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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白檀算是彻底愣住了。
唐弈然不是调香师？
可他们一直追查的扼杀者确实是调香师啊。
“那你怎么解释你身上的香水味？那种味道市面上根本就不存在！”
唐弈然恍然大悟，从怀里拿出一个香水瓶，“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别人送我的！可能是他自己调配的吧……”
“那你这么晚出现在博物馆究竟是要做什么？”白檀彻底懵了。
“我东西剩在这里了啊，我来拿一下。”唐弈然说的一本正经。
“可你知道我是调香师！”白檀终于抓住了重点。
这个隐秘而古老的职业，几乎没有人知道。
而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知道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的用处！
一般人哪里会知道这些？
唐弈然一脸不解，“怎么？你们这个职业的存在是什么秘密吗？我知道的还有更多。”
“你究竟是谁！”
白檀清楚地意识到，如果唐弈然并不是调香师的话，那么她和林鹤可能查错了人。
唐弈然扣了扣玻璃展柜，“与其在这里纠结这些，还是想一想要怎么救他吧，他好像撑不了多久了。”
被关在展柜中的林鹤，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完全丧失了血色。
博物馆里的展柜是完全密封的，她没办法破坏扼杀者制造的气味。
另一方面，展柜里的空气没剩下多少了，就算林鹤没有死在幻觉里，也会因为缺氧而死亡。
白檀觉得，自己还是先去寻找展柜的开关比较现实。
林鹤依旧被困在幻觉里，门外的骷髅还在撞门，这个地方支撑不了多久了。
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流淌出黑色的血来……
被小骷髅咬过的地方，伤势不断恶化。
林鹤解开包扎的布条看了一眼，伤口竟然开始溃烂了，深可见骨，溃烂处正迅速蔓延，很快，他的这条手臂也会变成白骨。
等到溃烂蔓延到全身的时候，他也会成为云端上巨大骷髅手中的一只牵线傀儡。
等等！
林鹤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主动拿掉了那些顶着门窗桌椅板凳。
骷髅们纷涌了进来，林鹤沉着的跳出了窗户。
一支火把，从窗外丢了进来。
地面上事先被林鹤洒了酒，所以火把落地的一瞬间，火光冲天。
骷髅们在烈焰中扭动着身躯，骨骼在高温中哔啵作响。
火光顺着透明的丝线向上蔓延。
整体个天空，都燃起了火焰。
不断有火光从空中落下，街道被彻底点燃。
骷髅们身上系着的丝线被烧断，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凌乱地倒在地上。
云端中的巨大骷髅看见自己操纵的所有骷髅都毁于一旦，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声音震彻天地。
而林鹤，就站在熊熊烈火之中，面无惧色地看着它。
他的右手已经化为了白骨，腐烂还在蔓延。
既然他杀不死那只巨大的骷髅，那就毁了他的舞台戏，毁了他的傀儡，毁掉这里的一切。
那骷髅暴跳如雷，张开只剩下皑皑白骨的手，用力地朝着林鹤拍了下来。
林鹤依旧站在长街的正中央，周身被火光环绕，他并不惧怕死亡。
迎着那骷髅的掌风，林鹤沉着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逐渐腐烂的疼痛，已经让他先一步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死亡已然临近。
就在那只手就快要压住林鹤的时候，失去意识仰面躺在地上的林鹤再次睁开了眼。
瞳孔之中，迸发出异色。
那一瞬间，林鹤觉得自己的双眼穿透了一切。
他看破幻境，穿越时间，光阴在他的耳边划过，嗖嗖作响，最后在世界的尽头，看见了震慑一切的庞然巨物。
“他醒了！”白檀在外面不断拍打展示柜。
林鹤醒了，可他的意识却很模糊。
展示柜里的空气几乎耗尽。
他的胸膛起伏，努力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虚无。
他快窒息了。
迷蒙中，他感觉有数十个黑影围绕着自己，口中诵读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点起松柏之火，焚熏兰麝之香……
掩盖日月之光，藏匿红日之亮……
他们在赞颂着谁？
而此时此刻他又是谁？
“轰隆！”雷声一下接着一些，变得密集起来。
天空之中，云浪滚滚。
唐弈然站在窗边看着天空，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就在白檀手足无措地敲打玻璃的时候，云层中的庞然巨物怒吼着发出一声巨响！
那声音磅礴雄浑，混在隆隆雷音之中。
顷刻间，震碎了博物馆内所有的玻璃展柜。
新鲜的空气涌入了林鹤的胸腔……
他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像是呱呱落地的婴儿，获得了新生。
唐弈然看到林鹤脱离了困境，先是欣喜。
“果然是你。”
看来他没有找错人。
随后开始心痛。
龙吟声震碎的，可都是防弹玻璃啊！这些展品虽然有防弹玻璃的保护，可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点损伤。
就在唐弈然竭力抢救文物的时候，林鹤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
幻觉果然是幻觉，虽然痛得那样真实，可是醒来之后他的手臂皮肉完好，一点都没事。
林鹤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偏偏脑袋跟断片了一样。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指了指那边像个傻子一样不断嚎叫的唐弈然，“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檀把之前的事情如实相告，“这可能是个天大的误会。这个人，并不是扼杀者，而是……”
白檀搜肠刮肚，想要寻找一个贴切的词汇来形容唐弈然，“文物爱好者！历史发烧友！”
白檀顺便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之前有一点我们没有理清楚，想要制造青春之泉的人，听名字就知道，那个人应该是梦想着能够通过青春之泉，在精神或肉体上，达成返老还童的愿望。可你看他……”
白檀斜了唐弈然一眼，“单手扛起兵马俑……他已经足够年轻力壮了，根本不需要青春之泉。”
“只有那些年老的人，才会妄想重回青春！”林鹤补充道。
白檀点了点头，回头招呼了唐弈然一声，“喂，你的香水，是谁送你的？”
“馆长啊。”
唐弈然小心翼翼地放下了一件文物，“馆长对香水很有研究，哦，顺便一提，他和你一样，是个调香师。”
唐弈然这句话，说得很不经意。
这让林鹤想起先前他们去找博物馆馆长要唐弈然的资料的时候，那个馆长也不经意地说起经常会有高中生找唐弈然合照。
无论是送香水，还是有意无意说到的那句话，都是故意把他们的视线往唐弈然身上引。
这样一来，就全部说得通了。
他年事已高，对文物充满热爱，作为一个学识渊博的长者，去接触那些高中生，没有人会认为，他会对来参观文物的高中生做些什么。
“我想现在，他应该采集到了所有他想要采集的东西了，他终于可以完成青春之泉了。”
博物馆主楼会宾室中。
苍老的博物馆馆长拄着拐杖，将带着扑鼻芬芳的青春气味，调和进香料之中，制成了数十枚蚕茧一样的药丸。
“首先，谢谢各位接受我的邀请，一起来到这里，见证青春之泉的诞生。”
台下，坐着七八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业巨头。
他们冷漠，残忍，高人一等，拥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是被公认为真正有才华的佼佼者。
他们的人生都是辉煌的。
唯独……
岁月流逝，青春不再。
白发，皱纹，疾病，身体机能与日剧下……种种困顿，阻碍着他们继续前行的磅礴野心。
谁不妄想重回青春？
谁不妄想再次拥有年轻的身体？
谁不妄想时光倒流，再活一次？
这一天，他们已经等待了太久，近乎急不可耐了。
“那么，开始吧。” 天命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