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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稀奇。
作为后觉者的唐弈然都不知道的事情，变成书呆子之后，竟然知道丁缓墓的位置！
看着林鹤一脸怀疑的样子，唐弈然随即解释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考古队的人说在郊区找到了一座墓，墓里边儿刚出土了一些东西保存起来有些困难，想要先借博物馆放一放。”
书呆子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片，“我看信上说，丁缓墓在晋城，可晋城就屁大点儿的地方，早些年底下倒是有个大墓，不过已经被挖过了，那天我解说的西汉……杀人什么的器来着？”
林鹤无奈扶额，“是西汉杀人祭柱场面贮贝器！”
书呆子挠了挠头，听见林鹤的补充，立即点头，“对，就是那个器，当年就是从晋城底下的大墓里挖出来的，那座墓早就已经被搬空了，所以不会是丁缓墓，倒是郊区的那个刚发现的小墓有这个可能。”
书呆子用了排除法，丁缓墓在晋城，屁大点地方，一个大墓，一个小墓，大墓已经挖过了排除，那小墓就一定是丁缓墓。
林鹤不知道书呆子的自信都是来自于何处，不过眼下除了那个有嫌疑的墓，他们也没有其他线索。
不过他总有一种预感，丁缓墓是不会那么简单就被他们找到的。
“现在咱们就过去，到时候找机会混进去都一定没问题。你放心，我昨晚才发现的事情，那个复活的后觉者肯定不知道，他没能继承地了我这部分的记忆，所以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林鹤从前没有进古墓的经历，至于现在这个纯真到极点的书呆子唐弈然，就更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了。
两个人只准备了一些手电，连铁锹都没敢带，毕竟要当着考古队的面混进墓室里已经很困难了，再带这么大一家伙，一定会露馅儿。
这座墓的位置位于晋城的郊区，人烟稀少的地方空气必然清新。
林鹤不懂风水，书呆子以前可能看过风水的书，懂一些，但现在已经不懂了。
林鹤思来想去，他带着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进墓实在危险，无奈之下只有联系了白檀，三个人在一个小山坡上会面。
白檀的身手虽然不如他，但是懂的好歹比他们多一些，再加上唐弈然已经在信里把白檀的身份说清楚了，至少他可以确定，他们现在是朋友而非敌人的关系。
林鹤把事情跟白檀一说。
“什么！找博山炉！你们是疯了吗？丁缓是长安巧匠，他的墓必定是机关重重，地点极其隐蔽，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人家找了几百年都找不到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被你们找到？”
丁缓制造的博山炉，在所有的焚香器具中排行第一。
多少调香师穷其一生，都找不到半点踪迹，能被他们找到的概率，简直比中彩票还低。
唐弈然有些气不过了，“我确定这地方百分之一百是丁缓墓！你凭什么说它不是，你有证据吗？”
白檀这会儿才注意到了唐弈然。
她打量了一下他现在的模样，穿着书呆子的标配：格子衬衫，甚至还打着品味底下的领结，胡子几天没刮，下巴上一片邋遢的青灰色胡渣，头发里有股异味，没喷香水，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有品位有修养的历史小百科唐弈然吗？
“这智障谁啊！”白檀忍不住吐槽，“一个星期不见，你怎么邋遢成这样？还有，你上次为什么给我下药？”
书呆子一脸无辜，那些事情都是有记忆传承的唐弈然做的，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林鹤急忙解释了一下，这一切都是误会，并用唐弈然失忆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他没有把唐弈然的身份告诉她，毕竟当初唐弈然如果想要告诉白檀自己的身份的话，早就告诉了。
他没有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那么林鹤自然也不会透露出去。
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小山坡上。
远远地就看见山坳里搭了几个军绿色的帐篷，一些警卫时刻守在挖掘地周围，保护着考古队的安危。
唐弈然虽然是个书呆子，但是之前的身份基础还是稳扎稳打地留在了脑袋上。
单单是这个晋城博物馆有史以来最年轻馆长的头衔，就足以让那些警卫对他们一行人放松警惕。
这个考古队的负责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大家都叫他方教授。
据说这位老人家考了半辈子的古，每一次下墓都是亲力亲为，身边更是带出了一大批得意门生。
方教授看见唐弈然的到来，很是激动地跟他握了握手。
“听说唐馆长年纪轻轻，对历史和文物方面的研究就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不瞒你说，我这个老头子和你是志趣相投啊，这次终于见面了，我有几个文物方面的问题还想咨询咨询你呢。”
林鹤一听，这不是出大事了么。
唐弈然现在哪里会这些？
还咨询？他能把文物的名字读全读顺了就不错了。
赶紧上前阻止，抓住方教授的手握了握，“教授你好，我是晋城警局刑侦队队长林鹤，这次来这里是来配合文物保护工作的，听馆长说，你们刚出土了一样奇特的文物，需要先放在博物馆里保存？”
林鹤的话题岔地很是及时，救了唐弈然一命。
方教授说起这件刚出土的东西，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激动。
“确切地说，这样东西并不能称作是文物，而应该是植物！”
老教授招呼他们几个人进了一个帐篷，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玻璃匣子。
那株植物，这会儿就躺在这个玻璃匣子里，看上去已经枯萎很久了。
杆子上只有叶子，叶片发黄，丢在地上跟杂草无异。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唐弈然围着玻璃匣子转了几圈，丝毫没看出这根枯草和其他枯草有什么不同之处。
在他看来，这可能就是一根枯死在墓穴里的杂草，被方教授当成宝贝挖出来了，连根都没有，像是被人凭空掐断的。
“这可不是什么杂草，你再看看。”方教授示意唐弈然再多看看。
可他再多看一年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啊。
方教授看到唐弈然一脸苦恼的样子，这才说道：“这草在《山海经》里有过记载，天生无根，你想起来了没有？”
他能想起来就好了！
倒是白檀，看着那棵打蔫儿的草终于有了些印象。
“这难道是女香草？”
“对了！就是女香草！”方教授看见终于有人认识这棵草，激动的要命。
能让白檀有所印象的草，必定是香草。
“这草的名字好奇怪，为什么要叫女香草？”唐弈然问道。
这时候，方教授终于舍得打开玻璃匣子了，他示意唐弈然不用戴手套，徒手拿起那棵草。
唐弈然在众人的注视下，用两根手指将那棵草捏了起来。
顿时，一个令人作呕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臭气熏得唐弈然直打喷嚏。
他急忙捏着鼻子把草放回了玻璃匣子里，臭味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么臭的草，为什么要叫它香草？”那味道简直是他这辈子闻过的最熏人的味道。
方教授笑而不语，示意白檀去拿那棵草。
同样的一棵草，被白檀拿在手里，原本打蔫儿的叶片一下子舒展开来，绿意顺着叶脉存存铺开，整棵草看上去生机盎然，更让人惊讶的是，刚才还臭的要命的草，竟然开始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那香气沁人心脾，就连帐篷外面的人也都闻到了这股香味。
白檀笑着放下这株草，一离开白檀的手，那草又变回了打蔫儿的模样。
“这就是女香草名字的由来，《山海经》里记载，这草产自繁缋山，女人佩戴此草，香气远播数里之外，男人佩戴此草，香则变臭。”
方教授和白檀一下子有了共同话题，他研究了一辈子的文献，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传闻海上有一个闲人，无意间捡到了这种草，因为嫌弃它味道臭就丢掉了。这草恰好被路过的女子捡到，这草立刻变得香气馥郁，这名男子闻到了味道，立刻跟随这名女子，想要把草抢回来，女子见状，立刻逃走，男子没有追上，感叹道：‘欲知女子强，转臭得成香’，《吕氏春秋》中描述的，‘海上有逐臭之夫’，可能说的就是这件事。”
这些典故唐弈然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总有一种自己的风头被抢掉了的感觉，因为这种事情，以前都是他来做的，现在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家伙为此郁郁寡欢了起来。
那边白檀和方教授聊得兴起，方教授还把自己的几个得意门生介绍给了她。
考虑到营地的安保不太全面，方教授只能让几个信得过的学生先把女香草送到博物馆去保管起来。
白檀和方教授聊得投机了，就提出了想要一起下墓的请求。
方教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唐弈然更加郁闷了，说好的趁人家不注意混进去的，现在托白檀的福，变成了光明正大地下墓了。
而这座墓，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长安巧匠，丁缓的墓穴呢？ 天命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