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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为主,爱者为仆。
……
厚重的乌云自天际滚滚而来,遮天蔽日地笼罩着这座城市,随后一个惊雷响起,云层中闪过磅礴金光,山雨欲来,人人自危。
然而,今天的狂风中裹挟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白檀撑着黑伞,站在天台的顶端。
暴雨顺着伞脊流下,滴滴答答,汇聚成雨帘。
空气湿度急遽上升,血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白檀将视线放在眼前的这具被雨水冲刷着的尸体上。
这是一具年轻女尸,仰面躺在地上,圆睁着眼,嘴边挂着诡异的笑容。
血水从她的身底下流淌而出,从最初的暗红,被冲刷成淡粉色。
而后,在某一瞬间,那些从伤口处流淌而出的血液开始回流。
她的尸体像海绵一样在吸收着水分。
明明还在下暴雨,可尸体周围却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干燥区域。
渐渐地,女尸手臂上的暗紫色尸斑不见了,她停止了腐烂,死气沉沉的皮肤开始变白,自内而外透出光泽来,仿佛在一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力。
白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在自己的面前悄然发生,直到女尸的嘴唇动了动……
她盯着女尸的双眼,看见她的瞳孔逐渐聚焦,像活人一般绽放出了神采。
时机已到。
一根黑色的,带着尖刺的藤蔓,从女尸的瞳孔深处,刺破她的眼球钻了出来。
那藤蔓生长的速度惊人,女尸的五官转眼便被这些疯狂生长的藤蔓占据。
她的喉咙因为藤蔓的穿梭发出了低吟。
死人开口说话。
眼耳口鼻开出了花。
刹那间,异香扑鼻。
白檀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这股香气。
你闻着它,脑中便会想到阳光,操场,穿着运动服的高中生喘着气,满头汗水地冲过终点线,伙伴们站在操场两边欢呼。男生们的球鞋,与篮球场的地板发出摩擦声,一个完美帅气的投篮过后,场上传来女生们的尖叫声……与眼前的一幕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花很漂亮,尖锐而美好,开在青葱年岁的身体里,重叠的花瓣饱吸鲜血,颜色殷红,甚至微微发光。
“正当是开得灿烂的时候啊。”
白檀叹了口气,俯身摘下了一朵。
花朵与藤蔓之间的联系被掐断,创口处流下红色的汁液。
就像是气球上的细微破洞,那些花朵赖以为生的养分,就从创口处迅速流失。
剩下的花朵转瞬间便枯萎了。
现在,她手上的这朵花,是唯一的一朵了。
白檀将那朵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随后将它封存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在瓶口的分类标签上写下了几个字:婆娑花,青春。
就在白檀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天台上的铁门被人用力踹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将她团团围住。
“警察!别动!”
……
……
晋城警局门口,已经被记者堵满了。
“听说鼎鼎大名的扼杀者抓到了?怪不得门口这帮记者那么疯狂!”
扼杀者是媒体给那个杀人犯起的称呼。
扼杀者出现于三个月前,犯罪周期,短频率高,手段恶劣,因只对年轻的高中生下手而得名。
姚江忙了一夜才整理好手头上的资料,“你们这些人,身为刑警也跟着外面那帮记者瞎起什么哄?就是当场抓了个嫌疑犯,至于是不是还得鹤爷审过才知道。”
“我可见到那个嫌疑犯了,就是个小姑娘,鹤爷亲自审的?鹤爷要么不审人,真正审起来……”
“没办法,扼杀者这桩案子搞这么大动静,局里天天轰炸式施压,只能逼着鹤爷亲自出马。”姚江喝了口咖啡,苦味在舌根蔓延开来。
他咂了一下嘴,抱着文件走向审讯室,边走边道:“什么人要是落咱鹤爷手里……啧,也够呛。”
姚江没有直接进审讯室,而是进了审讯室隔壁,想透过镀膜单反玻璃先看看情况。
结果门一开,里头黑压压一片,个个恨不得脸贴着玻璃,看戏似的,差点没把他吓死。
“嗬!都干什么呢!盗窃案不用查了?偷车贼不用找的?线人不用跟进了?一个个都闲得发慌是不是?信不信我立马汇报给鹤爷,一个个废了你们?”
“我们这不是难得看见鹤爷审人么,就都来学习学习。姚哥你就通融通融,我们也没白观摩,这不是都带了笔记么。”
姚江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作为林鹤的官方发言人,面对这么多林鹤的崇拜者和脑残粉,脸上倍儿有光,他看向隔壁的审讯室,不禁露出了老母亲式的微笑。
审讯室内的灯光有些晃眼,钨丝在高热时发出刺鼻的气味,让白檀有些不适。
“能把门打开透透气吗?这里的味道很糟糕。”
坐在对面的男人一口回绝,“不能。”
他的座椅离桌子有些远,灯光在他的身上投下鲜明的界限。
男人抱着手臂背靠座椅,看不清模样,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
“姓名。”
“白檀。”
“职业。”
“调香师。”
“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我闻到那里有我想要采集的味道。”
“什么味道?”
白檀沉默了一下,缓缓道:“那孩子……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十七岁。”
“那就对了,十六七岁的孩子,正当年少,只有他们的躯体,能培育出青春的味道。”
这话听得姚江浑身起鸡皮疙瘩。
其他人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乖乖,这小姑娘看不出啊,年纪轻轻的,说出来的话,真是变态啊……是扼杀者无疑了吧?”
此时,男人的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从暗处探出身子来,松开抱着的手臂,两只手按住桌子的边缘,将距离拉近了一些,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
白檀先看清了他的手,而后是他的脸,清秀俊美,森然冷冽。
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像夏夜里的星辰,澄澈而透明。
又像是幽寂山林中,倒映着满月的一汪泉水。
山间鹤鸣,波澜未惊,萤火先起。
……
……
林鹤觉得自己碰上了难缠的主。
眼前的人,他有些看不透,就连她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你说你是顺着气味找到案发现场的?那照你这么说,以后我们警察查案,也不需要撒网布线,收集证据,只需要一路闻过去,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
“我可没这么说。”白檀觉得对方明显在怀疑自己的说辞,便继续解释着,“我说的调香师,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职业。调香师的鼻子,可以闻到很多你们无法分辨的味道,这是一种天赋,不是后天能锻炼出来的。”
她想了想,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暴雨来临之前,蜻蜓会成群结队地出现吗?因为它们能闻到龙的腥味,这种味道调香师也能闻到。”
她说这些的时候,秀气的面孔上带着认真的表情。
姚江拿着资料笑着走进审讯室,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这姑娘脑子绝对有问题。龙的腥味……哈哈哈哈,那照你的意思,每次下雨,都是有条龙在我们的头顶上施云布雨咯?”
白檀点头。
姚江笑得更欢了,“那你见过龙咯?”
白檀诚实地摇头,“龙是最古老最伟大的生物,不会轻易被人类看到,但是他每次布雨,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腥味。”
她想了想,补继续充道:“蜻蜓……也能闻到。”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对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手铐困住的双手,有些负气道:“有些东西,你没见过,不证明它就不存在,就像尸体上开出的婆娑花,你们以前见过这种花吗?”
林鹤与姚江对视了一眼。
随后林鹤将天台的死者照片放在了白檀的面前,修长的食指点了点,“你认识这种花?”
照片上,女尸的皮肤变得黯淡不堪,尸斑沉积了下来。
那些穿破她的五官生长出来的野蛮藤蔓,像秋天原野中一折就断的枯枝,毫无韧性地耷拉在破碎的眼眶里,藤蔓上的花朵失去水分皱巴巴地蜷缩成一团,呈焦黑色,风一吹,就化成灰。
白檀点了点头,“这些婆娑花都枯萎了,我有一朵盛开的,就在我的包里,开花的时候,我摘了一朵,你们能把我的包拿来么?”
一分钟后,姚江导拎着白檀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被倒在了桌子上。
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滚得满桌子都是,看得白檀很是心疼。
她把自己被手铐困住的双手伸了出去,眼睛里带着委屈与乞求,可怜巴巴地看着林鹤,“能帮我松开么?反正我也跑不出去。”
林鹤帅气地挑了挑下巴,姚江便上前解开了白檀的手铐。
她从瓶瓶罐罐中挑拣出一个透明容器,摆在了桌子正中央。
“就是它?”
姚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花瓣层叠舒展,每一处脉络都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咱们每次到现场之后,花都枯了,倒是从没见过一朵新鲜的。”姚江感叹着。
林鹤没有看花,而是重新打量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姑娘。
一身寻常到不能寻常的衣服,头发自然卷,梳了了简单的马尾,发尾卷翘,一双眼睛狡黠而灵动,她说话没有晋城的本地口音,应该是外来人。
白檀见林鹤这样打量自己,也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林鹤骤然皱眉,却听见白檀的笑声变得渺远起来。
她明明坐在自己对面,声音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想要站起来,可自己的双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无法动弹了…… 天命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