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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破解障眼法的方式很简单。”李默然道,这个方法甚至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心中什么都不想,便能看到木块上真正的内容。”
一旁的唐弈然啧了一声,“你说的倒简单,一般人怎么可能心里什么都不想,你就算喊个出家人来看,人家也未必能看得清楚!”
这时候,一直站在一边的白檀发话了,“这倒不一定。”
众人纷纷看向她。
白檀当着大家的面,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摸出一个透明的瓶子,这一次里面装的,不是透明的气味,而是一棵像人参一样的,根茎类的东西。
只不过那东西的颜色和人参完全不一样,人参是土黄色的,这玩意儿是青紫色的,上头还长着细细的茎条,茎条上刚刚才发了芽,小而柔嫩的叶片卷在一起,看上去像芝麻的叶子。
白檀很是可惜地叹了口气,“都发芽了,本来还想用它多培育几株出来的,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底下的根部拔了一条根须,浸泡在矿泉水瓶子里,这玩意儿的生命力极强,只需要一条根须,就能一直繁衍下去,只是生长周期非常漫长,刚才拿出来的这一条,她整整养了三年。
“这是玄台香。”白檀介绍着,“属于二品香,是难得一见的不需要调制的香。”
她把玄台香分了几份,递给众人,“来,放在嘴里嚼一嚼,以前的出家人就经常嚼这种玄台香,嚼完之后就无欲无求了。”
林鹤把玄台香放在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他差一点点就吐出来。
可是苦味过后,他的大脑瞬间就变得清明了很多。
他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里带着迷茫与困惑,一时间,他竟然想不起他们的名字,甚至于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原来所谓的无欲无求,就是忘记一切,抛去姓名,用婴儿的目光,去探究整个世界。
他向前一步,站在木块这个十字形区域的正中央。
木块上的那些淡绿色荧光物质,像浪潮一样,从木刻的缝隙里,沿着他的脚背不断向上,直到将他的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林鹤身在其中,头脑一片空白,心中别无所想,很快,就看到这些荧光物质降了下来,不断在他的身边幻化出高山流水。
它们像粉末,又像是流动的水流,在他的身边,变化出各种模样。
林鹤像看电影一般,看着这些荧光物质的演示着生命的起源,时间的流逝宛如风沙,将一个个文明覆盖掩埋。
从崇山峻岭中,走出一个长发女人,她活了很久很久,直到高山变为大海,她依旧孤独地站在那里,最后,女人还是死了,她的躯体一分为二,化为粉尘,飘散到天空中,成为了日月星辰。
文明还在继续。
荧光物质不断变换组合,在他的身边构建出了恢弘一时的长安城。
而他此刻就像是个巨人一般,站在长安城的最中央,俯视着街道上蚂蚁一般的人群,他们没有脸,只是由荧光物质组建而成的粗略形状。
街上的杂耍人卖力地翻着跟头,孩子们拿着糖葫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奔跑,奔驰的骏马擦身而过,孩童停在窗前,看着窗内的人埋头制造着什么。
盛极一时的焰火渐次在天空中炸开,一团又一团,林鹤一伸手,就能摸到它们。
凉凉的,没有温度,没有烟气,没有色彩。
窗内的人终于完成了一件作品,他捧着一个东西从屋里走出来,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那人太小了,他手上捧着的东西也太小了,林鹤想要看清那东西的样子,结果周围的荧光物质像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单单把那人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大到了林鹤的面前。
没有颜色,看不清细节,只有形状,像个香薰炉。
很快,那个巨大的香薰炉也从林鹤的眼前散开,黑暗中,出现了几列闪闪发光的字,让林鹤情不自禁地想要念出来。
可当他开口之后,一旁就已经传来了白檀,李默然,唐弈然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低沉,像是排练了很多次一样,整整齐齐,像是被催眠一般地诵读着。
“焚香之器,形如南山。”
“所焚之香,传自西域。”
“丁缓巧手而铸,又用匠心雕刻。”
“麝火埋朱,兰烟毁黑;色如彩云,光如明星。”
“景象澄明,香气袅袅,气息氤氲,总有春意。”
那些字随着众人的诵读声而消失,最后所有的荧光物质像雨滴一般,依次落下,再次依附到木板上。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木板上。
唐弈然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他搓了搓自己的脸,一口吐出了嘴里玄台香,“你们看见了么?这家伙,好大阵仗啊,在旁边看是2D画面,站上去就成3D了!真是太神奇了,感觉跟外星高科技似的!”
白檀同样吐出了嘴里的玄台香,用纯净水漱了漱口,“别乱说,什么外星高科技啊,你这是在低估古人的智慧,我觉得,那些荧光物质应该也是一种被驯服的生物,它们拥有超强的记忆力,刚才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是千百年前的人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荧光物质的生命力很强一直活到现在,或者说,它们的记忆也是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所以无论繁衍了多少代,它们依旧能遵循最开始被驯服的那一代,明确自己的位置,从而排列组合出各种画面。
“就像是奥运会开幕式,你还记得吗?活字印刷术,每一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们相当明确自己什么时候该站起来,什么时候该蹲下去,所以这些荧光物质的原理跟那场表演是一样的,它们也很明确自己什么时候该升起来,什么时候该降下去,事实上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能构筑出这样的画面,这些的动作和运动轨迹,就像是它们的本能一般。”
白檀稍微分析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不可否认,我们最后看到的那些字,内容就是在描述并赞美博山炉,所以这个地方应该和丁缓墓有关。”
再结合之前大家提出的猜想,丁缓墓可能跟香市一样,是一个与晋城完全重合的幻觉空间,“所以我觉得,这个地方,更像是一扇门。丁缓是长安巧匠,自然一身傲骨,这首诗完全就是用来称赞博山炉的,他就是想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不约而同的读出来,夸赞他的博山炉,这首诗后面,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只不过恰好这个时候,我们的玄台香用完了,没能看到。”
白檀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大家还得再用一次玄台香。
可是上哪儿去找玄台香?林鹤再次看向白檀。
白檀一摊手,“别看我,我身上可没有了,不过玄台香属于二品香,香市里一定能买得到。”
李默然走到一旁,接了几个电话。
接完电话后,他就向大家表示,香市他就不去了,等到他们找来了玄台香,他会抽时间再来,现在他需要处理家族事务。
上次前往香市,还是在救白檀找香童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林鹤和唐弈然摸索着自己去的,当然,如今的唐弈然对自己之前的记忆根本没有印象,因为他这部分的记忆已经被先代后觉者继承走了。
这次有了白檀的带领,他们前往香市就顺利了很多。
当三个人来到聚香鼎前面的时候,唐弈然稀奇地要命,追着白檀问东问西。
“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摆摊儿?如果随便都能摆摊岂不是乱套了?你们这个香市有专门的人管辖嘛?这些房子是他们自己买的,还是租的?一年租金多少啊?我倒是挺喜欢这种古风建筑的。”
白檀被他吵得捂住了耳朵,也不答话,只管往前走。
前头熙熙攘攘的一大堆人,里三层外三层都为了个圈儿,不知道在看什么稀奇事儿。
唐弈然好奇心旺盛,当然也要挤进人堆里看个究竟。
只见市集的正中央,有一栋类似于酒馆一样的建筑。
这是一栋非常醒目的建筑,说这栋建筑醒目,不仅仅是因为它别致的造型,还因为这栋建筑完全位于香市的中央,等同于其他所有的建筑,都是围绕它而建造的。
酒馆总有三层,门面上两个飞檐高高地翘起,飞檐底下各自挂着两只红灯笼,等到唐弈然再次仔细观察时,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灯笼,而是两块会发光的石头。
那石头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四面围上木窗户,红光就透过这些木窗照射出来,既能照明,又不那么刺眼。
唐弈然又换了个角度,转到了人群的另一边,发现这栋酒馆的每一面都有精致的飞檐,那些发光的红石,就从飞檐的底部垂下来,远远地就能看到红彤彤的光,非常漂亮。
酒馆并不是全封闭式的,有些地方是墙,有些地方则是用围栏简单地围起来,从外面就能看到酒馆里的摆设。 天命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