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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夏征舒还未回来。
荷华扶着夏姬去床榻上坐下,月出为她按了一会儿,她便勉强能够活动了。
“他们的穿着怎么和我们不一样?”荷华看着夏姬已经肿起来的脚踝问道,“披散着头发,是一群蛮夷。”
夏姬笑笑:“你见到他们衣服上绣着的图案了吗?”
“没看清。”荷华轻轻地摇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隐隐约约像一只大鸟,我好像见过那样的鸟……”
“那是凤凰,他们是楚人,以凤凰为图腾。”夏姬解释道,她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发着闪闪的光彩,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屈巫的时候,也是不认识凤凰的,父亲向她描述楚人的生活习惯,而且还把屈巫献来的那只贺礼送给了她,那只玉凤……这一切,在夏姬看来犹如昨日,可是这一切早已都不存在了。
“楚人?”荷华沉声说道,“陈国与楚国几乎打了两年的战争,怎么楚人来宛丘了?是不是要讲和?是不是以后都不用打仗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到了后句语调变得轻快起来,没有谁会是喜欢战争的。
“不知道。”夏姬坐在床榻上,轻轻地摇头。
“那车里的楚人好像是认识公女?”
“我不认识他。”夏姬连忙道。
荷华看着夏姬说道:“他看了公女好多遍,那神情、那眼睛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公女,是不是……”
“不是。”夏姬连忙打断她,好像很怕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夏姬抬头看了一眼殿的名字,继而移步走进这殿里,在旁边荷华的搀扶下,她抬脚越过门槛。她看着自己的双脚轻轻地踩在青砖上,步履稳重,很符合一个公女的做派。
她再也不是那个喜欢蹦蹦跳跳的少儿了。
等待的时刻,居然再一次遇上了屈巫。
屈巫一直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看见她的时候,面色骤冷。
夏姬不以为意,盈盈屈身下拜,殿里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
陈平国的眼睛发着光:“你就是夏姬?”
“是。”夏姬的眼睛里却流露着淡淡的光芒,好比冬日的阳光。
陈君陈平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看着殿中拜向他的女子,面上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艳,几乎忘了请夏姬平身。
陈平国差不多要三十五岁了,头发却有点花白了,这和周旋于晋楚两国之间有着直接的关系。而就在前几天,楚国终于同意同陈国讲和了,他也稍稍放下了一点心了。他在一次宴会中,从仪行父的口中听说夏征舒的夫人很是美貌,心中早就想一睹芳容,所以今日讲和,便也趁此机会命夏征舒带着夫人参加宴会,一见夏姬,甚至比仪行父描述的容颜还要青出于蓝,陈平国望着她,几乎丢了三魂七魄。
他望着她痴痴的笑。
有的人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虽然是别人的,但总有着要得到它的痴心妄想;有的人喜欢一个东西,喜欢去远远的欣赏而不是去亵玩。
对于孔宁、仪行父以及陈平国来说,他们显然是前一种人。
夏征舒掌握重权,如何去染指夏姬呢?凭他是谁?自己是陈国的国君,陈国的国君想要什么,怎么会有人不答应呢?
想到这里,陈平国的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君上?”仪行父轻声道。
“哦,免礼!免礼!”陈平国恢复平日的神色,连声道,“夫人免礼,免礼!”
夏姬应了一声,坐在夏征舒的旁边。
夏征舒皱了皱眉头,轻哼了一声,眼中掠过一抹隐忍的鄙夷之色。陈平国初登国君之位,实力不稳,偏偏宠幸孔宁和仪行父这两个谄媚的小人,又爱宴饮女色,且昏庸无知,真不知道他以后该怎么当国君。
夏姬四处扫视了一下,宴会上的人差不多来齐了。她一眼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屈巫,屈巫的旁边仍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裾,容颜美艳,但使这一切更迷人的是她眉宇间俏皮的气质。她抬起头来就能看见桌子那边的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她就是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灼热。
屈巫似乎也看见了夏姬在看他,他也转过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一震,仿佛是阳光下的两滴露水。
夏姬连忙低下头。
屈巫也回过目光,抱住了身边女子的纤腰。
那女子笑着为屈巫斟上一杯酒水,望着他满脸都是崇拜之情:“先生,请饮这杯。”
屈巫捏了捏她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将几案上的酒樽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在抬头饮酒之时,眼睛却是看向夏姬的。
夏姬没有看他。她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想,但是那神情真是美极了。
陈平国今天很高兴,连忙又吩咐宫人将屈巫的酒樽斟满,又命舞姬过来歌舞。
陈平国举起来酒樽,向着殿下的众人道:“请!”
屈巫摆了摆手,站起了身。
陈平国疑惑道:“先生何事?”
屈巫笑了笑,望了一眼夏姬,拱了拱手,说道:“久闻夏姬艳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夏姬依然坐在夏征舒的身侧,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歌舞,但突听的屈巫叫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心中一惊。
“什么?”陈平国问。
屈巫望着夏姬道:“请夏姬为在下把盏。”
夏姬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去看屈巫,正好碰上他深深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去。让她为他把盏,这分明是在羞辱她。
陈平国笑了笑,望向夏征舒:“先生另有雅趣,夏大夫不会不愿意吧?”
夏征舒看向夏姬。与陈平国相比,他不仅文武全才,且虽然功高,但从来不震主。
陈平国对他没有丝毫的疑心,反而觉得他好欺。如此,改天自己定要去株林,一亲芳泽,夏征舒征战在外,真是辜负了如此美貌的夫人啊!他越来越为夏姬感到不值。
夏姬微笑着亲切地对夏征舒说道:“我这就去给屈巫先生把盏。”
正在这时,却有一人站出来反对,是一个叫做泄治的下大夫。
“君上不可。”泄治向陈平国行了一礼,开口就这样说。
陈平国勉强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轻扫一眼,问了一句:“什么不可?”
“不可让夏姬为人把盏……”泄治立刻应声,让那些歌姬停下,认认真真地道,“夏姬原为郑国公女,今又是我国上大夫的夫人,让她为别国的人把盏……”
陈平国的眼睛望向泄治。
夏征舒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泄治顿了顿,继续劝道:“这于礼不合……”
陈平国笑容满面:“泄治大夫多虑了,宴会之上,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如今……”泄治脸色暗了下去,不依不饶地说道,“如今陈国虽小,但也是天子所封的侯爵,楚国不过是子爵,请君上以国体为重……”
“泄治大夫的话太严重了。”陈平国低声说道,他的脸上已渐渐没有了笑意。
孔宁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喝醉了吧!”
仪行父连忙也附和道:“泄治大夫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醉了,在这儿胡言乱语,让申公见笑了。”
泄治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喝醉,让申公见笑的是你们!”
这一下子,泄治话的直接讽刺了朝堂上下的人。
陈平国冷冷地看着泄治:“你想说什么?”
“君上还不明白吗?”泄治想重复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话还未说出口,夏征舒已经站了出来,他同样也冲着泄治怒斥道:“大胆泄治,你一个下大夫,居然在高兴的时候,敢教训君上,下去!”
泄治心知夏征舒在救他的命,感激地看了夏征舒一眼,忿忿地向着陈平国行了一礼,一甩袖子,大步地退了出去。
见泄治走远了,陈平国这才消了气,抚掌大笑着吩咐歌姬重启歌舞,宫廷宴会的气氛又恢复到了泄治之前。
殿中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
陈平国又命夏姬去为屈巫把盏。 夏姬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