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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和白檀两个人，竭尽全力才把她按住。
“别扶着我了，去帮他们！”李默然知道，仅凭林鹤和白檀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压制住鬼上身的阮宜杭。
而唐弈然只能加快速度扶李默然过去。
纪一蒙见此情景，已经被吓懵了，被陈威一句吼醒，“还不快过来帮忙！”
四个人接连压住了阮宜杭，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稍稍一抬手，就把纪一蒙甩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也接二连三地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阶上，受到了重创，一时之间缓不过神来。
这会儿唐弈然终于扶着李默然上去了，可那鬼仿佛知道李默然是它最大的威胁，冲过来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唐弈然受到了惊吓，站在一边，眼看着那鬼把李默然举到了半空中，情急之下，只能抓住阮宜杭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他咬地很用力，血都出来了，可阮宜杭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意，就是不松手。
唐弈然现在满嘴的苦味儿，捂着肚子倒在一旁直犯恶心，“她的血怎么是苦的？”
李默然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满脸通红，几乎窒息。
林鹤不顾自身疼痛再次冲了上去，扯下头顶的藤蔓在阮宜杭的脖子上绕了几圈就往后扯。
阮宜杭终于被迫松手，可还没等李默然喘上一口气，就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李默然的后背撞在了石壁上，当场失去了意识。
这一幕都把唐弈然看懵了。
他急忙上前查看李默然的状态，“他昏过去了，怎么办？没了他，还怎么驱鬼？反正我不懂，你们懂吗？”
“太乙香！”白檀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了调香用品。
她坐在原地纠结了一下，“可我是女的……林鹤，你来！我去换你，其他人都去帮忙！”
白檀不敢放松警惕，立刻冲上去，抓起一些藤蔓，缠到她的肚子上，纪一蒙和陈威配合着向后拉，唐弈然则是忙着把昏迷的李默然搬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林鹤帮他们把阮宜杭绑到石柱上，这才腾出了手去调香。
这些调香的器具白檀都是贴身带着的，调制太乙香所要用到的材料也全都有，林鹤用白檀先前教给他的方式，把注意力放在嗅觉上，再与视觉融合，眼前的世界出现了改变，各种气味的材料此刻正散发着不同的气味分子。
现在问题来了，他连调香师认证考试都没参加，一上来就调制高阶的六品香，这对他绝对是一种挑战。
事实上白檀自己也从没调制过六品香，所以她一直都是五阶调香师，连白檀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能做到吗？
“林鹤，按照我说的顺序，依次在佛骨中放入香料，注意观察它们的融合情况。”
林鹤盘腿坐在那里，这是他第二次调香，上一次调香虽然成功了，但是成功地莫名其妙的，这一次，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成功。
“菖蒲，牛黄，苜蓿香……”
为了把阮宜杭捆在石柱上，大家已经精疲力竭，纪一蒙不明白林鹤到底在干什么，一个劲儿地大喊着，“喂！过来帮忙啊！”
“你别吵！”唐弈然安置好李默然之后也上前帮忙，顺带训斥一下他，“他是在救你们的命！”
先前在信上，唐弈然已经初步了解了调香师这一职业。
他知道林鹤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惜他已经顾不上参观了，“林鹤你最好快点儿，我们不大撑得住了！”
“麝香，雄黄，合昏树……”
情况危急，林鹤尽量让自己沉下心来，先把情绪稳住，接着就开始按照白檀所说的顺序，依次放入香料。
各种奇异的气味分子在他的周围旋转，漂浮……
他摊开手，那些气味分子便亲切地朝他凑过来，像风，像雾，像星辰，像大海。
具象的，无形的……
它们被林鹤放入佛骨中，混合在一起，起初，它们显得随意而又凌乱，仿佛天地混沌之初，世间万物都处于无序的状态。
紧接着，他开始用石杵搅拌，研磨，始终顺着一个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他看见那些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气味分子，有如星云一般聚拢在一起，它们有着各自的颜色，散发着各自的光，像是宇宙中的亿万星辰，渺小的渺小，宏伟的宏伟……
“现在加入知见草。”
林鹤扯下一根藤蔓，准备放入佛骨之中，那边的白檀立刻阻止，“太多了，知见草的味道会掩盖其他味道的，少一点，一半就行了。”
气味与气味在调和的时候，应当势均力敌，不能让其中一方盖住另一方。
一旦任何一方的气味过于强大浓郁，它们就会像强盗一样，扫平其他气味，把它们当成敌人，直到彻底杀死它们。
林鹤按照白檀所说的分量，加入了知见草，这分量应该已经很准确了，可知见草一旦放入，立刻打破了气味之间的平衡。
那种感觉，就像是宇宙的星云之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他必须及时补救，否则一旦有气味“死去”，调香就失败了。
“你到底好了没有！我们这边坚持不住了！”
被绑在石柱上的阮宜杭正在激烈地反抗着，可她越是反抗，那些藤蔓反而缠地越紧，如此循环往复，石柱上竟然出现了裂缝，整根柱子开始晃动了起来，随时都会断裂。
林鹤现在还是调香新手，并不知道具体的补救方法，这时间他想到了自己的血。
他记得自己上次在骸骨森林调香的时候，最后失败了，误打误撞滴入一滴血，这才让所有死去的气味活了过来。
他的血似乎是一种有效的融合剂。
于是林鹤立刻将自己的血滴入佛骨之中。
原本乱到极致的气味瞬间得到了微妙的平衡，他们有序地排列在一起，混合成一种全新的气味。
那气味让在场所有的人一下子变得放松了起来，疲惫的身体被重置，所有人宛若获得了新生。
而此时附身在阮宜杭身上的那只鬼，痛苦万分地嚎叫了起来。
太乙香，使人身心归善，百鬼远遁。
他成功了！
阮宜杭在哀嚎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垂下头不动了。
陈威看了一眼她的镯子，“恢复正常了……”
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阮宜杭还有呼吸，鬼离开之后她就悠悠转醒了。
白檀欣喜地走到了林鹤的面前，“你能调出六品香来，就是六阶调香师了。只要我帮你在长老面前作证，你就能免过调香师认证考试，直接成为六阶……”
“可是我还不会调三品的香。”之前白檀给他的灵犀香香方，他试验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你六品的香都能调，三品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三品香几乎没什么用处……”
“可我还是想学好调制三品香。”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固执。”
林鹤笑了笑，“我只是觉得稳扎稳打不是一件坏事，调香师的考试我还是想要正常参加，因为那样可以见到更多的调香师，他们身上总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阮宜杭渐渐恢复了神智，她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唐弈然自告奋勇，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那我的手臂是怎么受伤的？”阮宜杭指着自己小臂上的伤口，“看上去像个咬痕。”
唐弈然立马心虚地咳嗽了几声，“你被鬼上身之后简直六亲不认，可能是你自己咬的吧……我去看看李默然怎么样了……”
李默然由陈威背着，情况不容乐观。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撑不住了，我们必须赶紧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把他送去医院。”
“到顶了……”
白檀是第一个到达石梯顶端的，很快她就被眼前这座恢弘的塔型建筑所吸引。
“好像是一座塔。”白檀用手摸了摸塔基周围的围栏，补充道：“铜的。”
其他人也先后登上了顶部，纷纷被眼前的这一景象所震慑。
这是一座高大的铜塔，样式有些像寺庙里供奉舍利的浮屠塔，塔基底部有三层围栏，而塔身只有一个正方形的单层阁，阁楼顶部是高耸的塔尖。
纪一蒙对这种样式的建筑有些印象。
“这简直就是放大版的铜浮屠，你们看，标准的浮屠样式，底部三层渐收的围栏，这部分叫须弥座，中间的塔身四面都开了门，门两边是直棂窗，四角攒尖，塔刹高耸。佛教用铜浮屠供奉舍利子这样的佛门珍宝，眼下这座铜浮屠这么大，明显也是建来供奉更加珍贵的东西的！”
纪一蒙越说越激动，竟然直接往铜浮屠里走了进去。
“小心些！这个地方不可能毫无防备地让你进去！”白檀及时叫住了他。
纪一蒙轻笑一声，“就算有问题我也要进去，反正都已经没命出去了，不如把这铜浮屠里的宝贝都看个够……”
他说着，便开始研究其了铜门两边立着的铜力士。
“你们都应该来欣赏一下这工艺，古人的智慧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此时的纪一蒙丝毫没有注意到，铜力士的手动了动…… 天命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