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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兰眉开眼笑地来到了洵美台。他露出慈祥的笑容,关切地问夏姬:“好吗?这几日在外面过得好吗?”
夏姬一点也不想理睬他。
“寡人知道你不想见我。”郑兰侧过头,“你的母亲……”他颤着声音道,“我确实对不起你的母亲。”他又转过头来,握住夏姬的双手,继续笑着说道,“不过你回来了就好了,我真担心你。我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不能再失去你了。”
夏姬忍住眼泪,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到底把荷华怎样了?为什么鞭打她?”
“寡人派她来是为了照顾你的,可是她却弄丢了你。”郑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你回来了一切就好了,寡人会立刻放了她。”
夏姬说道:“谢谢父亲。”
郑兰笑了笑,说道:“少儿,陈国大夫已经将聘礼送来了,以后你就是夏征舒的夫人了。他承袭他的父亲的食邑,你们会在株林生活。”
夏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甩开了郑兰的手,一字一字道:“我不嫁。”
“什么?”郑兰不无意外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嫁夏征舒。”夏姬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郑兰脸上升起了怒容,说道:“你这个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怎么样,在说什么混话?”
夏姬注视着郑兰,毫不畏惧:“我不嫁。”
郑兰解释道:“陈国和郑国仅一水之隔,少儿,你应该明白寡人的意思,而且,陈国和楚国已是盟国,你嫁往陈国,你……”
夏姬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郑兰:“除了屈巫,我也谁也不嫁!”
郑兰暴跳如雷:“屈巫,那个屈巫!”
他拂袖而去,临走不忘派人守在洵美台外。
洵美台外戒备森严,比她那时第一次说要去楚国时还要严守百倍,窗外的小飞虫几乎都飞不进来。
看来父亲是真的动了真气了,夏姬想。
一连几天,郑兰都企图说服夏姬嫁给夏征舒,可是,夏姬一点没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父亲别再说了,我主意已决。”
“真是鬼迷心窍了!”郑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只有对待荷华那样来对待屈巫,你才肯点头了。”
“屈巫?他可是楚人。”夏姬说道。
“他不是郑人,你们不能像对待荷华一样对待他的。”夏姬继续说道,她一点也不相信父亲会对屈巫用刑,郑国向来不敢得罪楚国的。
郑兰缓缓地说道:“如果你不肯嫁给夏征舒,屈巫就回不到楚国,如果你愿意嫁给夏征舒,那么……”
“你威胁我?你们到底想把他怎么样?”夏姬问道。
一直不说话的公子坚突然开口说道:“妹妹,子蛮不是郑人,我们同样有办法让子蛮回不了宋国。”
郑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子蛮表兄?”夏姬有点疑惑,“你不是说他已经回去了吗?”
“是回去了。”公子坚冷笑了一声,“他倒可以去向鬼王的女儿试着求亲。”
“他死了?”夏姬这才明白了公子坚口中的“回去了”是什么意思,可怜她当时还以为是子蛮因无颜面对她而回宋国去了,她想起子蛮来洵美台向自己送礼物的情形,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了,“是你们杀了他。”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公子坚,子蛮是公子坚从小的玩伴,却被公子坚杀死了,亲手杀死身边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寡人原本要坚永远不告诉你子蛮的下落的。”郑兰怜惜地望着她,为她拭去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寡人比任何人都关心着你的心情,少儿,你明白吗?寡人爱你。”
“现在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夏姬问道,她的声音混合着哭泣。
“因为寡人要让你明白。”郑兰说道,“明白就算他是楚人,寡人也可以叫他回不去,就像子蛮一样……”
这句话从郑兰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夏姬莫名的感到一种极度害怕地感觉,这是她一直朝夕相处的父亲吗?
“可是,楚国不比宋国,宋国羸弱,可能会惧于郑国而不了了之,然而,楚国在出使郑国的时候突然失踪了一名大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夏姬说道。
“如果楚国想要开战,郑国也无所畏惧!”公子坚恨恨地道。
“坚,你曾为楚国所俘。你应该知道楚国有多么强大!”夏姬说道。
“就是因为曾被楚国俘虏,我才一直在找机会来一血这奇耻大辱。”公子坚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不能因为你的仇恨而害了郑国。”夏姬继续为屈巫辩护,“郑弱楚强。”
“别忘了,我们郑国还有一个晋国的盟友。”公子坚说道,“况且,我们为了你的幸福可以与楚国为敌!”
“可是……”夏姬还想再说一些什么。
郑兰却摆了摆手,让公子坚不再和她辩了,叹息了一声,说道:“少儿,总之,你不能再见屈巫了。因为……因为父亲已经决定将你许给夏征舒了。”
“我不嫁。”夏姬问道,“如果我不嫁呢?”
“那么屈巫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不妨执拗着,若是等到你出嫁的那天还没看见你穿上了嫁你,你只能看着他死了,到时你会忍心地看着他死吗?”
“好,那我就看着他死去。”夏姬眼睛没有眨一下。
郑兰似乎没想到夏姬这么快就下了这个决定,他怔了一怔,又痛心地说道:“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可是到上车的时候,你要改变主意就来不及了。少儿,你要想清楚!”
公子坚又对她说道:“子蛮是中了毒死的,我可能也会用一样的法子杀死屈巫的。”
“如果我答应嫁给夏征舒,而你们依然要杀死屈巫呢?”
“只要你嫁,屈巫就能活着回到楚国。”郑兰说道,“当然,郑国不和楚国开战是最好了,谁会喜欢打仗?”
夏姬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屈巫身在郑国,是不可能对抗得了整个郑国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拖累屈巫。只要自己同意了和夏征舒的亲事,屈巫便能够好好的活着。
夏姬决定嫁给夏征舒。
“婚期定在哪天?”夏姬问道。
“天子之礼为一年,诸侯之礼为半年,卿大夫之礼为一季,庶民之礼为一月。”郑兰思索片刻,沉吟着继续道,“然而,寡人已命巫师卜卦,明天就是良辰。”
夏姬冷冰冰地叹道:“我堂堂公女竟不如庶民之礼。”
公子坚劝慰道:“父亲这是怕你反悔。”
“好,我嫁。”夏姬哭道。
郑兰听了,喜不自胜,连忙吩咐宫人们尽快去准备。
“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郑兰笑眯眯地问道,“寡人会尽力满足你的。”
“我要见屈巫一面。”夏姬擦干脸上的泪珠,定定地盯着郑兰道。
郑兰来回地踱步:“你……”
“如果父亲不答应,我现在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夏姬淡淡地说道,“父亲要是不相信,尽管拒绝我吧!”
郑兰看着她,他深知自己女儿的性格,这才说道:“好吧,今天你们好好谈谈,明天一定要来得及赶上良辰。” 夏姬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