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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韩慕瑶从睡梦中摇醒，看着睡眼惺忪的韩慕瑶说：“老婆，不得了了，月亮变得像磨盘一样大，透亮透亮的，能照出人影来。我刚才看着月亮的时候，我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我的脸也变得像磨盘一样大了。”
韩慕瑶摇摇晃晃的坐起来，问：“你是谁？你在胡说些什么？”
王天赐说：“你下车！”
韩慕瑶就下了车。她抬头看着月亮说：“原来冬天的月亮也这么美！”
王天赐拉着她的手往前跑，他感觉她轻得好像一根芦苇。他们站在了月光最集中的一块空地上，两个人说说笑笑，踩着月光蹦蹦跳跳，好像在表演一支踢踏舞……
第三天，太阳出来了，冰雪开始融化。他们坐在一所只有四十平米左右的出租房里，跟房东大姐讨价还价。房子是平房，分成内外两间，外面是厨房，里面是卧室，靠墙一侧有一条狭窄的过道。没有独立的院落，十几间平房一字排开，这些平房原是附近化工厂的职工宿舍，后来工人们都搬到楼房里去住了，这里就空了出来。
房子差不多位于半山腰，后面有一家小工厂，顺着一条水泥路往下走，不远处便是一个生活区。那里的楼房都是九十年代的老建筑，附近有超市、银行、农贸市场、公园、医院，还有一个体育场。
这里的山都是小山，跟王天赐家乡的山比起来，它们充其量只是一个个的小坟包。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租房子，一方面是考虑到租金便宜,而且住在这里的多数是老人，也比较容易相处。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看上去并不偏僻，却很隐秘！估计韩慕瑶的父母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个地方。更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他们要租的这所房子里的家具都是新的，新床、新衣柜、新桌椅，甚至连地砖都是新铺的。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有人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以至于韩慕瑶拿着笤帚在屋里走了好几圈，竟然无从下手。
他们以后再也没租到过这么舒心的房子。
房东大姐告诉他们，前一个房客是个在超市附近开理发店的年轻女人。她搬走后，连新买的家具都不要了。
房东大姐说：“这些东西都便宜你们了，你们随便用，别跟我客气。”
韩慕瑶咧着嘴笑了笑，说：“大姐，你把那张床搬走吧，其余的东西都留下。”
房东大姐说：“我把床搬走了，你们目垂哪儿？”
韩慕瑶说：“我们自己有床。”
房东大姐好像明白了什么，笑哈哈地说：“行，我今天还有事，明天吧。我明天雇一辆车把床拉到旧货市场去，新床好卖。”
“等等！”韩慕瑶说，“我们先凑合着目垂吧，等买了新床再换。”
“也成！”房东大姐说，“我最喜欢跟年轻人打交道了，年轻人爽快！不像那些上了年纪的，一块钱也斤斤计较。我把房子租给他们，还不够生气的。咱们实在人说实在话，实在人办实在事。你们凭良心说，我这房子拾掇得怎么样？”
韩慕瑶说：“还行……吧。”
王天赐说：“我很……满意。就它了！”
韩慕瑶瞅了王天赐一眼，王天赐低下头，坐在床沿上不说话了。
房东大姐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真心想租我的房子。年轻人出门在外打拼不容易，老姐姐送你们一份见面礼。这样吧，你们也别跟我讨价还价了，你们交上一年的房租，我给你们便宜二百块钱。怎么样？老姐姐够仗义吧？”
“不是,”韩慕瑶说，“咱们在电话里说好的，房租三个月一交，你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大姐，你真不实在！”
房东大姐说：“姑娘，你听我说，咱们这附近的平房没有装暖气的，你去租楼房一个月的取暖费就得三四百。我这房子以前是我们厂的职工宿舍，用的是厂里的暖气，你每个月只需交五十块钱的取暖费。你算算，你省了多少钱？还有这暖气片，你摸一摸，烫手不？你们小两口早上起来不愿意做饭的话，就搁俩鸡蛋在这上面，五分钟就烫熟了……”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韩慕瑶也哈哈大笑起来。王天赐笑得没有她们那么夸张，但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房东大姐接着说：“我为什么要你们一交交一年的房租，我就是怕麻烦。你们住在郊区，我住在城里，来回十多公里呢，就为了收个房租，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不是？”
韩慕瑶叹了一口气，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拍板道：“大姐，我们签合同吧。”
房东大姐把早就打印好的两份房屋租赁合同拿出来，她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韩慕瑶也签了字。
房东大姐说：“房租是一个月一百二，一年是一千四百四，说好了给你们便宜二百，你们应该给我一千二百四……算了，老姐姐好人做到底，那四十的零头也不要了，你们就给我一千二吧。”
王天赐把韩慕瑶接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财政大权”移交到了韩慕瑶手里。他的银行卡和存折都由韩慕瑶保管。韩慕瑶从一个砖头一样大的红色钱包里取出一叠钱，数了十二张交给房东大姐。
房东大姐收到了钱，把钥匙交给他们，临走前嘱咐道：“水电费、暖气费不归我管，你们到建设银行旁边的营业厅里去交。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算了，你们能有什么事呢，我走了……”
房东大姐就走了。她挎着包，哼着跑调的流行歌曲，走在那条水泥路上。她一直往下走去，走到拐弯的地方，她的皮鼓扭了几下，人就不见了。
这是他们在外面租住的第一个爱巢，韩慕瑶很重视。尽管屋里干净整洁，她还是又收拾了一遍。她从邻居老太太那里借来了抹布、水盆和拖把，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和老太太混熟了。王天赐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能像韩慕瑶一样，在和老年人打交道时表现出如此惊人的天赋。
韩慕瑶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家具擦得干干净净，又把地拖了一遍，然后打开车门将铺盖卷、行李箱、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往屋里搬，每一样东西该放到哪里，她早就心中有数了。
等她铺好了床出来时，她看到王天赐还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房东大姐消失的地方。她吼道：“王天赐！快过来帮我搬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王天赐转过身来，看到邻居老太太坐在自家门前的马扎上晒太阳，她的头发全白了，像是头上顶着一团雪。她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脸上沟壑纵横，她的牙齿全掉光了，牙龈没有一丝血色，灰白灰白的，就像是橡皮泥捏起来的一样。
王天赐嘿嘿笑了几下，对韩慕瑶说：“瑶瑶，我在想我们一下子交了一年的房租是不是太不理智了？我们能在这里住一年吗？”
韩慕瑶说：“我爸妈一年之内要是找不到这里，我们就能住满一年。”
毕不起皱着眉头说：“要是找到了呢？”
韩慕瑶吼道：“乌鸦嘴！”
王天赐嘿嘿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他就去帮韩慕瑶搬东西了。
王天赐买完早餐回到他们的出租屋时，看到韩慕瑶蹲在床前的地上，握着手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王天赐将早餐放在餐桌上，忙把韩慕瑶扶起来，让她坐在床沿上。王天赐问：“你怎么了？”
韩慕瑶回答：“我的手机不小心摔坏了……”她说着眼泪差点掉出来。
王天赐拿过手机来看了看，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掉了一点漆而已。”
韩慕瑶盯着王天赐的脸看了又看，好像在鉴定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老公。她问：“老公，你真的爱我吗？”
王天赐回答：“那还用说嘛。”
韩慕瑶笑眯眯地说：“不管我跟你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尽量答应我是吧？“
王天赐说：“只要那合理。”
韩慕瑶笑嘻嘻地说：“我要换一块新手机，今天就换。不，现在就去买！”
王天赐手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韩慕瑶“蹭”地跳起来说：“你敢！”
王天赐用手指揉搓着鼻子说：“那就给你买一块新的手机。” 天道神算