
“林鹤。”少年如是道,“我来香市,是为了找玄台香。”
“我有玄台香。”一个小个子香料商人忽然站了出来,他有些狼狈地在大雨中飞奔而去,随后在自己位于角落里的摊位中翻翻找找,又以一种狼狈的姿态飞奔回来,献宝一般地将一大捧玄台香抱在手里摊开,放在林鹤的面前。
“都……都给你……”那人的眼神里带着崇敬,“不要钱!”
林鹤却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这么多。”
他只从中拿了四根,“这个竹筒里装着三品香的香方,算是交换,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那个香料商人再次推辞,“我就想送给你,不收你任何东西,你拿去就是了。”
林鹤不管那人如何推辞,依旧把香方塞到他的手上,“白檀说,玄台香要三年才能长成,费时很长,培育的条件也非常苛刻,如果不能达到它想要的气候和温度,玄台香就会休眠停止生长,我知道这并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所以不愿意白拿你的。”
“白檀?”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白家人?”
先前的大胡子调香师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就青了。
人家不仅当场拿出一条龙打了他的脸,现在分明还和三大调香世家的白家人扯上关系,摆明了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角色。
谁不知道,白家的小女儿白檀,年纪轻轻就能调制五品香!
他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到现在也只能调制一些三品香,四处倒卖香料混日子。
他有些懊恼,之前还觉得他只是个连调香师等级考试都没通过的外行人。 天命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